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继续道:“我们何不直接向皇上禀明,请皇上重查此事?”
“愚蠢!”
莫名便将此事拿出来放大,无论结果如何,皇上日后便一定会疑心于他,而他同朱允檀兄友弟恭的模样便再演不下去了。
朱允枢掀起轿帘,下了命令:“传太子妃父亲来东宫一趟。”
赵侍郎觐见过太子后,竟得了特许,准他入后院瞧瞧太子妃。
“父亲。”赵氏见着父亲,泪已盈眶,忙拜了下来。却被赵侍郎扶住了,缓缓道:“娘娘贵为太子妃,万不可行此大礼。”
赵氏伏在父亲的肩头便呜咽起来,她进东宫日子已久,谈不上何特殊的宠爱,从前东宫中的有廖元菱,太子的宠爱她尚不能分的一杯羹。东宫外又有廖元延,父亲亦不能太子重用。
赵侍郎轻拍了拍女儿的肩,缓缓安慰道:“殿下能特许我们父女相见,可见宠爱。”
赵氏抬了头,温语问道:“家中母亲可还好?”
“都好,都好。你只身在这东宫中,已是艰难,再无需牵挂着我们才是。”
赵氏搀扶着父亲落了座,因问:“殿下召父亲所谓何事?”
“指挥使司常子茂出任了怀远将军一职,指挥司佥事一职空缺了出来,太子殿下有意教为父去举荐个人上来。”赵侍郎沉思半晌,“只是这差事亦不好办,虽我与太子殿下往来不多,但因你的缘故,早已将我二人看作一党,此番我直接出面了,怕是会引起圣上猜疑。”
赵氏并不懂得朝堂上的一些谋略,只急道:“这是殿下交给父亲的头一件事,万不能出纰漏。”
赵侍郎颔首捋着须,“为父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待我从长计议才是。”顿了顿又道:“为父在太子殿下跟前的作为是要紧,可你这儿更是紧要。如今已没了那廖式,你该抓紧了时机有个孩子才是。”
“女儿知道!”一提起这事儿她便泄了一半气,太子至今未有一个子嗣。谁若能诞下头一胎,这其中的厉害自不必再说。
原他偏宠廖式一人,还好那个蠢人身子亦不争气。现下殿下总算才肯多瞧她几眼,怀子嗣之事如何是她一个人使力便可得的。可即便她不能先怀,亦不能让其他人得了先机。
思虑一番,她开口道:“爹爹回去后教母亲替我弄来些避子药。”
赵侍郎惊了惊,惶恐道:“虽这事是不难,你可千万要隐蔽妥当,这罪若是被翻了出来,名头也是不小的。”
“爹爹无需担忧。”
从前廖元菱被太子照看的甚紧,她始终又下手的机会,更别说那林氏,并未得的他那般的宠爱。
*
因在太后薨世之前穿的嫁衣不能再用,早日内务府便提前送来嫁衣。邺朝女子从很小便开始缝制自己的嫁衣,以便出嫁之时所用,这是件长久之事做来颇费功夫。于是富贵家中的女子,并不全然自己来做,只是在绣娘做的上头绣上几团花儿便是了。
偏的邵芷兰最不善此事,她入京城时着的嫁衣,便是经了环儿之手才成的。那时她还不识得朱允檀,亦不曾倾心于他。
现下自然是不同了的,这回她的嫁衣必须得亲自动手才是,因而嫁衣一到,她忙跟着环儿学起针线活儿了。好容易学了几日,算是略有所成,才敢将内务府送的嫁衣拿出来,往上头添花儿。
已是夜半,邵芷兰还凑着烛火仔细的绣着。
“小姐,今日再起来绣它罢,还未成婚呢,别先熬坏了身子。”环儿走近剪了剪灯芯,劝说道。
“你且先去睡下罢,我一人便可。”
“奴婢怎放心教你一人这么熬着。”说着又立在了她身旁侯着。
邵芷兰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起身推她道:“我的好姐姐,你快下去罢,你在这里晃来晃去的,我才熬的更要晚的呢。”说着推搡着她,将她推出屋外,又插上了门。
环儿仍隔着门道:“小姐,你定要早些歇息!”
“行了,快去罢!”回完她的话,才拍了拍手,欣喜着转回身去。只见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浑身黑衣,当下喉咙一紧,忙回身欲唤回环儿。
“环——”
一字未说完,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她当下急的脚下猛的使力,重重的踩了下去。那人闷哼了一声,才摘下了围面,声音低醇道:“是我……”
这声音,听着似是有些耳熟,冷静下来几分,才觉察出了那人身上令她熟悉的味道。
第24章
她狐疑着伸手扯下了他的遮面, “殿下?”
朱允檀抿唇笑着望向她, “是我。”
“殿下……你的脚,可还好?”方才不知是他才下了狠脚,忙关怀的问了句。
只见他转过了身了去,从容的走回桌前, 撩了袍子稳稳的坐下了, 淡淡道:“你瞧呢?”
虽说他瞧着倒是云淡风轻的,可邵芷兰心中仍是觉得有愧, 小步跟了过去,解释道:“兰儿不知是殿下, 方才……踩的狠了些。”
朱允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道:“既是不知是何人, 如此做才是对的。我的兰儿若能护好自己, 本王便也安心些。”
邵芷兰这才想起了什么, 忙转身背对着他, 将袖子在手中搅来搅去, 柔声道:“不是说、不是说不可相见的。”
朱允檀挑眉颔首,“行,那便当我不曾来罢。”说着便站起了身。
她一听忙回过身去, 急道:“殿下要往哪里去!”
谁知他竟反向她走来, 越靠越近, 至直门上再不能退,他才附耳低声道:“自是要往兰儿心里去。”
邵芷兰知他是在捉弄她,便闪身躲去了一边, 恼着坐回了灯下,继续拾起嫁衣凑近烛火又绣了起来。
朱允檀亦不作声,只坐回了桌前,瞧着她费力的绣着。
夜深了些,加之今日她已熬了一日,眼都有些花了起来,不由得打起了哈欠。
他瞧着她如此可怜儿的小模样,起身过去按下了那大红的嫁衣,缓缓道:“我去给你寻个人绣上罢了。”
邵芷兰蹙着柳眉从他手底抽出了那节衣角,嘟嘴道:“如何使得,自己的嫁衣须得自己绣了来才是好的。”
见她如此说辞,朱允檀只轻笑了一声,从桌前挪了木凳上前来,照着模样从她身旁的锦盒中取了根绣花针出来。
邵芷兰忙惊道:“你要作甚么?”
他不以为意的左右瞅了瞅,寻了个空地儿又比划着已绣出的花样子,严肃道:“这原是你的嫁衣,你的人又是我,这嫁人别人绣不得,本王总能绣的。”
邵芷兰轻嗤一声,夺过了他手中的针,问道:“殿下可做过针线活儿?”
朱允檀憋嘴道:“不曾。”
“那便不要坏了我的嫁衣才好。”说着忙将嫁衣收了起来,他在此处,她恐是做不下去的。
“今日我去法兴寺了,凝儿临走前住的禅房走水了。”邵芷兰正装着衣裳,他在身后淡淡说了句。
邵芷兰怔了怔,不敢回头看他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难不成他已知晓凝儿早已不在了?犹豫再三,轻问道:“公主殿下……可还好?”
“凝儿人不在房中。”他的声音听不出何情绪。
她这才回身,缓缓坐至桌前试探着说道:“那便好,想来公主并无碍的。”
朱允檀沉思了良久,抬头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可我教人翻遍了寺庙,都未有凝儿的踪迹。你说,她是去何处了?”
邵芷兰眼神躲闪,不敢再去看他,身子往后靠了靠,忽而一转道:“许是凝儿觉得寺中烦闷,跑出去玩了罢。”
朱允檀倏地靠近了她,细细的瞧着她的眼睛,声音压低了几分道:“你可有瞒着我些什么?”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扶了一把椅子起了身,向里间走去,还伸手扯下了纱帘,隔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低声道:“夜深了,殿下该回去了。”
朱允檀轻垂着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捕捉的失落之色,转而笑道:“那王妃便早些安歇罢。”
宗生左瞧右探的,只见他家王爷跛着出来了,忙上前去扶着,关心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被一野猫惊着了,崴了一只脚,无甚大碍。”朱允檀摆了摆手道。
宗生着实有些迷惑了,自家王爷向来行事是稳当的,只今日偏生奇怪。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进,却翻起墙来,竟还能被一只猫儿给惊着了。可却是不敢问的,只不作声,将他扶进了轿子内。
回了府,朱允檀便又让宗生将那匣子寻了出来,取出那只小小的银镯同那方帕子,瞧着出了神。
“王爷……”宗生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抿嘴露出了宠溺的笑意,将银镯与帕子重新放回了盒内,置于宗生手中。
宗生很快明了了王爷的心思,欣喜的问着:“或许……是时候将此物交给邵小姐了?”
朱允檀翻起了扣在桌上的茶杯,稳稳的斟着茶,抿了一口后才淡淡的道:“这事儿,你总是能办好的罢。”
“自然自然,奴才定会将这些年来殿下如何思念邵小姐,如何用这信物来一解相思之情,如何——”宗生正说在兴头上,被朱允檀的一个眼神硬生生的给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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