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和纯跟福康安就要大婚了,有点眼力见儿的人都看得出来乾隆对这个女儿的疼爱以及对这个未来额驸的看重,这点弘昼自然也明白,他隐约猜到乾隆对新月那点小心思未必不知情,把姐弟俩放在自己的府内大概也是有让他严加看管某人的意图,如果自己连这件“小事”都办不好,恐怕后果会很严重。
想到这里弘昼整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样,看得福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她也了解自家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荒诞不羁,但心中是颇有主意的,便静立旁侧,并不打扰,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就看到弘昼脸上多云转晴,眼睛也明亮了起来。
克善近段时日在弘昼的调、教之下已经颇有了些世子风范,前两日弘昼更是在乾隆面前求了旨意,让克善得以每日进宫入上书房学习,今天他下课刚回到府上,便被弘昼叫到书房,两人嘀嘀咕咕的在房里说了半个时辰的悄悄话。
当天晚上克善就出事了,吃晚膳的时候他直接就晕倒在饭桌上,惊得弘昼跟福晋连连喊着“请太医”,惊得新月差点跟着一起昏厥过去。
为克善诊断的是宫内颇具声望的韩太医,号完脉后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弘昼足有盏茶的时间才开口说道:“世子脉象浮弦紧缓,身体伴有发热迹象,正是害了如今京城内流行的伤寒症。”
此言一出,新月的身子立马就软了,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半响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窜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冲进了克善的屋子里,弘昼见状朝韩太医频频使眼色,后者铁青了脸,憋了许久,才开口大声说道:“此伤寒症是会传染的,世子的房屋应当立即隔离,三月后方得出,王爷府内也应着手消毒适宜。”
说完,看着弘昼虽然满面悲痛,但难掩眼内得意的样子,韩太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连方子都未开就甩袖告辞而去,弘昼却也不去在意他的态度,毕竟让个老古板开口说谎确实已是有些难为人了。
跟在新月身后的云娃听见了韩太医的话,只是新月现下正拉着克善的手哭的很欢,倒像克善不是病了,而是已经死了一样,她也不好开口提醒。
等到“姐弟情深”的场景结束之后,新月才发现她已经被“关”了起来,弘昼又在门外重复了韩太医的话,因着有云娃的“作证”,新月自然是相信了,只是想到不能在福康安大婚之前与他相见,互诉衷肠,心里就有些难过起来,但又想到即便福康安尚了公主,只要他心中有自己,不怕往后不能陪在他身边,倒是安了心,也不曾闹腾。
接下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欢欢乐乐的度过了年关之后,和纯与福康安的大婚之日终于来临。
早在前几日就忙完了手里绣活的和纯倒是清闲下来了,可她身边的人却忙了个人仰马翻,每天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们,和纯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似乎很幸福又似乎很虚幻,有期待又有惊惶,当真是患得患失,于是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得了那种叫做“婚前综合症”的病,便更加的有些抑郁了起来。
可等到了大婚当日,和纯便顾不上去考虑什么“婚前综合症”的问题了,她深刻体会到了古时候公主们成亲有多么繁琐,先是大半夜的就开始梳洗打扮,单是开面就用了足有盏茶的时间,然后描眉涂粉上胭脂,脸上所有程序都结束的时候,她的脖子几乎已经僵直了。
接下来是各种更为复杂的准备阶段,这里就不再加以赘述了,总之在吉时来临的时候,和纯盖了红彤彤绣了金凤的喜帕,在众喜娘丫鬟的簇拥下登上了轿撵,分别至皇太后、皇上、皇后处行了道别礼,然后便被晃晃悠悠抬出了宫门,而着了大红新郎礼服的福康安正端坐于骏马之上,嘴角含了笑意等候在宫门之外。
这一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这可是真真儿的十里红妆,看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如此隆重盛大的婚礼是前所未有的,所有亲眼目睹了这场大婚的人都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乾隆对他这个女儿的无限宠爱,而头已经进了公主府,尾还未出皇宫的嫁妆队伍,更是让人啧啧称奇。
和纯端坐在轿撵中,觉得自己握了苹果的双手几乎要渗出汗来,沉沉的凤冠压得脖子很是僵硬,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到轿子停下,听着外面喜娘的声音,又感到轿子晃了晃,她才反应过来已是射了箭,踢了轿门,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接下来要送进轿门的红绸,不成想却触到了一只带了薄茧的手。
看到福康安将手伸进轿门的时候,四下有了瞬间的寂静,福康安蓦地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不妥的事情,正欲将手收回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掌心有轻微的酥麻,下意识的一握,手中便多了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嘴角的笑意霎时就扩大了起来。
喜娘里有身经百战的,见状毫不迟疑,亮开了嗓子喊道:“新娘下轿!”
和纯自然知道伸进轿门来的这只手毫无疑问是福康安的,也隐隐猜到他大概也是带了些兴奋和紧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料对方握的更紧了些,又听见喜娘高亢的声音,只得顺势搭了福康安的手,走出轿门来,脸上已是爬满了娇羞,幸好蒙了红盖头,旁人并看不见。
喜娘们走上前去,将红绸递交在和纯跟福康安的手上,顺势接过了和纯,和纯便在她们的搀扶下,迈过了火盆,跨过了马鞍,进了门槛拜了高堂、天地,夫妻交拜的时候从盖头下望见福康安红袍下摆的时候,她便有了些晃神。
“请额驸拿起喜秤,挑开喜帕,从此称心如意。”回过神来的时候,和纯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喜床之上,耳边响起喜娘的唱声。
福康安从旁侧的喜盘上拿起喜秤,缓缓迈着步子朝和纯走去,费了不知多少气力才控制住了没让自己的手发抖,却没有注意到明明是六七步的距离,他仅仅抬了三次腿就站在了和纯的身前,然后他微微弯下腰,伸出手去慢慢挑起了喜帕。
和纯在喜帕被挑起的瞬间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正迎上福康安温润的目光,看得出他今日定也是修了面上了淡妆的,更衬得他朗目星眉,清俊非凡,又见他脸颊上有若隐若现的红晕,不知是被大红喜服映照而成还是羞涩所现,想来后者可能性更大,便不由抿着嘴漏了丝笑意。
福康安本来心神尚定,只和纯今日盛装之下,容貌本就较平常添了些艳丽,这一笑更是加了几分从未显现过的妩媚之色,倒让他有了片刻的愣怔。
旁侧的喜娘们便偷笑,忙手忙脚扶了福康安坐在和纯身边,将两人衣服下摆绑了同心结,随即抓了莲子花生桂圆等物开始撒帐,边撒边唱着吉祥话。
接下来就是喝合卺酒,吃生饺等仪式,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之后,和纯才被搀到屏风后面换了衣服,而福康安则去了前面应酬宾客。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换了衣服的和纯梳洗完毕后重又坐回了床上,在除了自己贴身的梅香和梅竹,还有留下来的两名喜娘和陪嫁而来的徐嬷嬷的注视下,眼观鼻鼻观心维持着皇家公主范儿,直到她开始怀疑自己身子是否已经僵了的时候,福康安终于回来了。
和纯听着有人服侍福康安梳洗,听着福康安吩咐人退下,听着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朝自己走过来,突然就紧张的一塌糊涂,纵然两世为人,毕竟这即将要发生的情况,她可是第一次面对,正胡思乱想间,只觉得旁侧床榻微沉,随即身子一紧,已是被某人抱在了怀里,薄薄的酒气透过福康安的衣服传过来,熏得和纯顿时也有了些似醉非醉之感。
“从今往后,你便是独属于我的和纯了,真好。”福康安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吐在和纯的耳旁,让她不由得有了些颤栗。
“福……”和纯的声音也带了些颤抖。
“叫我瑶林。”福康安打断和纯的话,低低的笑着,搂着和纯的双臂紧了紧,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脸颊有火辣辣灼烧般的感觉。
“瑶林……”如叹息般自和纯齿间透出两个字,随即便没有了下文,只因福康安已回过头来吻住了她的唇,舌灵巧的闯入了她未来得及闭上的嘴中,和纯猛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刷过福康安的脸,然后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是躺倒在了喜床之上。
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和纯完成了她从女孩向女人的转变,带了些疼痛带了些幸福也带了些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七章 和纯瑶林终大婚
皇宫内的烦心事儿都解决完了,朝堂上也暂时没有什么新状况发生,于是乾隆有了许多空闲的时间,可以考考永璂、逗逗永瑾,或者跟皇后来点儿属于老夫老妻的乐子,日子过得很是舒畅,只是时不时想起自己心爱的女儿婚事日近,便颇有些抑郁,抑郁的时候就召来内务府的管事大臣连连吩咐给五公主添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