她必须要查明白玉的死因!
“本宫尚有些私事需要处置,馥儿,带诸位姑娘移步牡丹园赏花——”仁和公主眼中已经不见泪水,只余下了威严。
女孩子们神态谨慎小意地行礼,即便大多人都已经没了赏花的心思。
张眉寿和徐婉兮也要跟着众人退下去。
而此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紧张而怯怯的声音。
“公主……臣女、臣女有话要说!”
这声音本不大,但因四下安静,便显得尤为醒耳。
本都要离去的众人一时都被说话之人吸引了去。
却见说话之人竟是邓贞。
她有什么话要说?
难道是因方才想要表现琴艺被打断了,眼下还想要弹奏完一曲再走?
邓贞虽确实很不甘心自己准备好的才艺没来得及展露,但也不可能真的蠢到这个地步。
见仁和公主锐利的眼神朝着自己看过去,她微微抓紧了衣袖,不禁生出些退缩之意来,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有狠一咬牙,道:“公主,臣女曾亲眼看到……先前在春江楼外之时,公主的爱猫是在张三姑娘面前忽然出现异样的,所以臣女猜想,此事会不会与张三姑娘有关?”
这话石破天惊,立即惊起一阵躁动。
见无双眼睛朝着自己看过来,包括仁和公主的审视,张眉寿心底微微一紧。
她看向站在那里、因为过度紧张而将细长的脖颈都绷得笔直的邓贞。
第109章 把自己坑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此事与张三姑娘有关?当时那么多人都在呢,她哪里有机会对公主的猫儿做手脚!”徐婉兮率先站出来,瞪着邓贞说道。
蓁蓁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想必已经吓傻了,她可得将蓁蓁护好了才行!
邓贞知道徐婉兮定国公府嫡小姐的身份,此刻被她如此强硬的反驳,心底不免有些畏惧。
她半真半假地做出怯懦的模样,低声道:“可当时公主的猫儿确实是在她身边忽然惨叫了一声,被抱到公主跟前时,已经不动了……当时场面那么混乱,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也不见得就会被人发现。”
况且,她抱着挑刺儿的心态一直紧盯着张眉寿的一举一动,所以张眉寿最后离开之前掉帕子的小动作她也看在了眼中。
她将这一点也说了出来。
“她当时故意走在后面,谁知道是不是在掩饰什么……”她的声音愈低,却清晰地传入了仁和公主的耳朵里。
她做这些,当然不是真的确认张眉寿就是凶手,她也很清楚张眉寿根本没有这个动机。但关雎园这么大,一只猫儿出了事,哪有那么容易查清楚原委?
只要查不清,那张眉寿的嫌疑便是最大。
即便没有证据,可单凭她的这些话,张眉寿今日就休想干干净净地离开了!
想到此处,邓贞紧绷着的内心便涌现出了报复的快感。
她今年已年满十二,本该等到明年就被接回邓府,等待议亲,可就因张邓两家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退亲风波,邓家的名声坏透了,她母亲邓淑人的恶名更是传得人尽皆知……如此之下,她的亲事必然也会受到莫大的影响!
反观张眉寿,退亲之后非但没有遭到太多议论,反而成了别人同情的对象。
且如今左边攀上秦大姑娘,右边又与定国公府嫡小姐交好,今日竟还来参加了仁和公主的花会,日子过得这般风生水起……她不过只是一个区区国子监监生之女,这究竟是凭什么?
邓贞边想着边打量着仁和公主的神情。
仁和公主紧紧地盯着张眉寿,凤眸中神情晦暗闪动,俱是审视的神色。
“你有什么要说的?”她向张眉寿发问道。
徐婉兮着急地道:“公主,我一直都与张三姑娘呆在一处,她不可能……”
仁和公主骤然打断了她的话。
“本宫是在问她!徐二小姐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仁和公主语气冷然,彰显了她此时的疑心已起。
徐婉兮脸颊憋得通红,张眉寿无声扯过她到自己身后。
邓贞将她的动作看在眼中,无声嗤笑。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将徐二小姐挡在后头,自己分明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公主,若是民女在那时下的手,那猫儿又怎会在楼中无事醒来,且从窗子跳了出去呢?”张眉寿镇定地道。
“万一是投毒呢……毒性缓慢,在猫儿跑出去之后才发作的。”邓贞连忙道。
她有些讶异于张眉寿的冷静。
她本以为张眉寿至少要慌慌张张,口不择言,或是着急之下反咬她故意报复的——若是那样,她便可以咬定张眉寿做贼心虚了。
可张眉寿半点没提两家之间的过节,反而逻辑这般清晰。
“投毒?我为何要向公主的猫儿投毒?又何来的毒药?邓大姑娘不会是戏折子听多了吧?”张眉寿佯装冷静地反问。
内心却在哀呼。
毕竟谁能想象得到一个小姑娘来参加公主的花会,会随身带毒啊!
而她刚好就是那个奇葩……
但她知道邓贞只是乱蒙一通,想趁乱抹黑她。
而她之所以专挑自己原会心虚的话说,便是要告诉所有人——她一点儿也不心虚。
她确实带了“毒”,公主的猫儿也确实舔舐过那枚药丸,可她不能慌,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趁邓贞无言应对之际,她又反问道:“且若猫儿真是那时便中了足以要了性命的剧毒,那太医来时,岂会诊断不出?邓大姑娘的意思是,太医无能吗?”
不就是扣帽子吗?都是顺手拈来的事情。
但她也不知道为何太医没诊出异样来,不管猫儿死因是何,但当时猫儿昏迷确实是因为那一枚药丸。
难道是祖父制毒的手段太高明?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邓贞已经慌了。
质疑太医的狂妄名声她可不敢要。
“可我确实看到你鬼鬼祟祟……我方才所言,也只是猜测而已。”邓贞看向面色阴沉的仁和公主,撩了裙子跪了下去:“公主明鉴,臣女也只是想替公主找出真相!”
仁和公主审视着她,一时未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见得吧。”一直未说话的秦云尚开了口。
她看着邓贞,淡淡地道:“谁不知你们邓家与张家之间的恩怨——我可听闻,张家人还曾出手医治过你母亲的,你这般,与恩将仇报有何异?”
此言一出,四下便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邓贞已经脸色苍白,冷汗津津。
秦家姑娘当众猜测她此举是恩将仇报,这句话极有可能就会让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此时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不,是绿了。
仁和公主听得皱眉。
她不知道什么张邓两家的恩怨,可她对好友秦云尚的话很信任。
秦云尚从不轻易掺和他人之事,如今开口,显然也是对那位张三姑娘的维护。
她看得分明,也明白了邓贞站出来将矛头直指张眉寿大约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勾心斗角。
都什么时候了,竟还在她面前玩这些恶心的手段把戏!
仁和公主一时烦躁极了。
“臣女当真没有针对谁……臣女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臣女也没有非说凶手就是张……”
“够了!”
仁和公主打断邓贞的话,凤眸间染满了怒气。
“白玉的死因自有太医来印证,轮得着你来多事吗!想借本宫之手来报你的私仇,也该想个高明周全些的手段!”她眼神厌恶地看着邓贞说道。
邓贞浑身一抖,三魂七魄都要被吓出窍了。
第110章 昔日情敌
她想要解释,却已无从辩驳,只能口不择言地说道:“臣女……臣女出言不慎,却也……却也是……臣女也只是猜测而已,并非认定……”
“谁带她来的!本宫可不记得请了个如此多嘴多舌的废物!”仁和公主的话越说越重,邓贞想到今日离开此处之后的后果,已是哭了出来。
一名年约十二三岁,身着嫩青衣裙的女孩子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是臣女。”她动作尽量端庄地朝着仁和公主跪下去。
“林长亭?”仁和公主冷笑道:“你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敢随意往本宫的花会上带。”
林长亭是当今礼部侍郎林葑之女,论身份在贵女圈子里勉强只能算作中等,可因她幼时曾做过仁和公主的伴读,仁和公主念着一份昔年旧情,才会邀她前来。
“公主,臣女知错……”林长亭很清楚仁和公主的性子,故而并不为自己强行开脱,即便是已经急得冒出了眼泪来。
“今日花会,本宫且不如何罚你了。只是人既是你带进来的,理应还由你带出去!”仁和公主指了指邓贞,直截了当地赶了人。
“是,臣女遵命……”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林长亭咬了咬下唇,垂首站起身来。
此刻她只想尽早离开这让她颜面尽失的地方,可奈何邓贞瘫跪在地上哭泣,竟如一滩软泥般迟迟起不得身。
林长亭忍着想要上前扇她两巴掌的冲动,抓起她一只手臂将人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