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门开后视频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来。
她听到视频里的自己醉醺醺地大声嚎着:“呜呜呜,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他,我每天都在想他,走路也想,吃饭也想,睡觉也想。”
“还有,你们知道我有多亏吗?我都没有睡过他!!!我都没有睡过他我就跟他分手了呜呜呜……”
谢昳:“……”
她真的很想冲进视频里,把那个喝酒喝到脑子坏掉的傻逼女人的嘴堵上。
作者有话要说: 勉强二合一?哈哈哈哈我爱你们!感谢在2020-01-31 14:24:39~2020-02-02 16:2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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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都没有睡过他!我都没有睡过他我就跟他分手了呜呜呜……”
谢昳听着这惊人的话语,立刻头皮发麻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弯下腰“啪”的一声阖上茶几上放着的电脑, 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看视频看得津津有味的人。
偌大的总统套房寂静无声,谢昳只觉得她的羞恼和尴尬像一锅滚动着的沸水, 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水蒸气,很快便满溢了整个房间, 逼出赖以呼吸的空气, 几乎要令人窒息。
她当时就不应该因为心软借他电脑的,就应该让他听电视里那个无聊的脱口秀主持人讲无聊的笑话无聊死!
愤怒有时候是掩饰一切的最好途径,谢昳语速飞快, 先发制人道:“江泽予, 你干嘛翻我电脑,你这是侵犯我隐私,要是我愿意我都可以告你!”
灰色的真皮沙发上, 和她隔着一个茶几的男人抬起头来,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恼羞成怒的谢昳没有发觉他先前眼底泛着的些微红色,只注意到了他双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半晌后, 男人的眼神从她的脸上逐渐往下移,一寸一寸挪到了她精致的下巴以下十五公分的地方。
他的视线停驻在那儿,窗外暗夜沉沉, 屋内灯光照亮如白昼, 女孩子起伏间细腻的肌肤在雪白浴袍衬托下,白得扎眼。
她着实有副好身材,二十出头的时候便初现端倪, 如今五年过去,明明脸上没有太大变化,可岁月还是在她身上留了一些东西。
他的眼神逐渐发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谢昳疑惑地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她刚刚听到声音飞速从水里爬出来,只来得及披上一件浴袍,匆忙间连系带都没系紧。此刻因为弯下腰盖电脑,那浴袍的领口敞开几分,露出大片的锁骨和胸口,好在那浴袍还是知道点分寸,因为再往下几分这场面就该变成十八禁了。
薄肩窄背之上,凌乱的银灰色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水珠汇成线顺着脖颈路过锁骨,又流进浴袍深处。虽然房间里暖气开得足,可裸露肌肤上水珠蒸发吸走热气带来的凉意、又或是某些人毫不掩饰的灼灼目光,让她立刻起了成片的鸡皮疙瘩。
最致命的还是他沉沉的话:“昳昳,你要是想的话,为时不晚。”
谢昳刹那间满脸通红,猛地站起身,双手将雪白浴袍的两片前襟交叠,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江泽予你个变态!”
那声音尖锐到快要破音,尖锐到欲盖弥彰。
她话音刚落,沙发上坐着的人长腿微收交叠在一起,手肘靠在沙发背上撑着额头,喉头滚动间嘴角泛起的弧度很愉悦又很无辜。
他嘴边含笑,冷硬的脸部线条柔和起来好看得不像话,说出的话却宛如禽兽:“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
谢昳:“……”
她想开口辩驳,但事实是,刚刚在视频里叫嚣着哭着喊着说没有睡到他的人,就是她谢昳本人。
辩无可辩。
谢昳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迅速地抱起电脑跑进她的房间里,狠狠把门带上,还干脆利落地把房门反锁。她把电脑胡乱搁在书桌上,而后失神地跌进柔软的大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好半天后,她才懊恼地哀嚎出声,暴躁地在床上翻滚着。
既然他看到了视频后面,那最开始她的那堆胡言乱语想必也肯定被他听到了,该死的害人不浅的酒精!
谢昳觉得自己可能有精神分裂症。
韩寻舟从前就说过她这个毛病,她清醒的时候死要面子,最不耐烦也最不屑的就是煽情和温柔。在她谢大小姐浅薄的观念里,那些电视剧、电影里的温情表白时刻,百分之八十都是尴尬气息溢出屏幕的尬聊。但是每当她喝醉了,就会变成另外一副狗样子,比如——高中毕业那年,她曾经在某一次喝醉酒之后抱着韩寻舟说了一晚上爱她、要保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嫁人。
这件事情后来被韩寻舟笑了很久,每一次都以谢昳发飙收场。
她和江泽予在一起的那三年,非常幸运地从来没有被他发现过她的精分,可谁能想到重逢至今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晚节不保”、彻底崩人设了。
紧闭的房间门口,江泽予敲了敲门,里面的翻滚和低低哀嚎声骤停:“昳昳,再生气也不能饿着自己,出来吃点东西再睡。”
“我用微波炉给你加热。”
谢昳没有吱声。这种时候出去吃饭?她就算饿死也不会去!
可几乎两天没有进食的胃在此刻做出了强烈反抗,她安安静静躺了两分钟后,“蹭”的一下从枕头上爬起来,冲门外低低地喊:“你先发誓,刚刚看到的听到的全都忘掉,谁提谁就明天出门摔个大跟头!”
门外过了好久,才传来伴着无奈笑声的一声“嗯”。
谢昳自知她这样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但他乐意配合,她心里却好受许多,觉得总算保存几分颜面。她打开房门走出去,板着张脸把自个儿的行李箱拖进来,又“砰”的一声关上门。
几分钟后,她穿好整齐的睡衣、用毛巾包住湿发打开房门,此时脸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散漫。
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果然信守承诺,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只和颜悦色地指了指餐厅的方向。
谢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到餐桌边上坐下。
白酱意面奶油味十足,香气在舌尖炸开,在各种意面口味中,她最中意这一款,而洒了欧芹碎的蔬菜汤又最是解腻。
他对她的口味,五年过去还是把握得很精准。
谢家家教一向很严,谢昳从小被养成的习惯让她不论吃什么都很安静——但那速度着实不慢,眼看着欧芹汤和意面都少了一半,她才停下筷子,别扭地回头问江泽予:“……你吃点吗?我吃不下了。”
江泽予闻言点点头,站起身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接过她用过的餐具,毫不避讳地开始收拾残局。
这一点,曾经的谢昳是很不习惯的。
她在谢家长大,看习惯了谢川和周婉玲的相处模式。他们俩相差了很多岁,虽然也算恩爱,但彼此之间颇有规矩。周婉玲碗里的东西,不管剩了多少谢川都不可能接过来吃;家里的饭菜几乎每天都是分成小份,像是西餐那样一人一份;如果真的是不可避免的中式家宴,那么桌子上便会放着一双公筷和一个公勺,吃饭的时候大家需得先用公勺将饭菜盛到自己的碗里,避免直接接触。
除了吃食,每个人的衣物会分开清洗,也会分开存放。
谢昳一直以为家人都是这样的,甚至说她周围的大多数朋友,比如韩寻舟,比如贺铭、庄孰,他们家里也大多是这样的模式。
直到她遇见他。
谢昳想起当年在S大附近的公寓,江泽予偶尔会下厨,有的时候是简单的一碗面,也有时候是丰盛的一桌子饭菜。她胃口一直不大,往往没吃几口就饱了。通常来说她都会控制好盛到碗里的米饭小于等于自己的饭量,但也有几次失手的时候。
往往那时候,江泽予便会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碗——自然得就好像她和他是同一个人,丝毫不需要有距离和避嫌。可偏偏奇怪的是,他在旁的事情上,或许说对旁的人,明明是最爱干净不过的一个人。
时隔好几年,不管是当年那个清贫的穷小子,还是如今衣着讲究、身家百亿的商场新贵,他对她一如当初。
谢昳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难过,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是不是就会像书里写的那样,彼此恩爱,相互陪伴一辈子,而不会有那段违心的五年分离。
可如果没有那些事,他大她三岁,生活圈子没有任何重叠,他们或许就会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集。
“江泽予……”,谢昳张了张嘴,只觉得命运这一件事情实在是荒诞又爱捉弄人,对善良的人报以最大恶意,“你……”
“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男人闻言放下筷子,似乎想要伸手揉她头发,在发现她脑袋上包着的毛巾后又转而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