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却暄听说姜太尉亲自去小厨房给姜太后做豌豆黄,感动于他们兄妹情深之余,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哥哥。
哥哥很忙,年少承袭王位,肩上担子重,扛着一地的百姓,守着一国的关卡。但他是个温柔的人,对谁都好,尤其是自己,说话从来都是笑着的。
他很会打仗,却珍视每个大梁的将士,不肯轻易兴兵。他爱民如子,也受到百姓爱戴,死讯传来那一天,整座城的百姓自发挂上白布,随着送葬的队伍哭了十里为他送葬。
姬亥从姜太后那边做足了面子出来,径直来了殷却暄这儿,一进来却见一堆人围着她哄着,她眼泪汪汪的,好不委屈模样。
坚持了两天的冷漠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谁欺负你了?”他半蹲着身子,单膝点地,左手扶着圈椅将她环着,右手指腹小心擦去她的眼泪,温柔问道。
殷却暄抽抽搭搭小声道:“我看见姜太尉,想我哥哥了。”同时又觉得羞愧,她这样简直就不像一个好皇后。
别人的皇后都是端庄大气,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姬亥的皇后却是这样没出息只会哭的人,姬亥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第34章
殷却骁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就算他有心也无力。当时羽翼未丰,根本没法做出任何行动来阻止这一场阴谋。
姬亥只能好声好气的哄人:“哥哥在天有灵,看你哭也会心疼,不哭了好不好?”
姬亥想要陪着殷却暄住在西配殿,但是被殷却暄坚决的赶走了,她住在这儿侍疾,姬亥留在这儿算什么?回头就该传她狐媚惑主了。
姬亥头一次见她这么坚决,也不好勉强,只让人送了不少东西来,就算是小住也不能委屈了。
辛幼娘没想到,还没等着皇后主动求和,这一哭,陛下就主动缴械投降了。
天刚黑,小厨房送来一碟子豌豆黄。
“娘娘,这是姜太尉给太后娘娘做的,正好给您送来尝个鲜。”送东西的小太监笑嘻嘻的放了豌豆黄在桌子上,领了赏钱退着出去了。
那碟子姜太尉亲手所做的豌豆黄朴实无华,就是简简单单的几个方正小块儿,散发着香气,忍不住让人食欲大振。
殷却暄想着这是旁人哥哥亲自做个自己妹妹的,心里不舒服,一块儿也没动,都赏人吃了,随后早早睡下。
她半梦半醒只见听见外头宫人的谈话。
“陛下生的可真好看。”
“可不是,若非陛下心里只有娘娘,我都想……”
“你做什么白日梦?好好做活罢!”
殷却暄翻了个身,想着姬亥当真是那么好看?又遗憾自己看不见,迷迷糊糊睡沉了。
夜深人静,就连守夜的宫人也沉不住,昏昏沉沉倚着榻睡过去。
殷却暄睡梦里并不安稳,满眼都是烈火的红,哭声喊声混成一片,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她已经许久不曾做过这个梦了。
姬亥心里挂着殷却暄,趁着夜深人静悄悄进来的,却发现原本好端端的人正缩在床角,裹着被褥,牙齿打战,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他急忙伸手去摸了摸,滑腻一片,额上也冰凉的。
殷却暄嘴里念着什么,姬亥听不清,于是附耳过去,只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哥哥……”
他心里醋坛子打翻了,酸的能滴出水。
姬亥刚想要命人去传太医,却被殷却暄一把抱住胳膊,哭着咬在他的虎口上。
殷却暄哭得哽咽,死死咬住姬亥的虎口不松,用了十成的力气,姬亥只看着他手上渗出血来,好像一个没有痛感的假人,不但不痛呼,还心疼的用另一只手去给殷却暄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他多疼的时候都挨过去了,这算不得什么。
殷却暄梦里尝见血腥味儿,哭着惊醒,满是泪光的睁开眼睛,只闻见熟悉的香气,冷冽干净,她惊恐的心瞬间就安了大半。
姬亥这才知道她是魇着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红着脸哼着残破又走掉的小曲儿把人哄睡。
殷却暄快要睡着的时候,抱着姬亥的胳膊,无意识喃喃道:“陛下别走。”丝毫没反应过来,姬亥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姬亥心里一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走,睡罢。”又继续哄她睡,唱着小曲儿。
下了雨,天正是冷的时候,江从搓着手跺着脚守在外头,正则从他身边经过,冷冷递了杯热茶:“喝口热的吧,进来歇着。”
江从嗦了口茶摇头:“不必,多谢嬷嬷,陛下说来瞧瞧皇后,一会儿就出来,我在这儿等会儿就是。”
正则忽的扬起冷笑,一副了然模样,转身进了殿。上次陛下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殷家历代的姑娘都体弱这事儿不是假的,殷却暄当夜就发起了热,口里一直说胡话。
姬亥也顾不得旁人会知道他留宿在这儿的事儿,忙教人请于太医来。
折腾的了半夜,殷却暄的烧才算是降下来。
成了,现在皇后也病了,就不必说给太后侍疾,隆寿宫还要专门派人来照看皇后。
不知怎么的,宫里有了传闻,说是太后娘娘心狠手辣,让身子不好的皇后去侍疾,活活把皇后给折腾病了。
是真是假没人追究,总之有人信就成。
“双喜姑姑,这是我特意从太医院求来的药,好用的很,您用着看看。”姜暖月细声细气的将消肿化瘀的药递给双喜。
双喜感动的拉着她的手坐下,姜暖月拒绝了,只摇头道:“这次是姐姐不懂事,若是能有几个嬷嬷好生教导姐姐规矩,想必姐姐还是能成为一名端庄的大家闺秀。”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这话就深深烙在了双喜心上。
姜暖月送了消肿化瘀的药去给双喜,算是彻底拉拢了双喜。若生对隆寿宫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见姜暖月此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不知道。
陛下让她来伺候太后的,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姜太后刚醒,就听说皇后昨夜病了,现在已经回了凤和宫养病,当即就砸了手里的药碗。
“怎么哀家一让他来侍疾她就病了!莫不是故意敷衍哀家的!当真可气!”
姜缓哥幸灾乐祸的添油加醋:“可不是,侄女瞧着皇后心里压根儿就没您这个太后!简直是放肆!”
姜太后甩手给了姜缓哥一巴掌:“别以为哀家不喜欢皇后,你就有机会了,净日里在这儿煽风点火。你收了小心思,想都别想!”
姜缓哥捂着脸偏过头去,委屈的喊了声姑母。她实在想不清楚,姑母为什么宁愿便宜了姜暖月那个庶出的,也不肯让她当皇后。
姜缓哥不知道,姜太后因童年经历,对庶出到底有多厌恶。
“滚出去!”姜太后见姜缓哥依旧不思悔改,怒吼着把人赶了出去。
双喜对姜缓哥打她的那一巴掌怀恨在心,不动声色的下绊子道:“娘娘,姜姑娘年纪轻,难免被浮华迷了眼,您是她的姑母,可不能放任姜姑娘这样下去,不如找几个可靠的嬷嬷好生教导一下,也让姜姑娘知道您是为她好。”
姜太后正巧看见双喜脸上的掌印,捏了她的下巴问道:“这是谁打的?”
双喜不出声,姜太后心里就有了计较,恨姜缓哥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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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姜太后怕姜缓哥留在宫里又做出什么丢人的勾当,赶忙打包把人扔回太尉府。
姜太尉惯是疼爱妹妹,妹妹说什么是什么,妻子儿女也要往后靠,当即就给姜缓哥安排了十个嬷嬷,全天盯着姜缓哥的言行举止。
姜缓哥找着机会跑去找母亲姚氏哭诉,姚氏一向以夫为天,只能安慰姜缓哥,好声好气的劝她听话,不要再忤逆姜太后。
殷却暄清晨才回的凤和宫,喝下药就睡了,一醒来窗外已经染上橘红,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腰上横着一只手臂,不用想就知道是姬亥的。
姬亥昨夜守了她一夜,天一亮就去上朝,半点儿歇息的时间都没留下,回来后见她还睡着,便一同卧着补觉,好在殷却暄吃了药觉重,也没被闹醒。
“醒了。”姬亥淡声道了句,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没有继续发热,殷却暄没有下意识向后退。
“陛下怎么还在?”殷却暄掩住口鼻咳了几声,又向床外挪了挪,她生病了,要和姬亥少接触,他还要处理国事,不能被传染上风寒。
“不在这儿该在哪儿,马上到用膳的时候了,别睡了,起来走动走动,小厨房里特意用鸡汤煨了粥,你一日不曾进食,喝些粥有好处。”姬亥揽着被,将人扶起来,又下去寻了衣裳给她披着,也不惊扰外头侍奉的人。
“一会儿于太医过来给你诊脉,听辛幼娘说,他给你开的药膳方子你嫌味道不好,就算摆上桌也没动过,以后不许这么任性。”姬亥细心的替她穿上衣服,临了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