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看来,长宁公主分明好生彪悍!
容澈勾唇笑笑,“公主,这番玩笑话,不可再说。”
邵芸惜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她知自己失态,不愿惹了容澈讨厌,于是又说:“春狩初见,一见钟情,公子如今目盲,本宫确不该说这话,是本宫失态,叫公子为难了。”
这脸皮厚的程度和太子有的一拼,真不愧是他妹。
容澈站起来,道:“公主心意,容某心领,可我心里有人,已装不下其他人。”
邵芸惜也不慌,她的声音很甜,透着一丝笑,“容公子,但凡任何时候,人都是要往前看的。”
究竟是皇宫里孩子太早熟,还是他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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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真正算起来,嫁妆其实不止二百九十抬,能压到二百九十抬,还是萧有容把一些用不太着的大器件换成了庄铺、银票和土地,就算把能换的都换了,也堪堪压到了二百九十抬。
数量之大,确也是萧有容未曾想到的。
待到她看见长的见不到底的嫁妆单子时,着实吓了一跳。丰厚过头了,她思忖一番实在觉得没必要带这么多,留一些在家里,也拿一些给妹妹将来出嫁做嫁妆。
但萧有容不予同意,嫁妆是女子私有财产,先不说本来就备着的嫁妆,就说后来别家送的添妆,那是送给阿瑾的,岂有娘家私占的道理。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入了皇宫也没人敢说她风凉话。
可阿瑾又觉得实在多了些,花了两天时间,把嫁妆对着单子翻看了一遍,托萧有容把一些她觉得用不着的东西换成了银票庄铺,拿了小半箱子物件给了萧有容,叫她给阿月收着,日后当嫁妆,算她这个姐姐送的。
她既有嫁妆的支配权,就适当的再压了一些。
如此一来,也不过压到了二百六十抬。
但这也够了,足够风光了。
第68章
【男扮女装】
胡震在京中待着着实不安。
他一介异姓王,纵使战功累累,在边疆保家卫国,在京城就像一只被关了笼子的鸟,无法施展拳脚。胡震自诩粗人一个,从小到大就会打打杀杀,对权谋云云感到脑子疼,却也明白他的位置可能要坐不稳了,自古异姓王功高盖主,被帝王忌惮乃寻常之事,皇帝现在不动他,无非是因为边疆需要他,可如今新起之秀颇多,要找人代替他亦是容易。
宣帝以太子即将大婚为由,叫胡震留下观礼了再走。表面看重他,实则困住他。
此番入京觐见,胡晚风本是要做太子侧妃,这是与他合谋的英国公做出的承诺,现在也因为宫选宴一场意外,无法实现。
胡晚风那次跑的比兔子都快,半点没叫蜂蜇了,也因此被说了心大不善,直接断了她成为侧妃的可能。
东宫现在如铜墙铁壁,半点风进不去,也出不来。
杨家安插的暗线,不是意外死亡,就是被调到了别处,现在是一点暗线也安排不进去,杨贵妃因此气得摔了几个杯子。
不光此事叫她糟心,宫选宴无故飞来的蜂群,排查几次都找不到原因。甚至翻看了贵女们衣物首饰也未有任何异常。
东宫做事手脚太干净了,恨得杨贵妃牙痒痒,但也无法做什么。
林梦芊全然而退,搅和的杨家对东宫欲除处之而后快。
现在的和平不过都是暗流涌动的表象。
胡震手里拿着邵崇雪传来的密信,皱着眉头感叹道:“别看四皇子年纪不大,手段和脑子都比他娘清楚,是个人才。”
他对面坐着的女人一袭红衣,身姿纤细,面容妖娆,开口却是一道冷酷男声,带着沉沉的沙哑:“杨家要指望一个皇子来牵动,委实可笑。”
胡震哎了一声,把密信拍在桌上,“这杨家就算只有一个能做事的,还能把事情做好的,也就足够了。”
对面的人没说话,胡震一个大老粗,也没觉得自己说的不妥,端起茶喝了两口,出了一脑门汗,实在和他待不下去,就跑了。
胡家府邸是胡氏先祖来京时,当时的皇帝赏给战功累累的异姓王的。胡氏几十年不归京,这府邸就空着,如今胡震回来,就叫他住了进去。
“主子。”右侧窗口敲了一响,他站起身来,打开窗子,从细作手里接过一封信笺,随后将窗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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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时候,阿月就启程往江南去了。
太子派了一队精英和暗卫贴身保护,要求每一日都要汇报进度。
在阿月走后第三日,康栩心送了请帖,邀她去清湖采莲。
为了是谢她宫选宴那日的帮助,同时也为了庆贺她成为太子妃。
阿瑾接下帖子,今日前往。
清湖四周群山环绕,树荫青葱,是难得的一块避暑胜地。
天晴风凉,太阳躲进云层,陡然清凉许多。康栩心雇了一艘小船,和阿瑾在上面剥了莲蓬吃,笑语连连。
往后入了宫,想见就见不着了。
阿瑾深谙此理,故而最近出来玩的次数都多了。
小船靠岸,阿瑾提裙而上,含霜几个小丫鬟在船上兜了莲蓬上来。跟在后面就朝院里去了,这样的避暑圣地,靠山临湖的少不了被权贵人家圈起来围院子,就比如这处,是安国公府在外的别院。
就在此时,一幢别院之中,胡晚风不耐烦的来回踱步,热出了一脑门汗。
她被胡震关在了这里已经有了三天。什么避暑圣地,风景优美,让她在这里避暑赏景,说的好听,实则软禁。
胡晚风也不懂胡震口中的宏图大业,她在边疆一直随心所欲,过的舒爽,来了京城后,做点什么都被拘束,说话声音都不能大。前些天她憋的很了,在外面和人喝酒,喝多了就犯了事,把人家给打了,酒醒后就被胡震送到了清湖,杨家的别院待着了。
天空逐渐阴沉,像是有场暴雨将至。
胡晚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得跑,就趁着快下雨的时候。
她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来几枚炮仗和木头制的机关小鸟,在外面闷雷轰轰时,把炮仗丢出了窗外,竹林中登时爆出的声音引得门外守卫警惕。胡晚风事不宜迟,马上跑去对面的窗子翻了出去,把机关小鸟留在窗下。
她捂嘴嘻嘻笑了声,趁着几声响雷,翻墙而去。
待到守卫发现林中炮仗,才察觉事有不对,匆忙推开门,胡晚风早已不知所踪。
南窗下机关小鸟咯咯叫着,犹如讽刺他们这些人傻子一样。
胡晚风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她也不敢走远,翻了几个院子,就不再往前去了。
康栩心没料到会下雨,就邀阿瑾今夜住在这里,明日再走。
阿瑾闻言应下,康栩心连忙差人去承国公府那儿汇报一声。两人在廊下说了会儿话,就各自先回屋了。
暴雨不消片刻倾盆而下,电闪雷鸣,屋里亮着盏灯,含霜勤快,刚进屋就把床铺好了。
这样的天要是一直下雨,也没地方去,不如躺床上聊天了。
胡晚风在慌忙间开了一间屋子的窗口,在下雨前藏了进去。
刚一落地,屋子里灯就亮了起来,她错愕间抬首,正好对上了阿言一双冷漠如冰的双眸,在摇曳的烛光下,苍白妖艳的脸庞犹如鬼魅。
她吓得愣住了。
真真是见鬼了?!别告诉她翻了这么久连杨家院子都没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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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雨,翌日天晴朗,出了清湖,就是烈日炎炎。
阿瑾是在别院里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的,鬼鬼祟祟在竹林里左顾右盼,她按了按蓁蓁的手,追了上去。
蓁蓁拉不住她,又不敢喧哗,只得走在她前头保护她。
任谁都知道胡晚风出来的不正常,鬼鬼祟祟走竹林更不正常,阿瑾也不敢贸然喊住她,果断尾随了起来。
阿瑾认出那人是胡晚风了,为何胡晚风会在康家的院子里,现在还在自己住的院里。
胡晚风是早上跑出来的,趁着阿言出去的空档,又一次翻窗跑了。
遥遥看见胡晚风小心翼翼走过一团花丛,她和蓁蓁对视一眼,跟了上去。只是还没走到花丛,就听见胡晚风倒吸气的短促惊叫声,紧接着就是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阿瑾和蓁蓁被花丛挡住身体,她稍抬了抬头,压下上头一点草叶。
站在胡晚风对面的女人妖艳美丽,出口却是一口低沉冷酷的男声,“胡晚风,我是看在你爹的面上一再对你容忍,你是真当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胡晚风向来说话毫不避讳,哼笑道:“你们西凉人向来心狠手辣,到你这儿怎么跟我讲起道理来了,真要说起来,咱们应该是仇人才是!”
阿瑾看得惊了,这说话的正是宫选宴上见着的阿言,那个美的像神仙一样的异域女人,怎么他是个男人?!
“你们要真嫌我碍事,让我回岭南不就是了。”“你可知你在京惹了多少事,你还回得去。”
“我爹保证我能坐上那个位置,就算我再不喜欢太子,还是按照他的计划参选了,结果现在算我头上了。”胡晚风气得不轻。
“你这般上不得台面的行事作为,还指望坐上侧妃的位置。”他反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