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于穿着兵部尚书的官服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么么!
第31章
太和殿。
日光融融,众人依次笔挺地站着,礼乐一鸣,礼部准备就绪,上座之上的圣上微一垂首,礼部尚书出列,太后与众人齐齐看着宝华长公主加封。
乐声响了又停,及至礼毕,宝华长公主伏地向向圣上与太后谢礼,太后俯身牵过她的手,“来,我们一起看初初加封。”
两人坐在一起,底下恭贺声不止,宝华长公主的目光从混沌渐渐至有些许清明,殿中诸人都等着秦初苧现身,此刻太后不见册封正使出来,“正使何在?”
垂目看向礼部尚书,礼部尚书俯身道,“回太后,臣只接到了做宝华长公主正使的旨令,不曾接到元昭公主的。”
那就是圣上的问题了,太后皱眉望向圣上,圣上胸有成竹,“母后莫急,这就来了。”示意礼部敲音。
众人听着礼音望至门口,只见秦初苧身着一身明艳公主制服缓步进殿来,身姿纤纤,如团耀耀艳光,令人不可直视。
过了殿门,托着衣尾的宫人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脚,手上一抖,绚丽的衣尾快要逶迤至地时被一双有力的手托起,秦初苧侧目,桃花似的眼泛出笑意,“谢张大人。”
张载言一张肃正的面容难得浮出一丝笑,绯色官服衬得他人如璞玉,一时俊到了极致,秦初苧一愣,突地觉着他这个模样似是在哪里见过。
“正使何在!”
秦初苧已到殿中,不见正使,太后催促。
殿中众人则是疑惑不已,如此关键时刻,哪位正使敢迟到?都窥着秦初苧,恐她不悦了,哪里知晓秦初苧是无所谓这个的,她飞快地扫视殿中,心说师父果真没来,眉眼丧气地才一垂,圣上望着殿门口笑道,“这就来了。”
沉稳的步履声徐徐传来。
“是臣来迟了。”
殿外紧接着传来一道熟悉的轻淡嗓音,秦初苧眸中迸出光彩,猛地回头,衣尾翩然飞过张载言的手,“师父!”
赤罗官衣,风姿伟秀,一只横过来的手截住了她快飞出去的衣尾,顺势揽住她扑到殿门的身子,“小心些!”
张载言手上空荡荡的,满眼失意地凝视着秦初苧迟了好一会儿才知道离开世子爷怀抱。
秦初苧是又惊又喜,适才还沉着的心雀跃起来,浑身藏起的艳气,在世子爷现身时就肆无忌惮溢了出来,眉眼一展,唇角翘起,就像枝亭亭的开到极致的花,殿中人看呆了一瞬,世子爷俯身过来咬牙低语,“给为师收敛点!”
秦初苧当即敛起唇角,端正面色,乖乖巧巧地站好,殿中所有人反应过来均是无比震惊,这两人竟是师徒,师徒啊!听听,多么不可思议的关系!
“仲清不是说张载言是初初师父么!”太后气得不行,回头凶了圣上一声,“让他做正使,圣上真是糊涂!”
秦仲清这个当爹爹的都捋不清了,急忙左右环顾,再没瞧见张载言的身影,而接下来的加封仪式,其余人是惊愕,太后与秦仲清是生气,圣上看得有滋有味,若说谁最高兴,那无疑是秦初苧了。
仪式一结束,秦初苧由宫人侍奉着脱下繁复的公主制服,换上一身轻便的青色裙裳,穿过内殿,最后像只蹁跹的蝴蝶立在外殿门旁,“师父这身官服真好看。”
青色裙角与世子爷的青色衣缘叠在一起,如浑然一体,世子爷极淡的目光掠过,不悦地问,“你昨日就穿的这衣裙同旁人去了御苑?”
“师父错了,这衣裙是新的,还不曾穿过。”
世子爷的郁气消弭在她唇畔的浓笑里,“御苑的春花败了?”
“还未,我带师父去看!”
两人并肩穿过游廊,过往之处有无数只闪烁着好奇惊讶的眼睛追过去,朝堂官员早已议论纷纷,“以我之见,英雄难过美人关,世子爷这是栽了吧!”
“当初元昭公主进观,多少人押她失败,谁会知道是这个结果。”不免一阵唏嘘感叹。
太后宫中更是要闹翻了,太后要和国公府不罢休,圣上捏着眉心解释说,“此事也怪朕,兵书尚书年迈,顾念着他的身子,朕打算换人,可又选不到一个合心的人选,朕正犯愁时正好柳暄说要做初初的正使,朕想着若是他愿意接了尚书一职就应他,结果他还真应了。”
太后恼得用拐杖将地面捣得嘣嘣响,“他倒是如意了,以后旁人还有谁有胆子求娶初初?怕不是都吓得躲起来了。旁人不敢求,他可就高兴了!”
太后瞪向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对此一无所知,只能搁心底冤屈地受着,一旁的张载言突然出列,“臣不怕,臣恳求太后赐婚!”
秦仲清听了,犹豫片刻,也跪了下来,“实不相瞒,我已应了张大人两次,断不能食言了,而初初也算与张大人有缘,很早就见过,我相信这样的缘分会使初初同意的。”
张皇后正要为自己弟弟求一求,圣上一把压住她的袖子,“别添乱!”正要张嘴说话,太后往地上一捣拐杖,瞪向他,“圣上速去下旨赐婚吧!”
被这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圣上喉结滚动几次,顷刻意识到了柳暄可真是太狠了,不给别人留一丝余地,“朕不能下,柳暄答应任兵部尚书时提了一个要求,元昭公主的婚事由她自己定,谁也左右不了。”
许久,太后怒吼,“出去!”
心想自己绝不能被柳暄气死。
殿门口相继扑出几个人,被赶出来的圣上叹了口气,秦仲清拍了拍张载言的肩,“你可有和初初提过当年?”
“尚未。”
秦仲清:“到了这一步,再不提,事情就毫无转圜之地了。”
张载言垂着眼角不应声。
这边秦初苧已带着世子爷赏完了御苑的花,世子爷探身摘了几枝递给她,“还不知你喜欢这个。”
“算不上喜欢。”
“既不喜欢,日后旁人摘了送你,你大可拒绝。”视线睃过来,见女子都伸出手来又缩回去,唇角一沉,“笨!旁人可不包括为师。”
秦初苧飞快接过抱在怀里不松,繁多花瓣掩住了她的红唇俏鼻,只隐约露出灵动眉眼,那眼四周略带粉晕,笑起来一弯似月牙,世子爷不似张载言等人避开不看,而是光明正大地,理所当然地,直直地看过来,“这样抱着看得清路?”
“有师父领路。”
世子爷领着她出了御苑,她不想让世子爷回去太早,就要世子爷领着她去碧湖坐船,恰好此时,圣上等人穿过御苑,欲过碧湖旁,双方在湖边迎面对上。
除却秦初苧抱着花翘着唇开开心心,还知颇为乖巧地向圣上等行礼,其余人是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各有各的烦躁,可怜秦仲清这个正在糟心的爹还要摆出一副微笑来,“初初该回去了,太后正在找你。”
谁知此时,还有人不明所以撞上来,碧湖边又走来一对夫妇,正是傅均夫妇,傅均将军走近摸了摸秦初苧的脑袋,朝着世子爷感慨良多,“听闻世子一心修道,今日出现,实在令人惊讶。”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世子爷摆出一张无欲无求的神色,他还未接话,自然无人能接话,结果傅夫人还没来得及拦,傅均又是一声,“世子可还有心修道?”
又是一壶。
圣上终于听不下去了,掩唇咳了一声,总觉着哪里不太妙,心想尽早散了的好,但在此时,国公夫人面色一冷,“敢问傅夫人怎总带着幕离?”
“她不喜在外人面前露脸。”傅均将军一心维护傅夫人,国公夫人露出古怪神色,“圣上也算得外人么?”
果然不妙了。
被拎出来的圣上目光带了深意,傅均将军无可奈何,侧首温柔道,“确实无外人,不妨将幕离放下来。”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容不得傅夫人想出什么脱身计策,只能还用老法子,揉着眉头往傅均将军身上一靠,“夫君,我……”
“可是头疼了?”
傅夫人声若蚊蝇地痛苦地嗯了一声,傅均将军当即要带她回去吃药,还没走两步,秦仲清迟疑地喊了一声,“且慢。”这个女子的身影,他越瞧越熟悉,思及曾受到过那封自称是蒋婖的信,不由起了疑心,“你可是蒋婖?”
傅均将军愣愣地回头,“什么蒋婖?”
“蒋婖是当年武安候府的大姑娘,据说死在了尼姑庵,至于真死还是假死,就看傅夫人揭下幕离的一张脸了。”
国公夫人将路一拦,“圣上,臣请求从狱中提蒋柔,蒋夫人来与此人对峙,事关二十年前的旧事,臣求不出一个真相誓不罢休。”
原以为二十年前的旧事二十年前就结了。
没成想被人蒙蔽如此之久,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容不得傅均再开口,圣上已下令召人。
“她是么?”
一簇的繁花被挪开,秦初苧压低声音询问世子爷。
“是,今早刘牧禀报,便是她做主绑了你。”
“可她是傅均将军的妻子,圣上会如何处置?”
绕是过了许久,再忆起那昏暗的地窖,秦初苧仍从心底感到不适,世子爷俯下身子,拿指腹轻轻扫去粘在她脸颊上的落花,“任她是谁,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