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所宅子因为死了上百口人,一直无人问津,封条年年贴新的,年年都没撕过。
直到几年后,有人见房价太过低廉,实在是心动,便去官府申请看房。
当衙门里的人带着进了宅子后,见到院子石板缝隙里都还有残留的血迹,连连摆手宣称不要了。
又过了几年,一位不知名的外乡人,自己并未出面,而是委托牙郎用极低的价格把这座宅子买了去。
据他自己所说,他是买来等着年头一久,再翻翻新转手卖掉,赚上一笔。
那外乡人办完买宅子的所有契约并呈交衙门存档后,就回老家去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程涧最末还在信里说,如若那宅子有人的话,估计是那外乡人留下看房的管家之类。
程安心下琢磨,一个打扫宫女,鬼鬼祟祟地去前朝太子别院做什么?还有上次在马车里的情景也不大对,不像是在宫外有私情的样子。
她想了想,决定第二天把这事和秦湛说说,看他能不能查到那个宫女的底细。
当天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程安躺在床上都能听到积雪压断枯枝的声音,在雪花落地的簌簌声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雪过天晴,整个世界都被罩上了白色,湖面也都结了冰。王翰林上完一堂课,刚说了声休息,学子们就轰然涌出了学堂,急急奔到学堂后的湖边,换上冰刀鞋。
庆阳也急忙去拖程安,“走啊,走啊,我们冰嬉去啊。我让顺子带了冰鞋的。”
程安转头看秦湛。
看他坐在窗边的案几前认真看书,似乎对窗外的阵阵笑声丝毫不感兴趣,也不曾抬头看一眼那些冰嬉的人,于是就点点头,兴冲冲地和庆阳一道去了。
前世她冰嬉就玩得很好,在冰上还能滑出很多花样来。只是后面嫁人后不大有机会了,今天又能玩,程安心里很有些蠢蠢欲动。
湖面结了冰如一面明镜,反射着太阳光,一些太监宫女在冰面小心地行走,捡拾掉那些枯枝,免得把冰嬉的主子们绊倒。
不时有小太监一屁股墩跌坐在冰面上,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正换着鞋,秦成走过来笑着走了过来,问道:“你俩会滑吗?”
程安点点头,笑道:“我会的。”
庆阳嘟着嘴,“程安从小就由程涧表兄教她冰嬉,我的哥哥却不教我。”
秦成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行行行,你的哥哥也教你。”说完,拉着庆阳的手扶她站了起来,在庆阳的大呼小叫中,拉着她慢慢走远。
程安看看四周,可能除了秦湛,全学堂的人都来玩了。
连一向端庄的太子秦忟,也踩着冰刀在冰面上小心行走,周围四个一脸紧张的宫人,都微微伸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
程安系好冰刀,轻轻跺脚试了试,然后就如同一尾钻入水底的小鱼一般,轻盈地滑向了冰面。
场中央,赵小磊和万弥刚比试完滑圈,现在正坐在地面上呼呼喘气。
看到程安熟稔的滑着冰,两人都给她拍手叫好,秦鄔更是连声大叫,“安妹妹,你带带我可好?可好?”
陈新潜在湖边小心行走着,只恨这冰太滑,一点都体现不出自己的身体优势,这冰嬉简直比背书还要难。
程安在冰上滑了两圈,就滑到了学堂侧面的窗户下,敲了敲窗,大声道:“湛夫子,别看书了,快来一起玩,我带你滑。”
窗户被推开,窗边坐着的秦湛看了过来。
程安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冰面反射着炫目的光,给窗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光晕,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皮肤白皙得像是透明。
秦湛瞬间像是被刺痛了眼,慌忙移开目光,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我不会滑。”
“来我教你。”
程安左右看了看,“你就从窗户翻出来。”
秦湛犹豫了一下,程安催促道:“快翻出来,没人看见。”
他看了看一脸笑意的程安,露出了挣扎的神情,最后还是用手撑住窗台轻轻一跃,翻到了窗外。
......
“砰。”秦湛又是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看着大笑的程安,脸上现出一丝恼怒,顺手抓起湖边草丛里的一捧雪,就对着程安砸去。
程安脚底一滑,快速躲开,也在草丛里随手抄起一把雪,再在手里团了团。
秦湛见势不妙,挣扎要起来,却又一个趔趄滑坐在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滑到了旁边,随即觉得脖子一凉,浑身激灵,竟被程安塞了一团雪进去。
秦湛一边抖落领口里的雪,一边无奈地看向程安。
看着她在一旁大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对她说道:“你先去滑两圈,让我歇一下,我也摔了快半个时辰了。”
“行!”程安大声回道:“等会儿再回来教你。”说完,一呲溜就滑到了远处。
程安越滑越远,来到了湖的另一头,一座石桥边上。
当她就要钻过桥洞时,发现刚滑过的冰面颜色比其他地方略深,似乎冰下藏有什么东西,于是程安又滑了回去,弯下腰细看。
这一看,顿时瞳孔骤缩,脑袋里轰然巨响,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
一个女人,张着嘴,睁着眼,被嵌在了冰里。
程安的心脏极速跳动,手脚已经不听使唤,喉咙犹如被扼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就是她在外面遇到的那个宫女,她就仰面躺在冰下,面部栩栩如生,还残留着临死前最后那一幕。
大张的嘴,惨白的脸,外凸惊恐的眼,还有随着冰层下的湖水缓缓飘动的长发。
程安软在了冰面上,牙齿咯咯作响,两腿轮流蹬着拼命往后退,全身不断颤抖,她想大声呼喊,听见自己喉咙里只发出了丝丝的声音。
远处,秦鄔和万弥在比赛,周围一圈叫好鼓劲的掌声,陈新潜摔倒了又在咆哮,没人发现湖的另一头程安的异常......
突然,坐在湖边的秦湛猛地站了起来,飞快地扯掉脚上的冰刀,对着程安飞奔而去......
第19章
接下来的事情,在程安的记忆里都是模糊不清的,她只知道被人紧紧拥在怀里,还有人轻轻摇晃着她,在她耳边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声音焦急而又紧张。后面又来了好多人,他们一直在说话,围着她嘴唇开合,他们在说什么?脑里一片混乱听不清......
。。。。。。
等程安醒来的时候已是当天晚上,她正躺在缪秀宫自己的床上,床边坐着一脸焦急的庆贵妃和程冯氏,看到她醒来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安儿,你受惊了。”程冯氏眼睛红红,看到程安醒来,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先陪着她,我让人去给尚书和涧儿通报一声,他们还等在厅里呢。”庆贵妃对程冯氏说道。
然后弯下腰,抚了抚程安的额头,“安儿,想吃东西吗?我让人送点热粥来用好不好?”见程安微微点头,庆贵妃就转身出了门。
程安瞧见程冯氏还在拭泪,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于是小声问道:“娘,你怎么进宫了?你哭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程冯氏闻言一顿,停下了哭泣,呆呆看着程安问道:“安儿,你记不起来了?”
程安一怔,仔细回想,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刹那间脑里又飞速掠过一些片段。苍白的脸,大张的嘴,凸起的眼和轻轻飘荡的长发......心里不由得又狂跳了起来,面色惊惧,双手紧紧地攢住被子。
程冯氏见她如此,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道:“安儿,爹娘接你出宫住几天好不好?学堂那里你父亲也去给你告了假,你只管放心。”
程安扑到程冯氏怀里,紧紧搂住母亲,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
庆贵妃去给程世清和程涧报了信,让他们安下心,又给程安端去了一碗山药枸杞粥和安神汤来。程安用过后,觉得心里这才舒缓了很多。
随即就被接回了府,临出宫时,程安想了想,转身对身边一个小宫女说道:“你去上书房给五皇子秦湛禀告一声,就说我一切都好,回府去养几天散散心,让他不要担心。”见小宫女得令离去,程安才随着家人一道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上,程世清铁青着脸,“就不该让安儿来念书,好好的人被宫里的污糟事给吓成这样子。”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宫里什么样咱们又不是不知道。”程冯氏疲倦地摆摆手,程安趴在她怀里一声不吭。程世清看到她这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地重重叹了口气。
待到回府,又住进了自己熟悉的房间,身边全是自己的亲人,程安的心情放松,逐渐从那场可怕的回忆里走了出来。哥哥程涧这几天也是变着花样儿给她从外面带东西,一会儿是苏州糖人儿,一会儿又是李记的炒栗子,吃得程安都不曾停过嘴。
待到内心不再恐惧,程安开始静下心来细想这件事情的始末。
她刚跟踪那个宫女发现了云园,没过几天她就死在了湖里,这和自己有关系吗?是有其他原因还是因为那天有人看到了自己,所以才杀那宫女灭口?其他原因倒也罢了,若是因为后者,那自己岂不是也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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