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摸摸给满满唱了好几次了,她唱一次给他听也于情于理罢。
殷却暄翻过身,面对着他,想了想。陛下生的这样好看,给他唱首歌也是可以的,何况陛下昨夜未睡,还是因为她。
她像是哄孩子一样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着姬亥的胳膊:“那给陛下唱平阳的小调吧。”
姬亥累了,迷迷糊糊点头。
戊土的地不下雨啊
它只落沙
黄沙漫呀漫
漫过了我的头顶
家里的阿娘还等在我回家吗?
戊土的天不落雨啊
它只降霜
霜花飘呀飘
飘进了我的血里
村头桥边的柳树该有多高了?
……
殷却暄缓缓唱着,比起姬亥跑的山路十八弯的小曲儿,殷却暄唱的不知要好听几百倍。
这是平阳军营里流传的一首歌,一群大老爷们喝多了,想家了,就抱着酒壶一边哭一边唱,哥哥给她唱过无数遍。
经过殷却暄柔软的嗓音,该粗犷沙哑的歌陡然变得缠绵凄婉起来。
姬亥已经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殷却暄还在唱着。
窗外的殷却骁听着隐隐飘荡的歌声,不由得驻足,眼眶泛起红。
歌声渐渐弱了,原本不困的殷却暄竟是也有了睡意,与姬亥相拥睡去。
小太监一溜小跑,冲着江从耳语几句,只见江从的眉毛皱成了条毛毛虫。
这些糟心的老头子,他本来还想趁着陛下睡着自己也去补一觉,现在是补不了了,得去应付那些老家伙了!
呵!
御史台那群人清贫的只有一把骨头硬邦邦,砍头视为风吹帽,撞柱当做雨打衣,一点儿小事就能弄出个死谏。先帝砍了一茬又一茬的谏臣,但这东西就跟蟑螂似的,怎么也杀不干净,连先帝那样铁血之人最后只能妥协。
江从拍拍心口,得好生应对。
他堆起虚伪的笑,匆匆赶到御书房门前:“徐大人,陈大人,梁大人,李大人,近来可安康?”
四位御史台的大夫老眸磕碜眼,鸡皮鹤发,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的精光把江从唬了一大跳。
四人纷纷对江从这个宦官表示不屑,一句话也不想说,江从也不介意,只是满脸堆笑。
他要是有丝毫的态度不好,明儿他们四个老家伙就得齐齐上奏说宦官误国了,陛下还得头疼好一阵。
所以他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主要别给陛下添麻烦。
“陛下呢?臣等要面见陛下,皇嗣一事,事关社稷!”徐大人耿着头,朝着前头虚空一拜,一本正经,满脸严肃。
江从眼睛一转,昨日上的折子,今日没得到回复就找上门了,真是心急,但还是嘿嘿道:“这陛下也知道诸位大人忧心社稷,所以对皇嗣之事格外担忧。”
“所以陛下这不就去和皇后娘娘圆满大人们心愿了嘛!陛下现在应当是不方便……大人们,要不请回?”
江从说得含蓄,几位老古板脸臊得通红,陈大人跺着脚,羞道:“白日宣淫!有伤风化!”
几个大人嘴里不断喊着“有伤风化”,然后羞愤离去。
江从摇了摇拂尘,朝着他们尖声喊道:“大人们,仆下就不送了!一路好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几位大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江从: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是什么让我三更,是爱吗?是责任吗?
都不是,是贫穷啊!
(亲亲在下一章)
第57章
传说中为正在为皇嗣努力的帝后睡得香甜。
一个时辰后,殷却暄率先悠悠转醒,盯着姬亥那张脸看了许久,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缓缓贴近,唇对唇轻轻碰了碰。
一醒来就受到这样的美色冲击,她有点儿把持不住……
都道食色性也,她这也是人之常情,况且陛下是她亲夫君,她亲一口也不犯刑法。
她的唇刚离开姬亥的唇边,就看见姬亥纤长的睫毛缓缓睁开,浅色的眼瞳温柔如水的看着她。
殷却暄正愣着,姬亥的手掌贴在她脑后,往自己方向压了压,闭眸加深这个吻。
殷却暄最后气喘吁吁,脸蛋酡红的软在姬亥怀里,姬亥脸埋在她颈窝处,平复着躁动。
姬亥的呼吸洒在她的颈窝,有些发痒,殷却暄下意识动了动,却被姬亥按住,声音喑哑低沉,蹭了蹭她道:“乖,别动。”
殷却暄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腿弯处火热坚硬的物体告诉她得安分点儿,她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生怕姬亥兽性大发,真就白日宣淫了。
心里掐着时间,过了好半晌,她才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好了吗?”
姬亥低头在她颈上轻轻咬了一口,耳鬓厮磨,嗓音带着未退尽的□□:“再躺会儿。”
殷却暄怕再躺真躺出事儿来,赶忙找了个借口:“六尚宫要来汇报半年里宫内进项开销,臣妾恐怕不能陪陛下再躺下去了。”
这个借口有些拙劣,宫里都是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汇总,现在才五月初。
殷却暄刚扯了个幌子,就见端福小心翼翼进来,见二人是醒着的,露出个幸好的笑容。
“娘娘,平湘王求见。”端福弯着腰低着头,不敢乱瞥乱看。
“平湘王?”殷却暄疑惑,她也不认得这个平湘王,惯日里没什么接触,怎么好端端他要来见自己?
殷却暄转头,用眼神询问姬亥。
姬亥的神色有些复杂,他险些都快忘了姬旼这号人。
一个月前姬旼初进建康时候,与他说要见见满满,被他拒绝后也没什么动静,他只当姬旼是嘴上说说,没想到姬旼还记得这茬事儿。
见殷却暄用眼神询问,他只得老实作答:“岑满霜正是姬旼夹带进来的,与你哥哥,以往应当有私交。”
岑满霜是姬旼带来的,那算是殷却暄的恩人,又听姬亥说与哥哥有故,她自然是要见见。
宫人们又忙碌起来,替她穿衣梳妆。
姬旼天生一张笑脸,俊俏倜傥,素来得姑娘夫人们喜爱。
殷却暄一见就觉得可惜,只可惜自己没有个姐妹,能许配给姬旼。
姬旼与殷却暄闲话了一会儿,便直入正题:“听闻老太妃来了,现在正住在娘娘这儿?”
殷却暄点头,她没想到,祖母竟是这样的受欢迎,一个两个的都要寻她。
姬旼害羞的咳了一声,也不墨迹,直接道:“都是自己人,小王这就直截了当了。就是我这看上个姑娘,追了人家好几年,也不见人家松口,姑娘跟老太妃关系好,我就想请老太妃在其中说和说和,把我这婚事成了。
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没娶上个媳妇,我父王母后在天上也不得安宁。”
姬旼说话带着封地那边的口音,亲切又有趣,不自觉就能拉进距离,尤其这他这人自来熟,三句两句话殷却暄就拿他当朋友了。
殷却暄来了兴致,撑着头,不自觉朝他靠近,掩着面压低声音问:“那我能冒昧问一句,那姑娘是谁吗?让你这么朝思暮想的。”
姬旼脸红了红,鲜少带了几分扭捏:“那不行,等回头我成亲你就知道了。”
“那我再问你,你找我祖母帮忙,先来拜见我是什么道理?你应当直接去找我祖母才对啊。”
姬旼一拍大腿,叹道:“害!咱们不都是年轻人,能说上话嘛!我可不得先找你打探一下太妃的喜好,例如她喜欢什么样儿的年轻人,万一喜欢稳重的,我好投其所好啊!”
殷却暄一笑:“你还挺机灵!”
姬旼连连摆手,状似谦虚:“客气客气了。”只是语气上却没有丝毫谦虚,反倒对这夸奖十分受用。
“我祖母应当喜欢华阴公主那样的,落落大方,敢爱敢恨。”殷却暄仔细回想,于是开口道。
提起华阴公主,姬旼难得扭捏起来,小声嘟囔了句:“我也挺喜欢的。”
殷却暄耳尖的捕捉到了,一拍桌子,却还是压低了音量:“原来你喜欢华阴公主!”
“我悄悄告诉你,华阴公主现在就在这儿呢,和我祖母说话呢,你要不要见见?”殷却暄对姬旼这样勇于追寻自己真爱的人还挺欣赏。
姬旼与姬幼宜虽同姓,但算起来早就出了五服,就算结亲也没什么不妥,唯一就是这辈分论起了,姬旼比姬幼宜小了一辈。
“不了不了,她不喜欢我,她只喜欢你哥哥,所以我才想让老太妃替我说说话。”姬幼宜每次见姬旼都什么好脸色,姬旼对姬幼宜是又爱又怕。
“你知道华阴公主喜欢我哥还帮我哥……”殷却暄看姬旼这幅落寞的样子,再联想到他辛辛苦苦的替情敌报仇,心疼之余又觉得敬佩。
虽然她无比感谢姬旼,但是姬旼这种行为要放在她身上,她是万万做不到这样深明大义的,得忍着多大的心酸。
姬旼笑笑,反倒不在意的摆手:“我喜欢华阴公主和帮你哥哥报仇是两码事,你哥是忠臣,是良将,不该就那么惨死。虽然吧,我以前是真挺看不上他的,他古板又无趣……”
两人聊了将近一个时辰,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姬旼这才起身告辞,本来还想死皮赖脸留下吃晚膳,但是江从在一旁咳嗽,他就知道是代替姬亥在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