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时无母,曾经好奇过别人家里为什么有母亲,一次问起魏从江时,却并没有听到解释,但耳边那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息让他稚嫩的心格外沉重。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问过,只是身边总有人时不时地刺杀他,他不止一次地受过伤。他的生活比同龄人过得辛苦许多,每日练剑练枪,不能有半点松懈,然而还是会遇到各种危险,最严重的一回,差点丢了命。
养好伤之后,魏从江命人简单收拾了行礼,告诉他,说要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段时间正是魏俞相争的时候。
跟他们一起逃出来的,还有那个老太监。
后来的一年,他亲眼看着父亲受伤回家,然后出门,再回家时会受更严重的伤,有一天,彻底不回来了,听人说,大将军死状惨烈,数箭穿心而亡。
他自己寡淡薄凉的性子,孩提时就有,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养起的。
魏濯很少回忆那段记忆,说出来的时候,好似已经麻木,暗淡无光的幼年,除了父亲根本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但此时心中却轻快了许多。
他深深地看着小姑娘的眼眸,没有看到厌恶和憎恨,他太害怕自己爱的人会介意那名不副实的血缘关系了,以至于这些天辗转反侧忧心重重。
可手背上轻轻揉揉的按捏仿若温声软语的慰语。
他轻道:“如果身体里的血,能分清该多好,只要往外放一半,我便跟她再无关系。”
阮阮缓了许久,“你是不是傻,都活了这么多年,你的身体,眼睛鼻子耳朵膝盖,还有血,都已经是你自己的了,怎么还能分出来一半还给别人?还是个从来没养过你,总想着利用你杀你的人。”
魏濯年幼时的经历,让她心疼极了,听的时候眼眶红了好几次,恨不得从一出生就认识他。
那样的话,自己会保护他,他的生活会快乐很多,不会总是冷冰冰地绷着一张脸,也不会那么地寡情。
说不定他们还会变成青梅竹马,魏濯顺其自然地喜欢上自己,她也不用大费周章地去软化魏濯,后面更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
其实她心里清楚,魏濯并不是那么地想坐这个皇位,比起操纵权力,他更像是在这里打苦工的,而自己,是承包土地的地主,每天只顾吃喝享乐就好。
沉默片刻,她又补充:“你身体的每一部分,以后就都是我的了,你也是我的,不准随便受伤。”
魏濯低头,眼眸清亮,心里软成一片,从眉心吻到她的耳侧,声音低哑勾人,直抵耳膜:“阮阮,乖。”
……
第85章
阳光射进来时,经过纱帐的阻隔,落在她眼前的光影仿佛着了色,为这小小的床上平添了几分暧昧。
阮阮艰难地睁开眼,用手去遮挡眼睛,以免被光亮刺激,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后,发现手背上一道惹眼的吻痕。
她愣了一下,回想起昨夜种种,意识到自己身上可能满是这种迹象,轻轻试探着翻身,却见识到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什么感觉。
人醒了,身上的疼,也跟着苏醒了,阮阮倒吸一口气,不敢再乱动,余光瞥见魏濯安沉的睡颜,他侧着身,一手环在自己的腰间,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地很舒适。
阮阮费了好大的劲,才得以跟魏濯面对面,她红着脸,耳根都在发烫,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枕边人是个禽兽,比禽兽聪明许多,一直在装耳聋。
平日里她一句非常小声的埋怨,魏濯都能察觉到并且特别细致地处理好,昨晚都快哭了,也没见停下。
阮阮看他就快要醒,把手背放到魏濯眼前,软声道:“你怎么赔我?”
魏濯下意识地收紧臂弯,抱紧了怀中老实躺着的人,他声音还没恢复过来,听起来有些沙哑:“在陪了,今天没去上朝。”
“……”
“还累不累?”魏濯闭着眼睛,在她耳边喃喃道:“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阮阮语调平平地嘲:“我不跟说话不算数的人一起睡,有个叫魏濯的人,以前是骗人精,现在还学会演聋子了,演技精湛,有模有样的。”
魏濯也不反驳,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解释:“冷水澡洗多了,有时候耳朵听不见你说话。”
让他洗冷水澡是昨晚的气话,没想到也能记仇记到现在。
阮阮食指戳了戳他的腰腹:“你胡说。”
魏濯依言道:“嗯,我胡说。”
他翻身抱住阮阮,头埋在她的颈窝,低声道:“昨天那样的,我哪里忍得住?现在也……忍地很辛苦。”
阮阮满怀羞惧地把魏濯赶下了床,她缩在被窝里,生怕又来一阵纠缠,急道:“你赶快去上朝。”
实际上早就耽误了,百官在朝等了半日,也不见皇上过去,心里嘀嘀咕咕,不知后宫发生了什么事。
魏濯听他们赖着不走,便过去看了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你们都待在这里,有何要事?”
“皇上,您可是身体抱恙?臣等非常担忧。”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修了这么一群不会看人脸色的官员,有意无意地提醒道:“昨天封后大典,朕甚是欢喜,夜里难眠,早上醒地晚了。”
“……”不知为什么,他们从短短两句话中听到了一种难掩的炫耀,一时之间老脸微红,个个都找借口逃出了宫,并且生怕魏濯一个不高兴连着几天不上朝,贴心地跪地请求,“皇上,平民百姓家里新婚燕尔之时,夫妻二人总会度过一小段如漆似胶的小日子。”
“皇上,我大魏除却北域那一点小问题之外,并无大事发生,还请您歇息两日再进行国事……”
魏濯觉得他们开窍了不少,欣然答应,心安理得地回了寝宫。
彼时阮阮还在深究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注意魏濯的突然到来。
在察觉到空气突然沉寂下来的时候,她抬头,条件反射地把盒子藏在身后,“你怎么回来了?”
魏濯今日醒来后心情异常的好,但眼前的场面闯入眼中的时候,还是变了脸色,如果可以,他希望这盒子永远都打不开。
好不容易才打消小姑娘对他的疑虑和误解,若盒中是个不良之物,头疼的还是他。
他突然想到那个老太监,从琼州回来后还没见过,住在京郊的一个小村落,过着闲云野鹤的悠闲生活,听说身体还很健朗。
阮阮似乎能感知到魏濯在想什么,犹豫着走上前,“我想去。”
魏濯敛了神色,她举起三根手指,忙道:“我发誓,无论盒中是什么,都不会迁怒于你,好不好?”
他指腹蹭了蹭小姑娘的脸颊,目光里是浓浓地依赖,思虑片刻后,才闷声命令:“说话算话。”
阮阮笑着点头,“我就是觉得它怪怪的,让人很害怕,很不安。”
随着鼎沸的人声逐渐淡化,马车越驶越远,京郊村落呈团状分布,从高处往下往,像是一块平原上撒下了几颗鹅卵石,一团一团地,散落在各处。
荇酒村常年弥漫着一种酒香味,闻久了有些不适应,院中的老人正眯着眼晒太阳,看见魏濯后急忙跪下,呼道小主子。
魏濯应声后拿出盒子,问:“公公是否有方法打开它?”
“这……”
老人定睛一看,手指颤动,小心翼翼地询问:“这盒子是谁送来的,长公主不是已经葬在北域了吗?”
“或许是临死前差人送来的。”魏濯口吻冷漠,不愿多提往事。
阮阮在一旁补充道,“盒子早就送到了以前的将军府,只是叮嘱管家,说等皇上成亲之后再拿出来,这才耽搁了许久。”
老太监苦笑道:“她还真是对小主子您寄予厚望,知道您有本事,有执掌江山的机会,果不其然,被她猜中了,您现在坐上了帝位,成了天下之主。盒子里面的东西不吉利,不要也罢,恐怕还会带来骚动。”
话及此,魏濯已经猜到是什么,但北域境内近来发生的事还是很蹊跷,不排除跟俞朝残余势力有关,他把盒子推过去,“打开吧,把里面的东西处置了。”
老太监熟识木棍的走向,三下两除就拆开了所有的故障。
阮阮往里看,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一枚国印静静地躺在那里,灰蒙蒙的,四角也有磨损的地方,平平无奇,现在拿出去并没有人信。
魏濯一瞬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不松开,“说好的,不迁怒于我。”
阮阮小声道:“知道了,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国印下面,压着一张纸,魏濯一字一行地看下来,身上寒气越来越重,眼中却有怒火,饶是在冬天,额角也生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魏濯看完信只是觉得世上竟真的有这种母亲,临死前也没忘记她还有个儿子可以利用。
他少年时住进禹王府后,魏皇下令大肆搜捕前朝的人,阵仗很大,闹得人心惶惶,那群人被追地没了退路,长公主去世之前,便把他列入了谋划的对象中。
等到成亲之时,他成为驸马,他们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奉为渝皇室的血脉,到那时,大魏不信任他,甚至会除掉他,唯一能走的路,便是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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