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归酒没有再逗她,怜兮她得不好意思,但也没有敢太放肆,而是轻轻的送上了自己的唇,今羡原以为他这人会得了便宜卖乖,没想到他也只是带着克制带着隐忍的将唇贴上了她的眼角处。
正对着那个梅花,轻轻的吻了吻。
气息弥留之际,今羡还是顶不住红透了脸,视线不小心对上了他笑意盎然的眼眸,她有些羞赧的侧过头,然后指尖扣着红木凳子,垂眸不去看他,说出来的话和刚才那个和他还有点儿暧昧的氛围却是完全不同,“你回去吧,这天黑起来愈发的冷了,等会儿若是被冻出病来,可僦不好了。”
这句话说的,像是在体恤他的身子一样,但其实本意就是想赶他回去,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女子面皮薄,顾归酒可不会跟着她胡来,好不容易等回来的人,该顺着的时候得顺着疼着,不该的时候,还是得让她知道,就比如此刻,夫妻之间还是得共枕眠的。
今羡哪能知道顾归酒心里想的是什么,原以为他听见了她的话之后会和以前一样不敢忤逆她,她便直起身往梳妆台前走去,梳妆台上置放了许多新奇的首饰和珠钗,一眼望去便知价格不菲,旁边的柜子里也放了好几箱新衣裳,俨然不是顾归酒所说的只命人做了几件。
今羡收回视线,坐在了梳妆台前执起木梳子,正准备把自己垂落在腰上的青丝撩到前面梳理柔顺时,那人却踱步往前,带着丝竹香和龙涎香交织的味道沁入了鼻尖,她握着木梳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了面前偌大的铜镜,视线在铜镜内对上。
今羡一双桃花眼露出诧异,小脑袋微微的歪了歪,这副小模样俨然就是在问他,还有事么?
她没明说,顾归酒自然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掌骨分明的大手将木梳子从她的小手里温柔的夺过来,视线看着铜镜内的今羡,眼神柔的都能掐出水来,他嘴角微微翘起,“我帮你梳。”
今羡只当他是不愿这么快离去,替她梳发来打发时间,想到他方才看着她的伤疤就红透了的眼眶,又怕他如今的性子,太过于爱红眼,她又不忍,生怕他再落了病,于是也没有拒绝,垂着眼眸低低的说了句好,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让他拿走梳子,只是这人在拿走的瞬间,似乎是无意间还用拇指摩挲了下她的虎口。
今羡受不住这种似明显又不明显的暧昧,浑身都有点儿没出息的颤了颤,然后把手猛地往回缩,因为不好意思,她也没敢抬头,而是垂着眼眸从而忽略掉了顾归酒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的手好看,皮肤有点儿冷白的感觉,腕骨突出,手指瘦长骨节分明,握着木梳子,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梳着她垂落下来的轻丝,今羡一时没忍住,抬起了眼眸,望向了铜镜,和身后那人的视线恰恰好对上。
他似乎就在等着她的抬眸,视线一对上的那一刻,她便看见他嘴角一勾,用很平淡很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娥眉顾盼纱灯暖,墨香瀑布荡衣衫。执手提梳浓情过,却留发丝绕前缘。”
今羡葱白的指尖微微卷曲,望着顾归酒的眼眸发楞,楞然之际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句话,足以形容此刻面容俊朗执梳替她梳发的顾归酒。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今羡是在他越来越深的笑意里回了神,总感觉方才心中那句夸赞他的话被他听了去,又加上方才他说的那句诗,翻译过来还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次是真的把脸都红透了,她有些无措的站起身假装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然后抿了抿唇,装模作样的咳了咳,“快些回去吧,明早还要上朝呢。”
又用着关心他的借口赶他走,顾归酒视线一瞥,看见了正钻在被窝里睡得昏沉的温白白,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空:“我......我还是在这里睡吧,晚上白白要找我,往日都是睡在承天宫的,我怕它醒了之后闹,到时候扰到你没得安宁,明日我还打算带你去四处逛逛,皇城新开了一家糖人店,还有那里.......”
今羡眼瞧着顾归酒愈发的着急了声音都变得有些高,她轻叹一声,无奈的睨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被子上了床榻,从始至终也没开口同意他留下来,但是顾归酒却径直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掀开被子跟着翻身上了床榻。
今羡睡在里侧,侧躺着,背影看上去纤细娇弱的很,温白白就窝在她的怀里,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今羡垂眸笑了下,然而刚露出来的笑意戛然而止,原因无他,而是顾归酒的手忽然揽住了她的细腰。
今羡望着烛火下两个人交叠着的身影,脸色微红,低声道:“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太晚了。”顾归酒厚颜无耻的说:“我怕黑。”
今羡有点儿无语,他却愈发的贴了上来,然后擒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玉颈后,动作间让今羡忍不住感受到了他身体上的一些变化,她低声喊他的名字,略带着警告的意味,他嗓音略有些嘶哑,“我抱着你,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今羡一顿,那句呵斥他的话也没再说出口,将她从怀中板正一点,他看着她的侧脸,微微的凑上前,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的玉颈处,殿内安静无声,他忽然低低的问了句:“同我说说,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今羡料到了顾归酒会问这件事,她略有些夷犹,良久后,朱唇轻扯道:“我在盐城遇见了徐倞,他和我说了一些事,”今羡侧眸看着他,“就是四年前的那些事。”
顾归酒喉结滚动,他其实不喜欢把这些事情摆在台面上让今羡知道,想让她无忧无虑不要去沾上这些东西,他也想着瞒一时是一时,只是没有想过,他已经尽力隐瞒了可是她还是发现了,他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了起来,喉结滚动好几圈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今羡和他说这些并不是想听他说什么甜言蜜语来哄哄她,她忽然撑起身子,然后一只手忽然往下,把顾归酒的大手抓住,在顾归酒明白过来她想要干嘛的时候,正准备躲开,却被今羡一把往上拉,指腹上的那些来不及用膏药消掉的伤疤就这么显而易见的暴露出来。
他手上单是左手就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割痕,她呼吸一滞。立刻拿起他揽在她腰上的手,依旧是密密麻麻的割痕,今羡顿时眼眶就红了,她咬了咬唇,原本的好脾气没了,低声呵斥他,“你干这些干什么,谁让你信这些无厘头的东西了!”
看着她红了眼眶在骂他的样子,顾归酒心疼的蹙起了眉,气自己恼自己没有及时把割痕用膏药给消掉,旋即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温热的指腹擦掉了她白嫩的小脸蛋上的金豆子,低声下气的哄道:“好端端的,哭什么,我心甘情愿的,又不痛。”
“哪里不痛。”今羡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夜里不是还给孩子喂心头血嘛!”
见他还打算隐瞒她,今羡没了好脾气,压抑了将近一个月的那种心疼他的感受在这一刻顷刻爆发,金豆子也一直掉,不停的往下掉,顾归酒蹙眉,眼底都是心疼,将她摁在怀里,哄了好几句乖宝别哭别闹,她也依旧不听,就在他怀里一个劲的掉眼泪,小小的身躯窝在他怀里,脸庞蹭在他的心口处,泪都沾湿了他的寝衣,顾归酒轻而又轻的叹气了一声,颇有点对她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看不惯她哭,她一哭他就心疼的紧,感觉像是有堵气在心口处上不来下不去,他又哄了几句,今羡可能是觉得不耐烦了,又或许是觉得他说来说去也就只会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她抽着小身板,打算从他怀里转个身,只是刚转,便被他一把给紧紧的搂住了,然后那人就把自己的吻给送了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那人汗湿了全身,热意盎然,哑声附在她耳廓边问:“疼吗?”
今羡微微皱眉,多少有点不适应,毕竟时隔四年才再次感受到,但她却没有拒绝,而是摇摇头,抱住他的手臂,“不疼......”
顾归酒觉得她撒谎,但是他其实也不好受,憋了四年多,他也不想再憋了,低下了头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王德显站在门口都忍不住想开口提醒皇上明日还要上早朝,但他哪敢说,一群人面面相觑,直到殿内的声音渐渐的小了,皇上带着倦怠和愉悦的嗓音响起,叫他们传水进来,王德显和听了半天的宫人们才立刻回神,然后端着早已备好的温水往里走去。
一进去那味道是刺鼻的,可见方才殿内的声音并不是虚张声势的,没听错的话刚才皇后娘娘的声音都喊哑了,王德显嗅着味道,只觉得皇上不愧是禁欲许久的真男人,一发不可收拾。
今羡着实是累着了,此刻正窝在被窝里喘着气,唇齿里还有点点的血腥味,是她难耐的时候,咬上了顾归酒的肩膀,他也心疼她,没有躲闪,而是把动作放轻放慢。
今羡是不好意思的,直到宫人们把水放了进来然后又全都退出去的时候,今羡才敢露出一个头,一双桃花眼打量着殿内,直到看见那人穿着寝衣走上前时,她原本消下去的红脸又升了起来,整个人眼眸像是含了水雾似的,妩媚又妖娆,让顾归酒心力不稳,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连人带被的一起抱了起来,踱步往浴桶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