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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是天子白月光 [金推] (绮里眠)


  她本以为殷长阑不会应她的话,没想到男人竟然微微地笑了笑,道:“感动啊。”
  秦碧华语凝。
  殷长阑已经转回身来。
  李盈临走的时候,将盛着鸩酒的托盘放在了门口的高几上,盖盏里碧光盈盈的,看颜色十分的绚丽好看。
  殷长阑揭开杯盖丢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捏着杯缘,将酒盏提在了手里。
  秦碧华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原本猜度皇帝是被魇住了,或是有孤魂野鬼蒙了他的心智,但世人都说天子有真龙之气,不知道是如何有道行的鬼怪才迷得住皇帝的心。
  她咬住了嘴唇,突然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殷长阑眉眼微压,淡淡地道:“朕是当朝天子。”
  他说话的时候手稳稳的,连杯中的酒面都没有稍稍的摇动。
  秦碧华一直密切地注意着他的动作,以期能在他身上找到一点的破绽,但看他这样的笃定和安稳,一时连自己心中原本的那一点臆测也难以坚持了。
  怀疑的种子旋灭旋生,笃信和质疑之间左右摇摆,就不由得使人又愧又悔又是恨。
  秦碧华眼前微微恍惚。
  殷长阑已经走到了近前。
  秦碧华手臂撑在榻上,忽然倾过身子,用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殷长阑的腿。
  殷长阑长眉骤锁,膝下下意识地一折,足尖稍一蓄力,就狠狠地踹了出去。
  他这具身体底子并不算好,只胜在青春年少,虽然被他接手之后捡起了旧日的炼体习惯,但到底时日尚短,力气也不甚完备。
  这一脚踢出去,倘若还是原本的大齐太/祖,当场就能将横练过的大汉踏碎了胸骨,这时放在娇娇弱弱的秦碧华身上,却也只能将她踢得斜斜地飞了出去。
  秦碧华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痛,不消看也知道该是有一片骇人的青紫了。
  殷长阑俯视着她,漠然道:“朕不是不打女人!”
  秦碧华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她挣扎着膝行几步,重新扑抱过来,殷长阑这一次有了准备,没有等她抱住,靴尖已经踏在了她受伤的肩头上。
  秦碧华尖叫一声,仰面躺在了地上。
  殷长阑蹲在她的面前,淡淡地道:“别忘了自己说的话。朕今日杀你,往后为妖为鬼,只管来找朕说。”
  她是真的要死了。
  这个男人真的不会放过她——不管他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殷长阑,他都要杀了她了!
  秦碧华极力地摇着头,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对方:“你不会,你不会的。”
  她呜咽了两声,忽而面上露出楚楚而哀致的表情,“七郎,七郎,你只是被容晚初那个女人蒙蔽了。她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好?七郎,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啊。”
  她由下及上,斜斜地挑着眉眼,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妩媚而得人喜爱的神态,水光朦胧地望着殷长阑,道:“七郎,我不气你了,我许你宠幸那个容氏,我也不再嫉恨她,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这里就好了!”
  殷长阑却低着头在打量手中那杯酒。
  他不耐烦与秦碧华多作纠缠,这样短暂的工夫,思绪已经飞到了前头离开的容晚初身上。
  他原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阿晚也能这样的杀伐决断——或者说,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他的阿晚分明那样坚韧而柔软。
  秦碧华听得懂的话,殷长阑当然也听得懂。
  容晚初那时口中说着“杀你只为你弑君谋逆”,实际上他们都知道,只是因为秦碧华的那些“惑众妖言”而已!
  她——她怎么会这样突然地维护起这个小皇帝?
  殷长阑微微闭了闭眼,不敢深想下去。
  秦碧华的手臂已经重新缠住了他的靴筒,声声凄楚:“你睁开眼看看清楚,七郎,我是你的阿华啊,我们说好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倘若他没有来,这个女人是不是就这样与小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
  有这样的野望,他的小姑娘生得这样的容颜,又怎么可能被这个女人轻易放过?
  ——他的小姑娘,是不是在离开了他以后,也就这样寂寂地凋零在深宫里?
  殷长阑静静地道:“既然如此,不如就选你一个人进宫好了。何以要纳这么多妃子呢?”
  秦碧华已经陷在了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听清他最后的一句话。
  男人已经扣住了她的下颌,那只手宛如铁铸有千钧之力,让她被迫大大地张开了口。
  他手腕一翻,青碧的酒水就沿着红唇白齿,汩/汩地倾泻而下,又被人不由自主地吞咽下去。
  鸩酒入腹,没有过多久工夫,秦碧华就疯狂地挣扎了起来,面上神色狰狞如厉鬼,身体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般紧紧蜷缩在了一处,七窍都渐渐沁出乌紫的血来。
  他前头一生征伐,一双手染满了鲜血,见过的死人只怕要比活人更多。
  殷长阑面上没有一点波动,轻轻地拊了拊掌。
  房檐传来极细微的一声响动,有个黑衣少年倏忽间从檐瓦上倒吊下来,身形灵巧得像只猴子,又诡秘得像只潜行在暗夜中的蝙蝠。
  他眉眼十分平凡,进了门就向殷长阑行了个礼,垂着手站在一旁。
  殷长阑看着他,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那少年闷声道:“奉尊主令。”
  殷长阑微微点了点头,心中记挂着先离开的容晚初,就径自起身出了门。
  冬阳薄薄地挂在他的身上,庭院里簌簌的凉风扑过他衣襟鬓角,吹散了他心里原本因为秦碧华最后那些呓语而生出的窒闷。
  他的小姑娘。
  他微微地笑了笑,大步流星地将偏殿抛在了身后。
  ※
  殷长阑回到正殿的时候,正有宫女捧着铜盆,服侍容晚初盥手。
  九宸宫的宫人不清楚容晚初的习惯,就在温水里中规中矩地点了刺玫花露,又洒上许多花瓣,绛红微紫的花瓣在水里载浮载沉,环着一双玉雕似的纤手,馨香在鼻,无端生出旖旎风华。
  殷长阑在帘下停住了脚,眼眸微微一深。
  宫人发现了他的到来,都纷纷地俯下/身来行礼,正替容晚初端着铜盆的那一个手中晃了晃,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水面微微一漾,就在女孩儿指尖拍起个小小的水花。
  殷长阑稍稍压了压眉,淡淡地道:“看朕做什么,只管服侍你/娘娘。”
  那宫人知道自己犯了错,诚惶诚恐地对着容晚初弓下腰去。
  容晚初不甚在意,拈起盆边的香胰,在手上稍稍打了打,乳白的碎沫就沿着指缘敷衍开了,又散溢在水里。
  她腕皓指纤,一双手细长晶莹,殷长阑一面觉得失礼,一面又难以将视线从她手上移开,只定定地看着,心里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烧得他口舌都微微燥郁起来。
  那眼神落处灼灼烫人,容晚初又不迟钝,被他这样看着,纵是一向稳重,也不免觉得有些发烧,草草地涤净了手,就接过宫人手里的帛巾转过了身去。
  她道:“陛下也忙碌了这一日,正该用些膳食才是。”
  殷长阑应了声“好”,声音十分的温柔。
  冬日日落得早,殷长阑回来时还有些许余晖,不过这样一段工夫,天光就黯黯沉了下来,掌灯的宫人沿廊点起了灯盏,暖黄的火焰光芒就重新笼住了殿宇。
  端盆的宫女就要出去泼水、换水。
  殷长阑却阻止了她:“不必折腾了,朕就这样洗了就好。”
  “可是……”
  ——可是这是贵妃用剩的残水。
  那宫人并没有机会说完了话,殷长阑已经将手浸了进来。
  宫女不由得咬了咬唇,偷偷地看了容晚初一眼。
  少女正低着头,耐心地擦拭着手上的水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
  殷长阑常常觉得刺玫花香气太过馥郁,不免有些迫人,然而今日这样洗了一回手,仿佛也觉得这花香芬芳到恰好,虽然挂了满手都是,却竟一点都不刺鼻了。
  他侧首就看见少女犹然在那里慢吞吞地擦手,不由得微微失笑。
  他探过手去,将那片帛巾从她指间抽了出来,就顺手握了握她的指尖,盥手的水温热,她的手也并不显得凉,像一段触手生温的暖玉,被他突然地握住了,就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
  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却像在他心底软软地挠了一把。
  殷长阑心情大好。
  他没有继续拉着她,就顺着她的动作放开了她,温声道:“时候不早了,用膳罢。”
  容晚初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样坦然,就仿佛前头那些暗暗的小动作都是她的错觉似的。
  她以前可没有发现,原来他是个这样轻薄的登徒子。
  想必是她梦里那个壳子颜色太过寻常,不值得他“见色起意”了!
  她就轻轻地“哼”了一声,也没有露出一点旁的表现来,神色如常地转过身去,坐在了桌边。==
  皇帝的常膳是八菜一汤,五道甜咸点心,加上贵妃减二等,饶是桌面并不紧狭,也满满地摆了一整桌。
  殷长阑在桌上扫了一眼,就先挽起了袖子,把放在他手边的那一碟春茶明玉卷挪到了容晚初的面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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