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暮成雪领旨远赴边疆,镇守西北,不少的少男少女心都伤碎了。
当日于长安城门口为暮成雪送行的人群与今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搞得她都没好好与自家父母告别便慌也似的逃走了。
此一去便四年有余。
打小从军以来,她就化名‘暮成血’,后在边疆这几年多,暮成血也的确争气。战场上杀敌无数,屡夺奇功,让敌人闻风丧胆。也因为名字里有个‘血’,便被人称为‘血将军’。
如今血将军回长安了,帅气逼人的暮成雪归来了!
虽然边境多年风吹雨淋晒得黑了些,皮肤也糟了,但在春心萌动的姑娘们心中,暮成雪这个样子看起来更加有男人味了!
就连暮成雪本人见到这样的场面,都忍不住跟身前的廖元青直显摆:“你瞧,老子这些年没回来,依旧如此受欢迎,你说气人不气人?”
廖元青回头冷漠的瞅了一眼好像孔雀开屏一样的暮成雪,默默伸手将刚刚一个姑娘塞给自己的手帕递给了暮成雪。
“你干嘛?人家姑娘刚给你的,你还给我不太好吧?”暮成雪不太好意思的想拒绝,毕竟好不容易有姑娘能透过这么优秀的自己看见廖元青,这样好的姑娘自己还要抢走,是不是不太够哥们义气?
但这手却是止不住的往前伸…
哦!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廖元青却是对暮成雪的纠结丝毫不在意,直接将手帕糊在了暮成雪的脸上,随即嫌弃的甩了甩手:“你大鼻涕流出来了。”
第2章
熙熙攘攘的人群堆子,外头的是长安城的男女老少,中间夹着的是军队的将士们,就像是夹心饼干一样,沿着朱雀大街一路浩浩荡荡的走到了宫城门口。
城门口自有人来接应。
虽一路护送暮成雪到此,便没有什么事了,但众将士还是要先进宫城去将军营中的马匹带进登记,放入马坊内才能归家。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暮成雪翻身下马,把缰绳‘郑重其事’的交给站在宫城门口的侍卫,千叮咛万嘱咐道,“这跟随了我一路的神骏,你可定要好生照顾它,等回来可别让我发现它少了一根毛!”
廖元青也在下马,听着暮成雪此言一出,差点踩空崴着脚脖子。
好好的武夫一个,装什么满肚子墨水?
这所谓‘神骏’不过是军队回来的路上正巧经过一处马市,暮成雪一眼便相中了这匹浑身雪白的马儿,用尽了暮成雪这些年来扣扣搜搜赞下的老婆本才拍来的,都可将它比作血将军的小老婆了,可不金贵的很。
廖元青也将自己手里的马缰递给那名小侍卫后,顺了顺自家马头上的鬃毛,开口说:“它们倒别的没有,就是毛多,即使掉下来百十来根你也发现不了。”
“你懂什么,这是一种名曰夸张的,广泛流传的修辞手法!”暮成雪反驳着。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个满脸笑像之人迎了上来,规规矩矩的朝着暮成雪这边拱手道:“二位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陛下已经等候多时。”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暮成雪知道这人是在用皇帝威胁自己,让自己动作快一点,但还就是生不起气来。
大大方方打量了眼前之人几眼,见他头戴蝉纹金珰,左插貂尾为饰,黄金为竿,便知道此人身份并不简单。
看着人年纪应该与自己相差不了多少,但他这是得到了皇帝何等宠爱才能得到这蝉纹金珰,坐上侍中的位置?
自己不在的这几年,皇宫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被廖元青拉着坐上轿子,一路向承天门而去,路上暮成雪忍不住与廖元青闲聊而打法时间。
“你说我一会要不要买点礼物带回家?”
廖元青淡淡瞟了她一眼说:“你要真有这心意怎么不早些想着从西北带点儿特产回来?”
暮成雪摸着下巴闻言一拍手掌说:“有理!但你怎么不早些提醒我?”
“那又如何,你有钱么?可别忘了你的小老婆还在宫城门口等着你回去看它有没有掉毛呢。”
“嘿!你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钱到还真是个麻烦事儿,暮成雪想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试探的问:“…你说咱们军队有谁带了东西土特产回来吗?”
一看她的样子,廖元青就知道她的脑袋瓜儿里在想些什么,顿时恨铁不成钢:“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怎净想着抢手下弟兄们带给家人的礼物,脸呢?”
“你怎么说话呢!最近是不是手又痒了?”暮成雪白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没大没小的副将,就是不能客气,“还是你期望加强一下思想道德建设了?嗯?”
廖元青却不以为意道:“这又不是在边疆,可别老想着你那套抄《道德经》的法子,没用了!”他早早就算计好了,回长安后不用打仗,待会即使皇帝没什么新的安排,他这个副将也只是个名义上的,不用再怕这个恼人的‘惩罚’。
不知道暮成雪在那学到的折磨人的法子,只要手下将士一犯错,不但有体罚,还要有精神上的‘惩罚’。
便是抄写《道德经》。
试问谁敢相信他们一个个舞刀弄枪,血战沙场的好男儿,回到军营以后要一个个抱着笔杆子挥毫泼墨?
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暮成雪刚进到这支军队时,虽然武功是高,但大家伙都只是口服心不服,半点也不团结,时不时的还有人捣乱,却无从查起。
于是乎便推行了这个政策。
刚开始大家自是都不愿意,特别是军营里的几个混子,每天都要抗议罢工,搞得整个军队乌烟瘴气的。
…后来他们便都接到了暮成雪的约架。
美其名曰,打赢了就可以不用抄写了,可将士们知道,与暮成雪约架,那便是单方面的挨揍啊!
没招儿,一个个只能妥协了。
可他们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犯错后不是只抄完就可以的。
交上去的卷子,字丑的要重新写,错的字每一个要罚抄二十遍。这样一段时间下来,他们个个都觉得自己能去考秀才了。
但有句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有一些人干脆一口气抄写了几十遍存着,如若要收直接交上去,甚至还有人想出了发家致富的新财路。
这个机智的小办法破灭于有一天,暮成雪抱着一大摞子佛经踏进了营帐内,宣布以后换着抄,不重样的抄。
据说是为了战场上故去的亡者超度。
去那娘的超度!
谁来超度超度我自己啊?
可当将士们收到家书后,自己能看得懂书信内容,以及能自己亲自写信回信时,才终于有些明白了暮成雪的用意。
至那以后,便再没有人敢犯错了。
暮成雪在西北这只军队也被练成了一只文武双全的一流军队。
…
轿子抵达太极宫,暮成雪先行跳下轿子,随后伸手想要接应廖元青。
廖元青见状一愣,随即一巴掌拍在暮成雪伸出的手掌上,干干脆脆的一声巨响,“你当我是娘们吗?下车还需要人扶着?”
“你这人,当真不识好人心。”暮成雪没有准备,当即被打痛的直跳脚。
廖元青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自己下了马车。
黄侍中见两人聊了一路,下车后依旧是打闹不止,无法只能继续出言提醒,以此加快进程,“二位将军,不知可准备好了,我要前去通报?”
暮成雪见这人当真是规规矩矩,与自己帅气有活力的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也不好意思再玩闹下去,只得满面严肃的点点头,手摸向腰间。
“卧曹,老子的降和书呢?!”暮成雪惨叫着。手止不住的上下摸索。
差一点就把腰带解了,都没能摸到那张柔软的超薄的,甚至还夹杂着自己一路东行辛苦汗水的降和书时,暮成雪头发根都麻了。
“怎么办元青啊,我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还是我现在书信一封让那姓陈的小子再写一封送来长安,你觉得大约要多久,能不能在我见到阎王爷之前送到?”
黄侍中见眼前这名震边疆的血将军如今是这幅蠢样子,暗自摇了摇头,心想这人果然是武夫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足为患。
暮成雪心里急的火烧眉毛,廖元青却是不急不换的淡淡开口:“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你也觉得来不及对不对?”暮成雪停下了翻找的动作,上前走到廖元青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作势就要往宫外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元青你快先跑,我殿后。待找到了降和书我再来向陛下请罪!”
此刻,黄侍中一直绷着的规规矩矩的礼数客套笑脸,终于裂开了,差点碎成一地渣。
“…我说的没必要是”廖元青站在原地,手指摁着怦怦直跳的太阳穴,无可奈何道:“…降和书,在我这里。”
就在暮成雪进城之前穿盔甲时,因为盔甲要套在衣服外面,便顺手将腰间塞着的降和书顺手递给了廖元青,却没想到换好盔甲后暮成雪将这件事情忘记的一干二净。
黄侍中见找到了,随即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连忙上前‘夺’过降和书,拱手行礼,腰都弯下了九十度,恭敬道:“两位将军请随我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