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愿嫁了?”贺允勋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脸上的神色松了下来。
阮阮没说话。
贺允勋只当她默认,“那好,我父王的意思,是以和亲的名义把你从京城接走,不拜堂不洞房,南疆的南广王是你舅舅,到时候可以送去他那里,他常常挂念着你,不必担心会受委屈。”
“你父王的意思?”
“是,南疆比较刺头儿,不服朝廷管制,万事你舅舅和我父王会抗下来。不用担心此路行不通。”
阮阮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北北,不去想以后是什么样子,听到这番话后,眼眶发酸。
“你若是实在不愿去南疆,还有机会反悔。”贺允勋笑了笑:“本来想再早些告诉你的,但魏濯看得太紧,我没机会。”
魏濯。阮阮忍住情绪,想到了舅舅和舅母,都是待她极好的人,在南疆应该会比京城快活许多,良久,答道:“我去南疆,去舅舅那里住。”
“但是,以和亲的名义,会有损你的名声吗?”
贺允勋:“……我还要什么名声啊,风流多情,浪荡不羁,人人都知道的,而且,我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人走以后,阮阮弯唇笑了笑,还以为齐南王是真的为了和睦相处而选择和亲的,没想到只是为了将她换回去,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卸了下来。
钟声敲响,只剩一个时辰了,到时候她要和贺允勋去大殿上,接受请礼。
天边炸起烟火,因为和亲的缘故,大赦天下,想必宫外一定很热闹。
阮阮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舅舅那里有温情和欢喜,还有自由。她脑中过了一遍京城中的一切,虽然有些不是很快乐,但都值得放在心中。
除了魏濯,她一想到魏濯心里就闷闷地,情绪跌落,索性就避过去。
乌云罩月,烟火还在向着夜空燃烧,远处是迷雾重重的黑暗,她弯着眼看,一切的未知之处都藏着大大小小的转折,就如同刚才的经历,短短几句话,就让她祛除不安。
未知的尽头,是光明……也是火焰?
天边燃烧的火光一路蜿蜒而下,不是烟火,不是灯笼,还可以移动,如火龙一般,一点一点地逼近皇宫。
逼近皇宫的西俞门。
西俞门地势险峻,之所以兵力薄弱,是因为那里有一道峡谷,深百丈,处处皆是悬崖峭壁,水流湍急,一泻千里,是天然的防护河。
人若要掉下去,必定丧命,毫无生还的可能。
皇宫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其余八个门,只对西俞门格外放心,曾经有许多人企图从这里进攻,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这么凶狠的打法,很少再有人试探,阮阮脑中又蹦出魏濯两个字,她晃晃头,这个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还未来得及派人去上报,就听到了尖叫声,慌乱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瑾王反了,惊恐的情绪极速散播,刹那间,瓶罐摔碎声,哭声叫声掺杂在一起,丝竹管弦声却停了下来。
魏濯反了!
她急忙再去看火光,短短的时间,已经从城门外窜到了宫内,西俞门附近的宫女太监直直地往回跑,把惊慌的尖叫声传递过来。
阮阮咬着下唇,脸色更加苍白,她什么都没想,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魏濯反了,竟然反了。
喜蕊哭着跑来扶住颤抖的主子,“公主,公主,怎么办啊,我们去哪儿。”
徐姑姑不在身边,都没了主心骨,阮阮颤意连连,未知,从来都没有尽头。
“去找父皇。”最后还是会担心他,阮阮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急忙褪下招人视线的红裳,换上一身宫女装。
两人逆着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跌跌撞撞,到处都是穿着铠甲的士兵,禁军,御林军全然出动,血污溅了一身。
走到后来,不见了喜蕊,阮阮失魂落魄地被人推挤着,走到殿前的时候,发现父皇正穿着龙袍居于床榻。
上面摆了张桌子,笔墨纸砚齐全。他低头往册子上写字,头都不抬一下:“来了啊,伤着没有?听声音外面挺乱的。”
阮阮别过头,也不去看他,“没有。”
一段沉默后,外面的刀剑声更重,她不禁忧心,但表面还是面无表情:“你养虎为患,现在怎么办?”
魏皇依旧不抬头,“皇位坐腻了,换个轻松点的位置也不错,名头还高一些。输就输了。”
阮阮看了眼窗外的形势:“禁军御林军都很厉害。”
“魏濯速度太快。”
这副懒政且向着敌方的模样让她非常生气,如果夺权的人不是魏濯,她一定不会相信一国之首的父皇会淡定到如此地步。
阮阮抱着父皇交给她的盒子,盒中是母妃的部分遗物,和一只小小的兵符—禁军第十四铁骑。
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有几分功夫,护着她在人群中不会受伤,其余时刻存在感极其低。
临走前还看到了蓝右相慌张的跑了过去,老泪纵横,求一道铁券,铁券可保命。
阮阮至今都不知道为何父皇一直对蓝家有所容忍。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但宫门已锁,隔绝了前来支援的御林军。
程明殿里,都是和亲喜宴上的大臣夫人王爷王妃之类的贵人,翊军已经守住了这扇门,不放一人离开。
喜蕊不知去了哪里。她穿着宫女装,和旁边的小太监四处奔走找人,像是逃命自保的,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被抓入程明殿的风险。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夜色朦胧,时不时会踢到晕在地上的人,听见他们的一声吃痛,自己就吓好半天才缓过来神。
寻了好几处地方,都未见其人。阮阮从东边找到西边,从南边走到北边,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兵刃的声音已经消失,她知道父皇寝宫前围了一圈的翊兵。
那边是成功了,魏濯的成功。
以前从未感觉到一个夜晚会如此寒冷和漫长。
天边泛起白线,云层浓厚起来,微小的天光缓慢降临,地板上有血,墙缝里有断片的剑刃,因喜事而挂上的红灯笼此刻都滚落在地上,扁平脏乱。
处处都昭示着昨夜的疯狂和激烈。
阮阮疲惫地走在回廊之下,嗖地一声,烟火又飞往半空,一晚上她听见不下十次,不知道翊军为什么要放这种声音,总不能是在庆祝成功。
十一次的烟火,在她身后响起,一次一个地方,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阮阮也不知道,只有魏濯知道,那是他的小姑娘,迷迷糊糊走出来的线路,得标记一下,要不然,找不见人。
阮阮没找到喜蕊,伤心不已,眼泪掉下来之前,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一则角落,像极了喜蕊的身影,她眼睛一亮。
又合掌重新虔诚地揉了揉眼睛,抬头的时候,看到云间漏下第一缕光,落在他的肩上。
没有许愿,却看见他了,就算许愿许地也应该是不愿看到他。
魏濯出现的时候,一身利落的银甲,光折射到她这边,在眼前晃了一瞬,和煦温暖。
阮阮脸上有两道黑,发髻或许也凌乱不堪,狼狈极了,心想若遇到魏濯,她肯定得躲得远远的。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如神袛一般的男人,立于对面,在静静地认真地看着她。
第62章
晨光柔软,一点点掀开笼罩在大地上的暗色,华美金贵的宫殿处处弥漫着庄严和沉重的气息,血迹暴露在光明之下,有种扭曲的凄美。
撞在一起的目光胶着错乱,万籁俱寂,只剩下心跳在剧烈地振动,阮阮定在原地,无法再向前迈动一步。
此刻她衣衫脏乱,面上带灰,倒真像是个惊慌失措的逃生宫女。
魏濯看过来的眼神过于冷静锐利,宛如剑锋上折出来的光亮,不带一丝温情,像是在看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听喜蕊说,魏濯的寻人启事,慢慢地没了下落,之后,他便再无任何寻人的迹象。
从小到大,从琼州到京城,见过的人那样多,住在禹王府的阮阮对于他,或许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所以才放弃地那样快。
半个冬天,半个春天,合起来便是她和魏濯相处的所有时间,不长甚至还有些短,这点时间会产生什么感情呢!
那些魏濯动用一切疯狂找人的行为,也曾让她生出一点恍惚,朦胧而又虚幻,还以为,这个人对她是有一点感情的。
起码也会有一点点。偶尔他望过来的眼神,能让她看出来一种名为眷恋的情绪,转瞬即逝,又或者是错觉。
但热热闹闹地翻城寻人后,又开始热热闹闹地挽回“九公主”。薄情寡义,短情短意,冷血无情。
虽然都是自己,但对魏濯来说不是,到底是不一样的。
是她高估魏濯了,没有心就是没有心,从小就知道的道理,长大后居然还险些再犯,这糟糕的记性,真让人没面子。
日后这不叫道理了,该是真理。她要时时刻刻地堤防着魏濯,不仅将来,现在也是。
一个正常的宫女,逃生途中遇到政变的反派头子,反派头子杀人不眨眼,凶神恶煞,宫女的第一反应该是什么,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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