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督主……宫里的密信。”书房门开了,一道光线透着门缝挤了进来,杜修竹虚了虚眼,书房的窗帘让他拉得严严实实的,黑暗中骤然有一束光透进来,他十分地不适。
“放下吧。”杜修竹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道。
等人走了之后,他缓缓起身,打开了窗帘儿,屋里的光亮大盛,刺得他闭上了眼睛。
等适应了光线再睁开,他的一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眼底阴霾涌动。
打开密信,上头让他立刻进京面圣。
杜修竹无力的笑了笑,便迈步走出了书房:“立刻启程进京!”
他……真的把她给弄丢了……
但他会找回来,一定会把她给找回来。
林晚秋让江鸿远给她找了份大周的舆图,江鸿远花大价钱找到一份足够详细的。
她收到舆图之后,便将舆图扫描进了定位系统中,她通过府城大小的对比来推断舆图的比例大小,将这些都设置进程序中,便将舆图收了起来。
林晚秋送给杜修竹的那串佛珠,不但能监听监视,还能定位。
江鸿远忙活了半个月,赌场那边儿他辞了管事的职务,提拔梁虎手下的一名老人当大管事,赵水生当二管事。
因着大管事是用的梁虎的人,梁虎手下的那帮老人都十分福气,故而对他推荐赵水生当二管事这事儿没啥意见。
按道理,他就是直接推拒赵水生当大管事上头也会同意。
安排好赌场的事儿,他又去了趟镖局。
自打他跟着走了半趟镖,而那趟镖又因着他的小心谨慎而避免了全军覆没,老镖头对他是信服极了,往常那些个刺头也因此真正地敬重起他这个东家来。
干他们这一行的,都敬重有本事的人。
把镖局安排妥当了,江鸿远跟黄仲山见了一面。
两人在一起喝酒肯定避开不了刘强,说起刘强,两个七尺汉子心情就都暗淡了下来。
“当初我们还约好一起去剿匪,不曾想……他却遭此大难。”黄仲山叹道。
江鸿远道:“说起剿匪,衙门到底查得怎么样了?衙门这边儿若是没有龙尾山山匪眼线……兄弟我是不相信的。”他不会贸贸然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泄露出来,但是却不妨碍提点一下黄仲山。
“若是龙尾山的山匪跟衙门的人勾结,黄大哥,恕我直言,你们就是再去一次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黄大哥,兄弟劝你,如实衙门又张罗剿匪,你还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黄仲山苦笑着摇头:“不成啊,除非我不干这总捕头了,可你知晓,我这个位置不是单单凭借自己一个人靠努力上来的,是家族花银钱给捧上来的。
他们不会允许我不干的,我只能死在任上,不能甩手不干。”
地方的氏族力量是十分强大的,作为黄氏的子侄,他无法退缩,家中还有父母兄弟,还有妻儿。
若是连累他们被除族,他们这辈子的前程就完了,特别是父母时候进不了宗祠,入不了祖坟……家中父母如何能受得了?
差役,狱卒这些都是世代相传,老子干完了给儿子,儿子干完了给孙子,除非你家断子绝孙,或是子孙都残废,干不了这活儿。
他都这么说了,江鸿远便无话可劝了,只跟他举杯喝酒。
想着衙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动龙尾山的山匪,毕竟上次也算是龙尾山给了衙门一个警告,再送人去打,也无异于直接送人命去给人收割。
江鸿远将这事儿放下,跟黄仲山说起了别的。
“我打算去充军,去西桐,那里眼瞧着有打仗的迹象,我想去搏一搏军功。”又跟黄仲山喝了几杯酒,江鸿远就道。
“兄弟走后,家里那边儿还托黄大哥多看顾些,还有就是镖局也只能由黄大哥先看着点儿。”
“你真打算从军?”黄仲山有些惊讶,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去冒险?
“钱赚多了,若本身没啥权势,到底还是保不住,盯着瞧的人多,是个人就敢来打主意。
富贵险中求,我若是在军中搏个出身,便能给家人撑腰,就是咱们镖局……往常有刘大哥的人脉,现在人走茶凉,那些人脉能用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到底还是得咱们自己能立住。”
镖局是赚钱的,黄仲山也想把镖局搞好,而且有了镖局,他还能跟着做点儿南北货的生意。
黄仲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吧,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干,家里有啥难处让弟妹尽管来找我,镖局的事儿你也别操心,有我呢!”
第436章 这是你画的?
“决定了去乔庆麾下?”晚间江鸿远回来得早,林晚秋还没睡,躺在床上跟江鸿远说了会儿话,林晚秋忍不住问他。
江鸿远点头:“乔庆躲过了一劫,那些人想再动他怕是难,跟北狄那边儿早晚会有一战,是个捞取军功的好机会。
媳妇……我想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手中就必须要有权利。”
“乔庆会不会不信你?”林晚秋担心,“还有,你公然投靠乔庆,幕后的人会不会对你动手?”
江鸿远笑道:“乔庆不会不信我,他能在西桐总兵的位置上稳稳当当地坐二十年,说明他不傻,至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再说了,经过了这么久这件事他应该查出些头绪了。
还有,你上次去已经跟他表明那尸体不是我的,我此番活着出现在他他面前,他不会怀疑我的。
你放心。”
“其实……”林晚秋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想了良久才道:“我觉得……杜修竹绝对认出了你的身份,后续的一连串事情应该都是他做的,他假造了一具你的尸体,为的就是让人认为给乔庆通风报信的人死了。
杀刘强一家人,他可能也是为了灭口。”
她想了很久很久,都想不出来杜修竹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栽赃陷害乔庆的事儿是他做下的,那么,杀追杀江鸿远也在情理之中,帮乔庆就是他的敌人。
杀刘强她也能理解,毕竟刘强跟江鸿远是一伙儿的。
但是,伪造江鸿远尸首的这件事她就理解不了了。
为什么要伪造尸首?
为什么要将她关起来,她逃了之后知府立刻就宣布她无罪?
一条条线索串联起来,只有一个解释。
他企图保护她。
虽然林晚秋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但是……所有的箭头都指向那里……
“别胡思乱想了,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什么样的原因,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跟你无关。
明白吗?”
江鸿远其实而已早有怀疑,怀疑‘他’的假死,怀疑刘强一家的死……其实就是杜修竹为了保护林晚秋干的事儿。
当然了,他不相信杜修竹的目的单纯,在保护的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江鸿远比谁都想弄死杜修竹,但他没动手,他不想让小媳妇心里装着他,觉得有愧于他!
他得纵着杜修竹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作死!
死了小媳妇都厌恶他!
妈的,杜修竹是真狠,真做得出来,无辜的人杀起来那叫一个不手软。
江鸿远自然是管不着杜修竹是好是坏,但是这狗曰的为了他江鸿远的媳妇去杀人他就心里难受了,麻痹的,这不给他媳妇心里头找堵么?
媳妇钻牛角尖了咋整?
觉得是自己害死刘强一家的咋整?
“说起来,刘大哥一家人也是我害的,我若不找他跟我一道去见乔庆,就惹不上这祸事。
媳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京城打听消息了,往后,刘大哥还有嫂子家的事儿,咱们有能力帮就帮一把。”
江鸿远把责任往自己个儿身上揽,他就要离开山谷去西桐,他怕媳妇想不开,天天自责,郁郁寡欢。
“好,查清楚了也跟我说一声儿。”林晚秋道。
江鸿远点头应下,林晚秋又问他:“你是一个人去乔庆那里,还是带人去?”
“要带人的,我手边儿也得有跑腿办事儿的人。”人选已经挑选好了,从力行里挑的。“过两天宁磐会把宁坠儿送到谷中来,让她加入毒医谷,不论学医还是学毒学武都好。
宁磐跟我去西桐,他不从军,只负责帮我递消息回来,办我吩咐的事情……”
江鸿远一件件地给林晚秋交代事情,遇到什么事儿该找谁,找谁给他传消息,找谁办什么样的事儿,事无巨细,嘤嘤叮嘱。
这一说,两个人就说到了后半夜。
过了两天,宁磐果然带着宁坠儿来了,小姑娘长大了一岁,人也没有林晚秋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畏畏缩缩,大方开朗了不少。
小丫头长得也好看,虽说只有九岁,但已经有了美人的影儿。
褚老先生只收了鸿宁一个徒弟,鸿宁是他的关门弟子,宁坠儿虽说是拜入毒医谷门下,但并么有成为褚老先生的徒弟。
只是一个门人身份。
褚老先生将她打发给了鸿博,让鸿博教她基础的,看看她的资质,若是资质好就学医,不好就看看是学武,若两样都不会,那就只能当药童,或是是学些杂事儿,将来好帮着毒医谷处理些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