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媳妇 (阿让)

　　周桂兰盯着卫夫人的双眼：“哪怕是这个世间有太多我们无力反抗的东西，也需要去坚持自己的信念。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有同样想法的人在做努力。”
　　顿了顿，她继续道：“卫大人并不是罪人，他想要收的节，也有人在继承。他的坚持，只能换来更多人对他的敬佩，也会有更多人去努力做他想做的事。”
　　卫夫人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周桂兰继续道：“卫夫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帮这些人，能帮着照顾他们，让他们安心成长，坚持卫大人的理想，让他们成长到一定的程度，去为百姓做事。”
　　“可……可我能做什么？”卫夫人心里有种难言的激动，伴随而来的，是无力感。
　　“帮他们做饭，照顾好他们的身体，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心无旁骛往前冲。”
　　“这样对他们有用吗？”卫夫人有些怀疑。
　　周桂兰用力点了下头，道：“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他的能力，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他们的目光在天下苍生，那就得有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不然他们是踩在半空的。”
　　前半句卫夫人听懂了，她跟着点了点头，后面她没听懂，只能等着周桂兰来解答。
　　周桂兰对着厨房扬了扬下巴，对卫夫人道：“这厨房好几天都没开火了，他们自个儿做的饭他们自个儿都吃不下去。每日都是去这附近的铺子里吃，顺带着帮忙干活。”
　　“干什么活？”
　　“招待客人，这就是他们去那边儿吃饭的代价。若是你过来照顾他们，他们就不必这么辛苦，只用认真看书，再好好考虑他们的治国之策。”
　　“卫夫人，我每个月给你二两银子的工钱，你的三个孩子过来之后我也能送他们去读书。若是你有别的想法，我到时候也尽力帮着你安排。”
　　听到这儿，卫夫人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我就……”
　　“这个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尽绵薄之力，保护好一位有气节的大人的后代。既然他愿意为了我们这些百姓牺牲自个儿，那我们自然是要保护好他的后代。”
　　周桂兰这些话是盯着卫夫人的双眼一字一句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真诚。
　　卫夫人看到她眼中的真情，鼻子一酸，眼眶再次红了。
　　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她抽泣了一声，又怕打搅到里面正在读书的那些孩子，赶紧用手捂着自个儿的嘴，不让自个儿出声。
　　之前的惶恐，和各种不确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想到自个儿男人那些话，她心里一酸，眼泪掉的更凶了。
　　周桂兰也不打断她，伸手从自个儿怀里拿住一方帕子，帮着她擦了脸上的眼泪。
　　这边儿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屋子里读书的人，那读书的声音小了些许，就听到郑老一声怒喝，那声音再次大了起来。


第429章 我们也没钱
　　周桂兰被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一转头，就见郑老背着手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瞅见周桂兰看过来。而她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浑身颤抖的女人。
　　他不自觉皱了眉头，“你这回带的什么人过来？”
　　这一声，让卫夫人抓着周桂兰的手也紧了下。
　　周桂兰拍了拍她的胳膊，抽出手，几步走到郑老身边，将他拉到一边儿，轻轻将让卫夫人来做饭的事儿说了。
　　“我们去炸鸡铺子吃饭挺好的，不用他们做饭。你娘之前来做饭，我们还不好意思吃。”想到那个精明的老太太，郑山意的胡子就直颤。
　　那些人在的日子，他可以一直带着自个儿的学生缩着尾巴做人的。
　　“我娘给你们做饭你还不乐意？”周桂兰听见他那语气，心里就不舒坦了。
　　她娘多好，这郑老还嫌弃她娘是咋地？
　　“不是不乐意，那一桌子女人，我们怎么去吃？再说，你娘什么东西都做记号，我们自个儿煮个粥吃她都能晓得米少了。”
　　郑老是谁？除了在周桂兰手里吃了亏，也就在那个老太太那儿吃瘪了。
　　“我娘说你们了？还是骂你们了？”
　　“她说有老鼠，逼着我们找了一天。”郑老想到那一天的状况，眼中都带着深深的不满。
　　他可是读书人，整日不看书被逼着找老鼠，成何体统？
　　“那你不告诉她是你们自个儿煮了粥？”周桂兰想到那个场景，竟是有些想笑。
　　这还真是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儿，只是这精明的老太太也不晓得在新的地方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郑老梗了脖子：“那我能说？说了她不得问我们为啥要自个儿煮粥？接着就得问我们是不是不喜欢她做的饭菜？”
　　周桂兰这憋闷的情绪被郑老这模样给逗乐了，没想到他这么了解她娘啊。
　　“好了，咱们说说正事。这位，是卫如大人的夫人……”
　　“卫如？就是那个沛城的卫如？”
　　周桂兰惊诧：“你晓得？”
　　郑老摸了一把自个儿的胡子：“能为了百姓着想，将自家粮食全拿出来给灾民吃，还为了对抗那些贪官，慷慨赴死，我如何能不知晓？”
　　“你敬佩他？”
　　“自然，为百姓着想，便是好官，只是这样的好官就要……”
　　话说了一半，郑老的话头就停住了，紧接着就叹了口气。
　　周桂兰点了点头：“我来京城时在家住了一晚，这卫大人家没一件之前的摆设，住的比咱们这地方还简单。”
　　“我想来想去，让卫夫人来这儿给你们做饭照顾你们的饮食是最好的，时候有了新的学院，人多了，你们也不能总去铺子里吃，不方便，也不合适。”
　　“来是可以，可我们也没钱……”郑老无奈摊手。
　　周桂兰摇了摇头：“这你们就不用管了，一切都有我。若是可以，你收了卫大人三个儿子当学生？”
　　“那我得看看他们的资质。”郑老在这时候可是极为坚持的。
　　周桂兰咬紧了后槽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卫大人这样的品格都不足以让你破格一下？”
　　这话将像是一座山砸到了郑山意的身上，让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找不到自个儿的声音。
　　“我……”
　　“论语有云：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我都知晓的道理，难不成郑老不知晓？”
　　郑老再次被周桂兰的话噎住。
　　“我见过三个孩子，他们品德好，这一点便是胜过无数人了。所谓资质，是上天的赏赐，即便笨鸟，只要以勤补拙，在我看来便是极好的料子。”
　　“你总是有理！”
　　“那是我原本便有理，即便是孔子，也说不清楚是早上的太阳离我们近还是中午的太阳离我们近，你又何必如此坚持这些不一定对的东西？”
　　在口才上，周桂兰还真不怕郑老。
　　郑老低头思索了一番，那皱着的眉头突然就松开了，眼中的光芒更是盛了几分。
　　“原来小儿辩日是这个道理……”
　　周桂兰吃惊看向正思索的郑老，很想问他以前是如何理解的。不过在看到他头上的白头发之后，她默默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那就让卫夫人留下吧，只是这银子你得备着。那三个孩子，只要品行没问题，我会看在卫大人的面上收下。”
　　郑老说完，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全是兴奋，也不等周桂兰再开口，自个儿快步回了睡觉的屋子，没一会儿又出来了。
　　远远的，她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见到他快步走进了他们读书的屋子，下一刻那门就被关了起来。
　　真是……书痴！
　　周桂兰带着卫夫人去了两个孩子之前住的房间，让她以后可以住这儿，三个孩子来了之后，其他空着的房间也可以随意睡。
　　随即又带着她去了附近买菜的地方，帮着她认了路。
　　卫夫人神色虽还是悲切，可一开始的那种绝望却退了不少。
　　两人坐上马车，周桂兰带着卫夫人去了白逸轩家，将她的行李收拾了一番，跟下人说了，就带着卫夫人回了她那宅子里，帮着卫夫人收拾好了。
　　周桂兰又拿了钱给卫夫人，让卫夫人按照这银子买菜，顺手还将当月的二两银子交给了卫夫人。
　　等做完这些，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吩咐下人准备晚饭。
　　一通忙碌下来，一天眨眼就过完了。
　　第二天徐常林还没起床，周桂兰就起来了，让人做好了早饭，都准备好了，徐常林和护国公徐鼎坐上桌前时，正好有热的饭菜吃。
　　对此，徐鼎顺嘴夸了一句“不错”，让周桂兰心里还高兴了会儿。
　　将他们都送走了，她又做了马车，天还没亮就跑去了白逸轩的家里。
　　白逸轩是被下人喊醒的。
　　他睁开双眼看了外面漆黑的天色，都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
　　“你说谁来了？”
　　“徐夫人，她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白逸轩赶紧往身上套衣服：“快，给她上茶，帮我准备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