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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纪事 完结+番外 (绿梅枇杷)


嘉语的婚事已经一波三折,自然盼着昭熙顺一点。这要昭熙娶得不好,不夸张地说,家无宁日,那绝不是丈夫想看到的。王妃沉吟片刻,说道:“我倒不是不赞成,只是有这么个想法,你要听,就听听,不听,就当我没有说过。”
“说!”
“我不知道大郎有没有见过谢娘子,我只想问一句:大郎是不是恳求王爷为他求娶了?”
“那倒没有,”元景昊挠了挠头,“不是你让我问他,有没有看中李家哪位娘子吗,他今儿来见我,我就提了一嘴,李家娘子他是看不上,倒是我提到谢家的时候……”
“我这个话说了,王爷可能觉得不中听,然而这世上的人多半如此,少年人尤其心性不定,得到之前,千好万好,到手之后,这一天一天的,就能看出不好来。便是个才貌俱全的佳人,也少不了鸡蛋里挑骨头,而况谢娘子……便是大郎恳请,王爷也还须得劝他三思,如今……”言下之意,昭熙对谢云然,还没到非卿不娶的地步,元景昊这做爹的,实在无须操之过急。
元景昊兴头满满,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倒也不怪,想了半晌,终于只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几时得了手就不当成宝了?”
王妃:……
...............................
这时候太阳就快要下去了,元祎炬等了整日的人,也终于到了,他起身,整了整衣袍,就跟着进了宫。
宫中严阵以待。
太后高踞堂上,手边始平王世子按剑而立——他是见证人,又是羽林卫统领,肩负皇城内外安危,照例是该在场。
堂下紫袍老者年七十许,颌下一把美髯,相貌威严,正是李司空;李司空背后站着李十二郎,进宫不能戴孝,也还是去了那些金的玉的,一袭灰白色长袍,素净得连隐纹都没有,腰间束带也换了布。
陈莫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跪在当中。
陈莫也就罢了,李十二郎瞧着元祎炬进来,一双浓眉眼见得就竖了起来,若非在宫里,恐怕人已经扑了上来。
饶是如此,尤咬牙切齿骂道:“好贼子!”
李司空拍了拍他的手臂。
元祎炬原没打算理会,待听到“贼子”两个字,到底没忍住,往李十二郎脸上看了一眼。李家死了不少人,这是随遇安告诉他的,他当时冷笑一声,想的却是,能死多少,有他家死得多吗。
他还敢看他!他还有脸看他!他还有脸带着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他!李十二郎挣得眼圈都红了。
然而元祎炬也就看这一眼,并不给他发作的借口和机会,就中规中矩到太后面前,行礼见过太后。
太后道:“李家兄妹前日进西山打猎,路上被伏击,一路追杀到华阳的庄子上,天幸华阳不在,十三郎在,认出是九郎你手下的幢帅陈莫。如今李家告到本宫面前,求本宫主持公道——九郎,陈莫说是得自你的命令,你有什么话说?”
这几句话出来,在场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没有特别意外。
——世事从来都如此,没有根底,背景单薄,没有足以让人忌惮的实力,这个锅他不背,谁背?
就连元祎炬自己,也并不十分意外——换他在太后那个位置,未必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沉默了片刻,问:“可有伤亡?”
太后料不到他会问这个,下意识往昭熙看去。昭熙心道看我做什么,这等事,难道不该问李十二郎?
好在周乐还真给了他数据,当下不假思索,应声道:“李家部曲死亡二十三人,重伤九人,轻伤十二。李家八娘子……不幸亡故。”说到这里,偏头向李十二郎,轻声道:“司空节哀,李兄节哀。”
——话对两个人说,看的却只有李十二郎。
李家诸人进庄子时候,李八娘就已经重伤不治,她的兄弟姐妹犹吃得下,睡得着。更别说李司空,他记不记得这个孙女,都成问题。倒是李十二郎这个与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多少有几分真心——可像他与三娘。
果然,李司空只微点了点头,以示谢意,李十二郎却是眼圈一红,咬紧牙关没有言语。
元祎炬心里一沉,虽然一早对局面有所预料,这条消息不过是雪上加霜。没有它,李家也放他不过——如果他真是凶手,或者被迫背锅的话。这一念过去,开口请求道:“太后可允我问陈莫几句话?”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太后道:“准!”
“陈莫!”元祎炬喝道,“你既是奉命杀人,可有手令?”
元祎炬接手羽林卫一年不到,他不比于家世代积威,也不如昭熙背靠大树,又有战场上的功劳打底。他家世薄,资历浅,性子又和软,羽林卫原就不太服他,也得亏这大半年里没什么事,才没出乱子——然而若非如此,陈莫也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贪功求进。
所以他这一喝,陈莫也不惊慌——还不如昨儿在庄子上昭熙那一耳光来得惊,只道:“并无手令。”
“那是口谕?”
“正是。”
“何人传达的口谕——可是我?”
“并非将军。”这件事,陈莫不敢说谎。
一旦他开口说“是”,元祎炬下一步必然逼问他在何时、何地——谁敢担保他胡乱报出的时间点上,元祎炬身边无人?虽然在陈莫看来,他的这个上司未必有这么聪明,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
他已经试过冒险,以求富贵,他失败了。
如今只能尽全力补救,不能出错,一个字都不能错,再错一步,必死无疑。这里任一个人,都可以随时碾死他,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费劲。所以他说的话,九成九都是真的,只有半句谎话——
他面无表情地说:“是个姓柳的小黄门,拿了将军的信物,传的口谕。”
“什么信物?”
“就是将军此刻,腰间所佩之玉。”
腰间佩玉……元祎炬不由自主手摸到玉上,温润的触感。他知道陈莫是在说谎,但是他知道没有用,谁能作证?即便是这段时间里见过他的人,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这块玉一直在他身上?
没有人会格外留意一块玉。
所以他无法自证清白。
好口齿,好技巧!他心里咬牙。然而到这份上,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执行随遇安的策略,他再没有别的选择。
元祎炬说道:“臣无法证明这枚玉佩不曾离身。”
陈莫低着头,唇边一抹苦笑,果然是这样。
“但是!”陈莫这一点庆幸未完,就听得元祎炬加重语气,问,“在座各位当真觉得,我支使得动宫中小黄门?”
李司空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是不是元祎炬假传谕旨追杀他李家子弟,对元祎炬是性命攸关,对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动用了羽林卫,太后须给他一个交代,须给他李家以补偿。
至于报仇……他也没十分放在心上。他希望这件事能让十二郎懂得,重要的永远是利益,只有利益。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尽力从中得到最多的利益,才不辜负她的死亡,而不是无谓的伤心,或者愤怒。
只是这孩子……他瞥了李十二郎一眼,看样子还没有悟到这一点。
“……我知道李家为什么怀疑我,不就是因为我的嫡母姓李吗!”元祎炬环顾左右,话锋一转,却道,“先父宠妾灭妻,王妃心怀嫉恨,剜了我母亲的眼睛,我父亲因此犯下不赦之罪。”
李司空也就罢了,其余,莫说昭熙和李十二郎、陈莫几个少年郎,就是太后,也还头一次听说——她从前只知道京兆王谋逆。宗室王谋逆,历朝历代都不罕见,已经时过境迁,也就没有过多追问,不料……竟有这样一段隐情,堪称传奇,再瞧着元祎炬眼下姿容,想他母亲,应是不俗。
昭熙却想:奇怪,京兆王妃剜了他母亲——想是京兆王的爱妾——的眼睛,京兆王就算是迁怒,也该迁怒李家,怎么就造反了呢。莫非当时李家势大,借先帝打压了他?
他这样想,也不算太错。
不过,他毕竟年纪小,不清楚当年。打压京兆王的并非世宗,而是周皇后为姻亲出头——她妹妹嫁给了京兆王妃的弟弟。周皇后得宠,周家滔天权势,京兆王要保全爱妾,除了造反,还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李司空的眼皮子耷拉下来。他隐隐猜到元祎炬说这段旧事的用意。当年世宗猝死,周肇回朝被杀,他判断出周家大势已去,迅速逼死了周氏,又为儿子另娶高门,与周家划清界限。这小兔崽子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那对死鬼爹妈十年前还能未卜先知地把这些来龙去脉都教了他?
不能啊……定是背后有人!
原本李司空对凶手是不是元祎炬并不十分肯定,当然也不在意,但是元祎炬这几句话下来,他心里已经惊到了。八娘一个丫头片子,没了固然可惜,也不动摇根本。部曲没了,再练就是;要因为这段陈年旧事招来太后清算——他最清楚太后对周家的忌讳——那就得不偿失了。
元祎炬继续往下说道:“……然而王妃已经去世多时,便我迁怒李家,这十年都等过来了,为什么不再等十年?”
——如果说十年前他因为动不了李家而放弃复仇,那么十年后的今天,他仍然动不了,但是再过十年,谁知道他能爬到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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