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芷兰轿落时,陆准正在门前。见她红着眼,似是哭过,忙上前道:“好端端的怎的就哭了?”问罢又欲上前替她拭泪,又思及常子茂说过的话,忙吓得缩回了手。转而正色道:“我奉旨此次王爷迎娶正妃之仪,特来瞧瞧庆元殿的陈设布置。”
环儿忙对着陆准使眼色,教他莫要再提这茬,可他偏生毫不知情,继续对小厮道:“去寻差使盘问一番,这殿内还缺些什么物件,尽数补上!”
邵芷兰走的愈快陆准便跟的愈快,她终怒着止住了步子,狠狠回身道:“陆大人如此威风,还要安排什么,便快些安排上罢。”
陆准闷闷的道:“我……我亦之想着替你操办好这婚事,我能为你做的,恐只这最后一件了。”
瞧着她这副低落的样子,她还发觉自己是有了脾气冲错了人,忙致歉道:“原是我的错,进来这会子了,也未给你斟盏茶来。”说罢抹了泪儿,又面上带起了笑。
环儿听见,忙进屋去端茶了,陆准与邵芷兰便齐齐坐在外头的石椅上了。
“既要作新娘子了,便不可再哭的,我娘说了,新婚若哭了,那日后脸上要长麻子的。”陆准表情浮夸,若有其事的说道。
邵芷兰听着不由轻嗤了一声,笑道:“这你竟也是信得。”
二人正说笑着,朱允檀同邵芷芹正立在外前。
第26章 (补)
“兰儿!”邵芷芹先出声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一瞧见朱允檀来了, 陆准噌的就站立起身, 远离了桌一步并拱手道:“参见简亲王。”
见邵芷兰只是垂着头,不说话,她又上前道:“这位……该是兰儿的夫君了,不知是哪位王爷, 芹儿该如何称呼?”
身后的朱允檀脸色已铁青, 走上前来,冷冷道:“陆大人何必多礼。”
邵芷芹恍然道:“芹儿眼拙, 原是陆大人,见过陆大人。”
陆准此时已觉浑身冰霜似的, 良久才回过神来,谦和着回了礼, 这才看到眼前这位女子和兰儿竟生的如此相似, 不由得又回头瞧了一眼邵芷兰。
“陆大人!”朱允檀又叫他了一声, 声音提高了几分。
他忙收回了放在邵芷兰身上的目光, 垂眸道:“臣在。”
“陆大人今日瞧着, 倒是很悠闲。”
“臣不敢。”说着退身去了朱允檀身侧。
“芹儿初来京城,诸多地方不识得,谢王爷送我到妹妹府上。”
邵芷兰见她如此说着, 亦只得跟着行礼道:“谢王爷送堂姐回府。”
“罢了, 不必多礼。”朱允檀止道, 又转身对陆准道:“陆大人的事,可办完了?”
陆准忙道:“王爷有何事,只管吩咐了就是。”
说罢朱允檀转身离去了, 陆准便只能忙跟上去。
“兰儿!你可知他是谁。”邵芷芹转身欣喜的对她说道。
环儿蹙眉,对她道:“堂小姐难道不知——”
“环儿,去倒茶来。”
听见小姐的吩咐,只好闷声去做了。
环儿去了,她才缓缓道:“方才陆大人不是已说了,他是简亲王。”
邵芷芹忙连连点头道是,又从袖中拿出了那只银镯道:“幼时,有个小男孩要走了我的镯子,说来日要娶我。我还当是谁,原竟是位王爷。”
她心中虽酸楚,可一想到,那抢人夫婿的人竟是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只硬扯出几分笑来敷衍着。
邵芷芹的脸由欣喜倏而又转为了悲戚,“可……父亲只是一介小小知县。岂能如妹妹一般,当得王妃。”
“堂姐可去问问王爷,究竟是他要娶你的。”
被邵芷兰一语,似被点醒,欣喜道:“能否劳烦妹妹去替我问问,我一介女子,此等事怎好亲自去开口。”
她并不想插手他二人之事,即便他真要抗旨去娶她,亦是他们之间的事。于是回道:“别的事,或许我还能帮得,只此事还需堂姐亲自去说才是。”
邵芷芹见她这样态度,心下犯了嘀咕,她原是个知否千金小姐,如今又贵为王妃。况此事又与她不相干,她如何肯帮的。正在琢磨着该如何说,腹中却先咕咕作响了。
邵芷兰唤来了环儿,“你去瞧瞧后厨还有什么可吃的,”不经意间又瞥见她有些染脏了的衣物,又嘱咐道:“再去寻几件我的衣服来。”
见她不大好意思的垂下了头,邵芷兰轻声道:“堂姐先将就穿着我的罢,等你买了新的,再换上就是。只别嫌弃我穿过了。”
她忙止道:“怎么说的话,不嫌弃不嫌弃。”
不一会子,环儿端了一碟山楂糯米卷来,“小姐,只有这个了。”
邵芷芹听着一股酸甜的味道,问道:“这是……”
“山楂糯米卷。”环儿回道。
她忙蹙眉道,撇开了头,“罢了,我喝点茶就好。”
邵芷兰便只叫环儿将它又端了下去,又吩咐寻个伶俐的丫头来服侍邵芷芹。
*
“皇上驾到——”
秦嬷嬷才服侍皇后卸下妆饰,便听到殿外的太监报道。
皇后微微一怔,秦嬷嬷忙将她扶了起来,仓促的理了理皇后的长发,才忙出去迎接。
见他进来了,她只略福身行礼,便又坐回床上了,笑道:“一个月亦不见你一回的,如今静妃又有了身孕,你反倒来了我这里。”
皇帝冷哼了一声,“你竟还能坐得住,言辞仍是如此激烈,好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皇后蹙眉,问道:“来便来了,没头没尾的说这一通,本宫可听不懂。”
“静妃的孩子,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我——”
“多年来,你的性子真是一丝都未曾变过。还是如此善妒,朕只恨,为何当年偏钟情于你这等蛇蝎女子!”李氏还未来得及辩解,皇帝又狠狠地补上了一句。
此话犹如数根针扎在她心头上,她压着心痛,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清冷的态度让他愈发怒中从来,“因她与芩婉交好,你是一直不待见她的。那日她好心来看你,你不仍连她送的茶都不肯喝吗?”
“本宫是皇后,怎的喝不喝茶,还需要听那贱人的安排了。”她见静妃平日甚是谦和,虽未主动交好,却也从不曾为难与她,不想她却是等着今日。
“砰——”
秦嬷嬷被一声巨响惊的推开了门,却传了一声暴怒:“滚出去!”
他震怒,她仍是没停下,继续道:“难道只有皇上当初看走了眼?本宫又何尝不是?”
那时他还是皇子,二人虽在宫中相识,可只一眼,便心意相通了。她虽然不得他母妃喜爱,仍不是架不住他的执拗,将她赐予他作侧妃。他曾许诺永不再娶,等日后他封了王爷,便立她为王妃。后来他确被封了亲王,只是王妃不再是她,为了皇位他娶了相府千金陈芩婉。
“你竟是怨朕?”
皇帝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扯了一抹笑,道:“你若真如所说那般爱她,又岂会纵着我害她。”
她送去药的那日,万万不曾想到皇上也在她宫里。她怕出了岔子忙起身赶了过去,去时皇后已是不行了。皇帝有随身的鉴毒太监,那日却偏不曾查出来什么。
皇帝一时语塞,良久才道:“芩婉温良贤淑,朕怎会害她。”
“是,她是纯良,可你何时爱她的纯良了,只是她的家世罢了。坐上皇位之前,她的家世与你是助益,便有爱了。坐稳皇位了,那竟成了她催命的毒药了。”她轻站起了身,走过去拾起了地上的碎瓷,淡淡道:“人到底是我害的,我一早便认了。你成日的提醒,不过是宽自己的心罢了。”
至于立了朱允枢为太子,不过是对她一家流放后的补偿罢了。
惟有心彻底安下了,才有心思去忏悔。
皇帝有些慌了,手微微颤抖着,“你、你疯了!朕、朕要——”
李氏忽然笑道:“废后?你我情谊早便不再了,想废便废了罢。”
他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道:“即便是这后位,今日却也留不住了你了。”
见她捡碎瓷的手已流了血,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李氏却瞥开了脸,眸中尽是厌气。
他定定了身,转身冷冷道:“来人——皇后身体不适,须得静养。皇后宫中服侍的人撤去一半,其余人,没有朕的旨意,亦不要来这慈元殿了。”说罢便拂袖而去了。
虽是如此说着,宫里人儿呆的久了都很是会听话中话,皇上是要禁足皇后娘娘了,即刻人便都撤离了。
这时秦嬷嬷才敢进来,见娘娘手上流血了,忙从阁中取了药盒出来给她轻上着药。
“嬷嬷,本宫、本宫不该一时口不择言的,如今他若是真恼了,废了本宫,那檀儿该如何?”
听见门外的旨意,她才有些慌了。
“娘娘莫怕,皇上如此恼怒,到底是您言辞激烈,若是要废后,如何等到今日。静妃娘娘之事与您无关,您直说便是了,何苦扯了这些话出来。”秦嬷嬷一面用纱布缠着她的手,一面抚慰着她。
“静妃这个贱人,本宫当真是全然未看出她有这等本事。”皇后依然狠狠地咒骂着,“这仇本宫迟早是要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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