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霜撇撇嘴,“哼,太子喜欢你,我早看出来了。”一顿,又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只是他若成为我家姑爷,也要看姑娘是不是真心喜欢。”
她听后莞尔一笑,“你需知,婚姻靠的是经营。嫁谁都是嫁,那不如嫁给一国储君,你想想若今日是孙作庆提亲,你高兴吗。”
含霜变了脸色,毫不掩饰厌恶,“还是祝他和表小姐白头偕老吧!”
有了对比,太子就不是最孬的了,甚至还显得极其优秀。
含霜有些许被说服了。
婚姻靠的是经营,她家主子聪慧伶俐,定能经营出花来。
阿瑾想,不论往后十年,还是二十年,她不仅不会死,还会活得好过得好。
第59章
【淮安侯府】
纪凡一案落下帷幕,朝中紧绷的气氛因即将临近的太子选妃而变得稍有活络起来。
凡是家中有适龄女儿,还未定亲的,基本都要送进宫参选一番。
此番选妃,不仅要为太子定下正妃与侧妃,四皇子同样一并定下。
选妃定在七月,正是酷暑难耐之际,贵女体娇,选在这个时间,许是还想相看一番身体素质吧。
承国公府最近在筹备吴箐桃的婚事。
而淮安侯府这个时候派了人来接容澈回去。
容澈刚刚喝完一碗巨苦的药,嘴里含着阿瑾送的糖,周管家就领着吕忠进来了。
吕忠是淮安侯府管家的弟弟,生得浓眉大眼,精神气十足。此番奉了淮安侯之命,来接世子回去。进府先见了萧有容,代淮安侯夫妇对其表达了万分感谢,说世子逃婚离家,急坏了府中所有人,与他有婚约的那户人家与容氏乃至交好友,现在都还等着世子回去成婚。
容澈遵医嘱,每天安心静养,除了莫神医谁也不见。
莫神医人糊涂,医术却很高超。
他曾经神秘兮兮跟他说,自己是药师谷后人,老婆死了后带着儿子隐居,儿子在京城开了个回春堂,他还有个小徒弟,跟他学了医术然后被家里人送进宫当了妃子,可惜现在人死了生的儿子也死了。
容澈略一思忖,心想会医术的妃子,莫不是柳婕妤,她确实死了儿子,她自个儿也死了。
天底下还有这样巧的事儿?
后来再一问,莫神医就忘了。
容澈索性就不想了。
吕忠来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带走容澈。
几个月没见世子,吕忠情绪略激动,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最好明天就出发回去钦州。
进了门,一句世子出口,迎面的是容澈稍有惊愕,双眸无神的样子,他闻着满屋的药味,晴天霹雳。吕忠就差没跪过去摇着他肩问他眼睛怎么了。
容澈没想到吕忠会上京,想来必定是长孙简生派人通知了。
他握下吕忠的手,“你回去告诉我爹娘,我不准备回去,也不会成婚,你叫秦姑娘另寻良人吧。”
吕忠答非所问,“世子,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何事。”
容澈笑道:“如你所见,我瞎了,现在正留在这里治,所以就更不能回去了。”
吕忠怎么说也是和容澈一起长大的。
容澈离家前是个清爽少年人,朝气蓬勃像个小太阳;现在却多了份成熟,少了丝少年气,他一看就知道世子怕是受委屈了。
“你知道,我自小窥得先机,如今所有这一切,都是迟来的天谴。”他也不怕吕忠害怕,要真能吓到他就好了,“你回去吧,不必再来找我,我想回去就会回去。”
“可是……”吕忠敬畏鬼神,一听之下确有些胆怯,可一想到淮安侯的吩咐,两难道:“世子,你也说这眼睛能治,不如我们回去治,莫要在这里叨扰承国公了,你是不知道,夫人想你想得日日忧愁。”
提到赵氏,容澈明显愣了下,“我手书一封,你带回去,告诉我娘,莫要思念,待来日眼睛好了,我便回去一趟。”
吕忠是个说不通的主儿,容澈好说歹说半天,他还是要带他回去。
就连容澈都觉得口干舌燥了。
可这是他家务事,谁也帮不了他。
“吕忠,你未免过于死脑筋,我且问你,我跟你回去了,和不喜欢的女人成亲,你就高兴了?我现在目盲,需要治疗,你且问问秦家愿意我娶他女儿吗?且莫神医年事已高,你凭什么叫他跟你回钦州!”
吕忠道:“秦家凭什么不愿意,秦氏女样貌家世皆可,嫁与正妻绰绰有余,再说了现在男人又不是只能娶一个女人,世子若不喜欢,钦州那么多姑娘,你纳几个不就是了,总归有看得上眼的不是。而那莫神医,医者父母心,他既然已替世子看病,且有撒手不管之理。”
“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容澈冷脸,语气低下几分,“你觉得有道理的,只是你认为的罢了。天底下不会所有事情都会围绕我转的,吕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个天下吧,现在是在天子脚下,莫神医是太子的人,你是觉得我有多大能耐能让太子放人?”
吕忠皱眉,犯了难,“这……”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这个时候搬太子出来,看来是有用的。
长孙瑾还未走近,就听见了屋里一番争执。
拂冬瞧她过来,连忙迎上去说明了事情原委。
她其实好些日子没见着容澈了。
容澈要休养身子,除了莫神医,和两个随时侍候的,其他的一概不见。
这还颇让吴箐桃惋惜来着,随着后面婚事临近,她才收了心思,跟着绣娘一针一线学着绣盖头,她女红不好,绣个盖头勉勉强强。
“公子,大姑娘过来了。”拂冬在外通报一声。
吕忠肉眼可见的容澈表情些许变化,是了,阿瑾就是他不想走的原因之一。
他已经二十多天没有和阿瑾说过话了,现在她找了过来,容澈欣喜中带着些无措的纠结,下意识就是逃避。
“容澈,我进来了。”
门被推开,吕忠俯首作揖,容澈没能及时跑了。他已然换上一副清爽的笑容,“阿瑾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阿瑾踱步过去,“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想见我。”
“哪能呀,莫神医不是说了让好好养着么,这不才闭门休养的。”他笑得讨喜,与往日没差,她却察觉出了违和感。
他们算得上是不欢而散,在南行山的时候。
一个失魂落魄,满心的无力与愧疚;一个心神伤伤,嘤嘤哭泣。
简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你身体怎么样?眼睛能看见东西了吗。”她又问。
容澈道:“莫神医叫我好好养着,眼睛还是看不见。”
“那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别动气别动怒,哪儿也别去,否则你养了这么些日子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容澈心中一喜,知道这是阿瑾帮他说话呢,“怕是不成了,你瞧淮安侯府派人来接我了。”
吕忠没反应过来这俩人给他下套。
“哦,那就回去禀告一声,你家世子身体不好,需在京调养,现在我承国公府,无需担心。”阿瑾声音沉静又俏丽,“世子身体不宜长途跋涉,你若叫他回去,怕是小命都要交代在路上了。”
容澈装模作样,掩口咳嗽一声。
吕忠这回慌了神,急忙去扶住他,“这你怎么方才不与我说。”
“……这不跟你讲别的道理了吗。”容澈坐下,心想阿瑾连胡扯都学会了。
吕忠叹气,满脸心酸,“这样吧,我传书一封,看看老爷如何说。”
容澈颔首,“这样也好,那你先去吧。”
吕忠领令,跟着喜四先去别的房间写信笺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气氛就有点尴尬。
容澈虽说不出门,可该有的消息还是会知道的,比如太子送她的披风,太子妃的位置非她莫属了。
他稍微扭过脸,说:“刺客一事有线索了吗。”
她坐下,“还没有。”
她当然不能说,是英国公府下得手。这伙刺客的线索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一点指向英国公府,纪凡一案,杨珂山摘得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贵妃心安了下来。
杨婳也定好了亲,婚期就在今年七月,定好的选妃她不能去了,所以杨慧成了她嫉妒发泄的对象,一有不开心就一顿拧打掐骂。
杨慧就由着骄纵的嫡姐打骂,还对杨珂山说姐姐心情不好,她身为妹妹没觉得委屈。杨珂山欣慰于杨慧的乖巧,却也明令杨婳不准再无理取闹,杨婳哪受过这委屈,天天都在家里闹腾。
这些事情暂且不提。
容澈心情郁郁,说话声音闷闷的,“倘若有一天我对你说,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阿瑾眨了眨眼,仔细想了想,“得看看你是骗了我什么了。”
容澈叹一口气,“算了吧,刚才多谢谢你了。”
“不用,你安心养病。”她站起来,准备要走的时候又说,“我想问问你,做梦也会梦见先机吗。”
“能呀,起先我也是做梦梦见,后面才有眼睛看见的。”他抬了头来,“你梦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