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特点?
从未听人说过自己写的字有特点,温玺尘双眉微扬:“怎么个有特点法?”
怎么有特点......
前世今世总共看了那么多年,能记不住吗!
之所以当初想了那么久没想起来,是因为也有很久没见过温玺尘的字迹了。
记忆中最后一次看温玺尘的字是那封休书,赤色的休书。
红得刺眼,比血的颜色还刺眼。
那封休书写得工工整整,陈卿念也没细细去看每一个字,读了一行便读不下去了。那行字每个撇画每个捺画都似在往她心里刺一样。
叫她连吸气吐气都困难。
“陈二小姐?”
抛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温玺尘好奇着。
陈卿念摒了口气,试探着开口:“从温二公子的字来看,温二公子写字的时候喜欢先重重一压,再行笔。”
先重后轻,稳基轻洒。
但也造成有时力度把握不好留下溢墨的黑点。
温玺尘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过,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平时写字的习惯,但想来的确是这样的。
没想到陈卿念观察得这么仔细。
方才手上比划的那两下,不自觉写的是陈卿念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啦今天晚了点,小可爱们腊八快乐呀^_^
第二十五章
上一世温玺尘没少在陈卿念面前写字,陈卿念总是趴在书案边看温玺尘写字。
有一次陈卿念趴着睡着了,温玺尘怕她着凉去隔壁屋子拿披风。温玺尘回来之前,陈卿念趴着也睡得不老实,伸手把书案上的砚台打翻了,蹭了满手的墨汁。
她没怎么注意,又用手碰了碰脸,结果温玺尘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多了一只大花猫。
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一切还恍如昨日。
两人同时回忆,想起来的却不是一段过往。
陈卿念想起了伤心的,温玺尘想起的是开心的。
“陈二小姐还真是看得细致,细腻极了。”
细腻吗?从未有人这样说过陈卿念,这一世她的确变了很多。
温玺尘也察觉了。
“温二公子谬赞了,不如先想一想一会儿该怎么和我爹交代吧。”想想就头痛,她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若没个结果,怕是温玺尘今日要住在陈府了。
“还能怎么交代?能说的都说了。”
你以为这动之以情的三言两语,就能把我爹骗过去了?
我爹可没那么好糊弄。
陈卿念心里是这么想着,可她也知道嘴上不能这么说:“还是谨慎为上,我爹可比你我看得透。”
“看得透?”
“嗯。”陈卿念点头。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温玺尘手肘支在桌面,一点一点靠近:“陈二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誊抄,我看不透。”
咯噔。
陈卿念听到自己心里明显一声,还在担心着温玺尘也会不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动的声音。
两人目光相接,谁也移不开眼。
温玺尘的眸子里似乎含了水,漾着说不清的内容:“看不透。”他摇摇头,身后的头发顺着肩膀滑到前面。
先移开眼的是陈卿念。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那前几日,在街上跟着我的可是温二公子?”
这次换温玺尘凝滞了。
她从不在意这些的,这一世是为什么这么敏感了?
这一世在温家搬到北方之前究竟......还发生过什么?
......
一切尽是未知。
温玺尘心下一沉,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听陈卿念又说:“不是就算了......”
“是我。”
陈卿念扯出来的笑僵在脸上,这原本只不过是她的猜测。
“是我,那日我尾随了陈二小姐一路。”
“那日是温某搬过来之后初次上街,上街就遇着了陈二小姐,想着这是哪家的姑娘,好生美丽,便想跟着陈二小姐瞧一瞧。”
“若能循着陈二小姐的脚步知道陈二小姐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好上门提亲。”
“没想到把陈二小姐吓着了,就不跟了。”
“陈二小姐说我登徒子也好,说我贪图美色也罢,温某让陈二小姐受惊了,先给陈二小姐赔个不是。”
“后来随家父和兄长到了陈府见着陈二小姐才知道你原来是陈家的二小姐。”
这谎,温玺尘撒得手心里冒汗。
天啊,他都说了些什么。
温玺尘心里暗叫不好。
可他不为别的,他希望念念可以少一点顾虑,那些在黑暗之中的人和事,他来解决就好了。
至于那个跟踪她的人,就不要让念念知道了。
他宁愿让陈卿念误会自己,也不想让她再这样多疑了。
虽然本不想欺骗陈卿念,但出于善意,温玺尘还是骗了她。
出于想把她保护好的心。
第二十六章
有些事儿温玺尘前世不会做,不代表这一世也不会做。
前世失去太多,给他的打击是刻骨铭心的。
“温某给陈二小姐赔个不是。”
陈卿念不言,温玺尘方才那几番话还萦绕着她。
就算陈卿念油盐不进,就算把他这话当做是是真假参半,当做是是虚情假意,可谁听了这么一席话能不动容呢。
这时,陈卿念想,温玺尘没有什么理由要偷偷跟着她。
耳畔的话语和前世目睹的大红色的纸张不断在陈卿念的回忆中碰撞。
势均力敌,不知孰真孰假。
不知道方才被温玺尘安置到哪里的折扇被温玺尘又放到桌子上,他平拿起扇子,站起身走到陈卿念面前,向陈卿念拱手弯腰:“温某以此扇为证,向陈二小姐表明心意。”
以扇子为证?
表明心意?
“此扇乃家母在世之时亲手给我画的扇子,背面的字也是家母题上去的,如若陈二小姐不嫌弃,还望陈二小姐赏个光,”他把折扇放回到桌子上,“不然这折扇就永无打开之日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温玺尘说到他母亲。
记忆之中温夫人在他们一家北上之前去世了,前世一直在想温玺尘那寡言的性子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却不曾想过温夫人是个才女。
那把折扇上画了山水,背面题了诗。
还以为女子都会画些绿草红花,或是些细致入微的事物。
温玺尘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陈卿念也留意过他这把扇子。起初看这扇子上画的是高山大川,还以为是哪位名家的作品,竟然是温夫人的遗物。
前世从未见过,不过也是,前世的温玺尘哪里是个会带扇子的人,那冰块似的脸,不带把寒气逼人的剑出门就不错了。
“大丈夫顶天立地,温二公子何故在我一介女流面前折腰。”
此话一出,如晨钟暮鼓,击响温玺尘。
这个小女孩儿说出来的话一次又一次让温玺尘头皮发麻,就像,她也是从二十几岁回来的一样。
......
“温二公子在言重了,”陈卿念把温玺尘握扇子的手推回去,忽觉他手凉得厉害:“令堂的遗物,你应当好好保管才是。”
突然清晰了起来。
温玺尘不是没有理由地跟着她,如果没有理由,那为什么要夜访陈府呢?
又为什么要偷走温远的信呢?
还有,为什么会料到她也拿走了温远给她爹写的信呢?
方才真是被扰乱了思绪,才会天真地相信温玺尘说的话。
说什么她好生美丽,说想随她回家,说来陈家是巧合。
陈卿念越想越远,有些无奈。
陈临渊还没回来,一点点的余晖也被月色替代了。
风过,吹走了遮住皎月的乌云,月更加明亮了。
温家也够沉得住气的,这个时间了,家里的小儿子没回家也没个信儿,都不着急的吗。
不过看上去温玺尘也不像有此顾虑的。
“那陈二小姐,对往事释怀了吗?”
......
“温二公子言重了,本就无妨的。”姑且放下前世那些恩怨,陈卿念如是说。
这对于温玺尘来说可不只是此一时的意思了,他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多谢陈二小姐海涵。”
“温二公子快坐下吧,省得一会儿我爹来了见客站着我坐着,以为我待温二公子不周呢。”
正说着,陈临渊推开门,陈卿念起身。
“姐?”陈卿思跟在陈临渊身后进来。
不应该啊,这个时间她姐应该在和她娘一起做饭呢。
“念念,”陈卿思走到陈卿念面前,拉起陈卿念的手,小声说:“你都跟爹说了?”
陈卿念想起这事,心虚地点点头。
温玺尘敛起笑意,见陈卿思的神情中似有些异样。
按常理来说,一个小姑娘瞅见自家进了晚上进了人,都不要说次日,怕是当日都会直接上报爹娘。
温玺尘和陈卿念想到一起去,陈卿念比温玺尘多了些顾忌,她知道,那人还差点绑走她。
虽然姐姐毫发无伤,但没有被吓着是不可能的。
那夜陈卿念是和她姐一起睡的,她知道她姐梦呓了些什么,翌日清晨又是怎样流了满头大汗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