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的瞬间,蓝初云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举着手指尖声道:“九公主,你为何拿青果砸我?就算夫子在课堂上夸了我,你也不该嫉妒地用东西砸我!”
远处走来的正是濯哥哥,小时候隐约知道嫉妒不是个好词,她生怕被濯哥哥误会自己是个恶毒的未婚妻,急忙喊道:“你胡说,我今天就没去夫子那边上课,怎么可能嫉妒你。”
濯哥哥走进之时,蓝初云便假摔在了地板上,娇声喊道:“瑾王还请为初云做主,九公主可是要砸死我,她小小年纪就如此……以后定会欺负更多的人……”
濯哥哥素日从不表露情绪,第一次对她说重话便是为蓝初云出头的这个时候,语气很重,声音很冷,眼里带着点嫌弃。
他说:“道德经抄五遍,能背会为止。”
还说:“以后不准爬墙头,更不准往下乱扔东西。”
又回头说:“夫子那边的课,过去上。”
她是被千娇百宠地养护着的,哪里被罚过,书院里的人被罚通常都是得罪了夫子或者夫子喜欢的学生,以至于自己那时被罚就是以为濯哥哥厌恶自己。
想当年,她也曾含着眼泪超过五遍道德经的人呐。
还是那种特别没出息地哭着鼻子抄完道德经的小公主。
阮阮偏头,对上魏濯的半张侧脸,鬼使神差地就问了一句:“九公主?她,她……她真……欺负蓝小姐了?”
魏濯早已把事情忘了个七七八八的了,他原本想说不记得了,没有印象,并且完全想不起来。
但这是九天以来,小姑娘第一次跟他说话。
他没理由不回答,只好凭借印象中几段短暂的回忆,拼凑出了一个不慎完整的形象。
于是最后模棱两可道:“九公主?九公主脾气娇纵,性子不稳,心胸又不甚宽广,她打了蓝初云,或许是事实……”
说完之后,魏濯便沉默下来,不再开口多话。
阮阮听着,不知是因为蓝初云哭声感染力太强,还是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眼眶又红了一圈儿。
年少时一腔真心付诸东流,大抵就是这个滋味。
她细细颤了一下,发觉胸口闷地喘不上来气儿,眼角是忍也忍不住的泪珠。
第39章
蓝初云还在地上跪着,哭得梨花带雨,她连头都不敢抬,心虚地很,生怕对上魏濯那骇人的眼眸后就没胆子把下面的话说出口了。
蓝相夫人轻咳了一声,蓝初云头低地更甚,开口道:“殿下,初云今日受如此大辱,本就伤心欲绝,还请殿下和王妃能够给初云做主,让刑部的人好好问话,还蓝家一个公道……”
她这般跪着,跪了很长时间,但上首的人并没有让她起身,看起来对她并不看重,如此,为了增添自己在魏濯心中的重量,末尾处又捎带上了蓝家。
“父亲对此事很是忧心,只是女儿家的事,他不方便出门罢了,无法过来跟殿下诉说一二……”
魏濯并没有听见下面说的是什么,余光里满是身侧的小姑娘,熟悉的,带着甜味儿的清香似有若无的在身边游走,奇妙的情绪再次爬上心尖,好像把什么东西凝聚在了一起,抓也抓不住,赶也赶不走。
他是个稳定自若的人,从小就知道足够冷静会给人带来更多的加持,越是沉着,越是理智,能看得见的东西就更多更深。
冷静的对立面便是感情用事,他可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绪起伏,把那些影响降到最低,只是最近不知为何,总有些东西在作祟,偶尔也会想要失控。
一想到这些,就会烦,他便不再深究,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在他心里作祟的,跟旁边的小姑娘有关。
比如今日刚听到蓝家母女来禹王府讨人的时候,明明自己还有一大堆军务要处理,却阴差阳错地过来了这里。
一路上江阳茂都在身后碎嘴,“殿下,阮小姐向来娇气,受不得委屈,您过去后可得护着点啊,万万不能让人给欺负了去,谁敢欺负她,您别留情面,给她们欺负回去!”
魏濯毫无反应,他来只不过是看不得刑部的人堵在王府门口,赶走他们便是,顺带着,再看看小姑娘的气消了没,毕竟九天了,都没说上一句话。
别把人给气瘦了气病了,若真这样,母妃又会把账算到他头上。
他轻嗤了一声,江阳茂奋奋填膺的模样,像是要磨枪上阵打硬仗一样,幼稚至极!
到了门口时,远远地就看到了小姑娘,看着像是瘦了,但气色还不错,演技也越发娴熟,尤其是那副对他视而不见的模样,刻画地入木三分,功力深厚到能去戏台子上演盲人。
他专门停在那里,明晃晃地站着,等着她过来求人情,哪怕说一句害怕,看在她跟了他这么久的份上,这个忙该帮也是要帮的。
谁知……
魏濯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心里想的还是刚才门外的那件事,突然发觉,跟甩巴掌比起来,甩冷脸竟然还能更胜一筹。
但小姑娘刚才主动来问话,问的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魏姝仪,也是开了口说了话的。
魏濯觉得第二次该他先开口了。
“愿不愿意被他们带去刑部?”正常的人都惧怕梦魇一样的地牢,魏濯笃定听到的话会是不愿意三个字。
他一边想着如何给小姑娘出头,一边偏头看过去,这一眼硬生生让他的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旁边娇小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跟他挪开了一些距离,眼睫晶莹湿润,轻轻地忽闪着,像是在极力地阻隔着眼中打转的眼泪,两肩孱弱又纤薄,好似一朵惹人怜惜的小梅花。
魏濯看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偷摸着抹眼泪,垂着头,避开众人的视线,轻轻用锦帕揩了一下眼尾,豆腐般皮肤娇嫩,只擦一下,便留了点红痕。
不知心里藏了多少委屈,锦帕没来得及擦另一只眼时,眼泪就大颗地落下,砸进衣襟。
魏濯额角狠狠一跳,这颗硕大的泪珠,像是砸在他心口一般,阵阵绞痛,只是一瞬间,那张眉目极好的脸上,就生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阴郁之色。
他这个时候想了很多,身边的娇气包胆小鬼,孤身一人来到王府,无依无靠,虽然狡黠但不经世事,弱到别人可能随意出手便能拿下她的性命。
也怪不得一开始怕他怕得要死。
本就生活地举步维艰,处处小心,路上总能碰上几个七七八八的妖魔鬼怪,各个都不长眼色地过来挑事。
魏濯扫了眼厅里的母女三人,果真是没有眼色。
他虽然只穿了一身素衣,但也掩盖不住那副骇人的气场。
蓝相夫人偷偷瞥过去一眼,步子没站稳,后退几步,瘫坐在椅子上,右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今日这场试探,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她蓝家倚仗皇上居于相位数十年,在京中根基稳定,门下人士散布于六部,定不会就此失事的。
蓝相夫人这样想着,稳定心神,朝着魏濯扯了个笑:“殿下可是想好了怎样处罚这个……阴险狡诈之女。”
魏濯手中把玩着一个精巧的盒子,目光藏有锋芒,冷冽十足,连声音都是薄凉冷淡:“不知蓝夫人想要如何做?”
“自然是带到刑部,好好检验一番,看看她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来侮辱我的女儿。”
魏濯低着头转动盒子,漫不经心地问:“蓝夫人是不是也该进刑部一趟,让人好好检验一番,查查你为什么要往禹王府头上乱扣罪名。”
“殿下,您说笑了,我可没有胆量敢往禹王府头上乱安罪名,我要抓的人是姓阮的那个女子,跟禹王府毫无瓜葛。”
“她姓魏。”
魏濯将手中玩了半天的方盒递给了阮阮,语气软下来:“记得收好,费了很长时间才弄到的。”
阮阮没接,他便把锦盒平平整整地放到了她膝盖上。
抬眼时目光又锐利起来,让人惊叹他的变脸速度,“她既然冠了本王的姓,就跟禹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日后等瑾王府建好,也要跟着本王过去,你骂了她,便是将本王也一起给骂了。”魏濯笑了笑,“你刚才骂的是什么?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还是心狠手辣?”
蓝初云和蓝初凝没料到魏濯会这般样子,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将不可思议这个词语的含义表现地淋漓尽致。
倒是禹王妃舒坦地扬了扬眉,心中解了一通狠气。
蓝相夫人被问地越发恐惧,她跟魏濯可没有打过交道,谁知道他竟然不给蓝家一点面子,但身为右相夫人,怎么能被几句话给吓住。
她梗着脖子,保持着强硬的态度:“殿下可能不懂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女儿的清白被人这样戏弄,我怎么能咽下去这口气。”
“刑部没精力管这种事,若蓝夫人执意要告,就去衙门击鼓鸣冤,把这事大肆宣扬一番,有的是热心人帮你们。”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大肆宣扬我女儿的丑事?您难道不知道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吗?为何要让别人看这俗恶画纸……”蓝相夫人咄咄逼人:“刑部比衙门要隐蔽地多!去那里作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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