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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不如盘大佬 (舴舟)


  
  这一刻,万不能让太后有什么闪失,不然,寿康宮的这趟浑水她就白趟了。
  
  002
  
  鸦青纱帐半合,太后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寝宫的床榻上,有瞬间失神。
  
  外头一屋子人静静守着,均大气不敢出。
  
  她强撑坐起来,“虞儿,菡丫头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那孩子福大命大,又有着您老庇佑着,已经没有大碍了。”
  
  太后想到姝菡身上那几道子血淋淋的鞭痕,还有额头冒血那处,哪里肯信宮嬷嬷的说辞。
  
  “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就要起身下地。
  
  宮嬷嬷赶忙拦她:“主子放宽心,老奴断不敢欺瞒了您,菡丫头身上看着虽惨烈,却都是皮肉伤,她年轻元气旺,将养些时日也就大好了。额头那处虽流了不少血,但也没伤到深处,太医说有个十天半月也就完全康复了。您乃万金之躯,又带着伤,真要此刻过去了,不是折了那孩子的寿数吗,且听老奴一句劝,只要您好了,那孩子自然就好。”
  
  这最后一句恰是戳中了太后所想,她沉默一瞬,朝着外头吩咐:“旁人先退下,虞儿我有话交待你。”
  
  贤妃本在外面候着,闻言率先从椅子上站起身:“皇额娘也别太伤神,媳妇儿先去前堂候着,您老有吩咐随时使人去唤我。”
  
  太后难得觉得贤妃有眼色,吩咐优檀把贤妃领去侧殿好生伺候着。
  
  门一关,她便急不可耐问向宮嬷嬷:“菡丫头是怎么惹上那孽障的?难道是她无意中暴露了身世?”
  
  宮嬷嬷摇头:“老奴方才也问过在场的雀儿,听起来倒不像。太子那股邪火,倒像是误会菡丫头是长春宮安插进来的人,这才下了狠手。”
  
  太后凝思:“竟是这样吗?可怜见的,都是那起子黑心秧子害了她……”也不知道骂进去多少人去。
  
  “还有一事,老奴有些担心?事关菡丫头的性命。”
  
  太后急道:“那你倒是说啊。”
  
  “老奴听说,方才那场祸事,虽是太子无状在先,但菡丫头确是没有按着规矩行礼问安,前头伺候的人都是掌眼看见的。后来菡丫头用手去夺太子的马鞭,又一头冲撞过去,这才触了殿前的玉阶……老奴是担心,圣人还朝后,不等发落了太子,便先要拿菡丫头开刀。”
  
  太后立刻横眉立目:“他敢?”
  
  可是说完,太后自己也颓了下来。今日在这寿康宮中,菡儿连门都没出,便被打得个遍体鳞伤,她纵是可以借口说这只是一次疏忽大意,以后只管把人护在自己身边就能避免。那如若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呢?又有谁能护得了她?
  
  “虞儿,你说的对。烛薇去的那会儿,我曾言后悔将她许了人,可是眼下,我却还是要选了相同的办法。我护不住那孩子多少时日了,只能再给她寻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也好在闭眼后去见她苦命的亲娘。”
  
  “您的意思是?要给菡丫头找门高亲?可时间紧迫,圣人最迟三日后便要归銮,一时间,要去哪里找个配得起您赏识的青年才俊?”
  
  太后也有些为难。
  
  先撂下菡丫头的身世不提,单看她今日受了如此大辱,就一个被当朝太子鞭笞的名声传出去,恐怕没有哪个朝臣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别说是宗妇正妻,便是一般妾氏也不敢沾了半点污名。
  
  宮嬷嬷也在一旁叹气:“早知道今日,老奴后悔当日没将那红木匣子藏起来,纵她在长春宮做个粗使宮人也好啊,至少不用受这个罪过。”
  
  太后闻言没有附声,反而眼前一亮。
  
  “长春宫……是啊,菡丫头本是它长春宮的人,这个时候,他们娘儿俩儿也别光想着独善其身。”
  
  “主子,您这话,老奴怎么听不懂了?长春宮和安亲王怎么可能为了个不相干的小宮女违逆圣人的意思?”
  
  “为了不相干的人,自然不会出手。但如果是他安亲王的侧福晋呢?”
  
  宮嬷嬷满脸不可置信:“这,这……”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虞儿,别说你想不到,便是我,不是到了这样万难的关口,也不会想出这样委曲求全的下下策。好好的孩子,就算是许给个王爷,说到底,和给人捧汤端茶的妾有什么分别。可是这个当口,我不狠下心走这一步,便是把那孩子向死路上推。”
  
  “老奴只有些担心,以菡丫头那个脾性,既不懂服软又不会谄媚,恐怕在四阿哥那儿不讨好,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太后摇头:“老四固然冷情些,但好歹是个守诺的,我将菡丫头托付给他,不求他如何恩宠,只要他念着我老婆子为他使的一把气力,给那孩子一方小院子,再加半生荣华,我也就能阖眼了。”
  
  “那依您的意思,这事儿要何时办?是找了贤主子说话?还是等安亲王回来再说?”
  
  “这事拖不得,你这就将贤妃叫进来吧,再带人去我私库里好生整理一下,婚事上委屈了那孩子,嫁妆却不能俭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纠结,总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委屈了闺女_(:з」∠)_

  ☆、【探伤】

  姝菡头遭醒来是夜半。
  
  三更的鼓声隔着雨幕飘进深深庭院, 正似隐似无叩打着闺中人的心门,随后或搅扰一场酣梦, 又或是被吞噬进无边的黑夜里消散无踪。
  
  姝菡隐约觉得自己也做了场荒唐至极的噩梦。
  
  梦里没有影像, 只有耳边两个陌生女人的聒噪,却串联不成一段完整的情节。
  
  之所以确知那是场噩梦,是因为身体的痛苦感官太过真实。
  
  她彼时头痛的厉害, 似被人生生在头颅里灌进去一整盆滚开的沸水, 手脚也像是被缚住,想要挣扎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随后,整个身体也随之沸腾起来, 又像是在火上炙烤,一拨儿疼痛还没过去, 另一拨儿又趁乱夹缠上来。
  
  所以她在那“梦”里虽辨不清内容,却潜意放大那些痛苦, 于是便去怪责耳边声音都使她心烦意乱。
  
  残存的记忆里偶尔冒出几个另她费解的字眼儿, 诸如“皇额娘”、“王爷”、“老祖宗”,又或是“避祸”、“侧妃”、“一处小院子”、“供起来”。
  
  她听不明白,太后老祖宗的佛龛好好的, 又要把什么供起来?
  
  想努力听下去,可是头又被滚水淋着,最后只想让她们别吵,努力挥动了双手,却连手也疼起来,不过周遭随后真的安静下来。
  
  这会儿醒转, 姝菡却惊觉,梦里的那疼痛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连喉咙里都仿佛蓄了一团火,吐口唾沫说不定都会在地上烧起来。
  
  她努力半侧过头,发现每晚留在窗下的宮纱莲花灯却没像往常一样亮着。
  
  她只好在一团漆黑里茫然四顾。手脚使不出力气,便试着开口唤人:“豆蔻姐姐……”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没想到真有人听见了。
  
  隔着茜色的纱帐,姝菡看见平时在外院里伺候的铃儿擎着盏熹微如豆的佛手灯走过来。
  
  她无暇去管为什么这个时辰她还没歇下,只出于本能央求:“水……”
  
  铃儿似是十分惊喜,一边去窗下的茶壶里倒水,一边唠叨:“菡儿姐姐,你终于醒了,福晋来了两趟这会儿才睡下,只能明天再去正房请安顺便谢恩了。”
  
  没等姝菡接话,旁边另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响起:“别浑说,那名字除了主子们任谁都再叫不得了,要称侧福晋。”
  
  铃儿果然改口:“是奴婢一时口误,侧福晋勿恼。”
  
  姝菡迷惑,侧福晋是谁?
  
  难道,又是个梦
  
  这梦竟比方才的还真。
  
  可想想又不对,这屋子里除了铃儿,再拣不出一样和寿康宮里相同的物件。
  就算是临时换了卧房,寿康宮里也断不会有茜色的纱帐。
  姝菡更加深信大梦未醒,索性不费神去理。
  
  铃儿不知姝菡所想,只扶着她慢慢地给她喂水。
  
  姝菡隐约瞧见自己周身缠着白色的纱布,连右手也包得像个粽子。
  
  伸手一挣,更疼了。
  
  她不喜欢这个梦,可她又实在太累了,只喝了半盏茶,便又倒向一旁。
  
  铃儿赶忙将茶碗放到一边,扶着姝菡躺下。
  
  御医说的果然没错,人用了药最迟不过十个时辰就会醒,这样就算是脱了险。
  
  虽然菡儿姐姐意识还不清醒,总归是没有性命危险了。
  至于她连夜被长春宮的贤主子送来安亲王府的前因后果,还是等明日再和她细细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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