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满意的离开了,吴章再次走到城墙上俯瞰京城,此一举定成败,要考虑的要做的事很多啊.....
“大兴寺的赏花节应该还能继续办,到时候我们吴家包一棵树。”他对随从吩咐。
随从有些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又转回去了,懵懵懂懂的应声是。
吴章低头看身上的官袍,还是有些遗憾,穿的太匆忙,如果通过全海拿到了宣武道节度使,跟兵马熟悉些时日,掌控更流畅些,现在应该皇宫里已经开始重新开朝会了。
他刷拉将官袍解开:“取我的披挂来。”
这句话随从一听就明白,将一直带着铠甲器械的取来,就在城墙上伺候吴章披甲。
“大人!”
正穿戴着,城墙上有卫兵大喊,伸手指着前方。
“城外有兵马来。”
兵马来有什么奇怪的,京城四周巡逻的兵马时刻不断,吴章嗯了声。
“不像是我们的人。”那卫兵又喊,因为奔来的兵马更近了,旗帜是陌生的。
不是河南道的兵马?
京城附近府道的兵马也都下了命令,除了宣武道的兵马,其他兵马不得放行。
外边巡逻的兵马没有汇报,所以是宣武道的兵马终于到了吗?
吴章转过头看到奔来的兵马,大约有数百人,荡起的烟尘还是别的什么,乌压压的恍若铺天盖地。
他们都穿着兵服,衣服脸上都是尘土,还有什么看不清的污迹,像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的一群乞丐,但乞丐的气势强悍,不容小觑。
不过就算是宣武道兵马,卫兵们验证过了身份,也该先报一声才对,吴章站在城墙上没有贸然:“问他们是哪一路兵马?”
卫兵们高声喝问。
那群兵马在城门前放慢了速度,为首的令兵将身后被吹的卷在一起的旗帜展开挥动:“振武军奉命进京护驾。”
声音响彻城头,震惊了城头的人们。
振武军是什么?有人一时被喊懵了,怎么会突然来到京城?
吴章的脸色变了变,想到就在事发前被离开京城的梁振,难道是这老东西做的?但不管是谁做的,这京城的卫军已经姓吴了,不容他人。
不过既然有皇帝圣旨召集,表面文章要做好。
“你们先到京郊大营等候调令。”吴章上前一步高声道,“暂且不许进城。”
那令兵没有说话,手中的旗帜飞扬落下,展露出身后一个年轻的男人。
“你是谁?”他抬起头问,手抚开垂在眼前的乱发,似乎要看清说话的是谁。
这个年轻男人长得还挺好看,跟他的乱发糙衣很不相配,吴章俯瞰闪过一个无聊的念头。
“我是新任宣武道节度使,兼徐州刺史,河南道观察使,吴章。”他说道,“你们远道而来,先去京营歇息。”
武鸦儿道:“陛下危难,天下谁敢歇息?”
这年轻人长得秀美,说话也文绉绉,吴章神情淡淡:“陛下危难,你们不要抗命不遵,乱....”
他的话没说完,眼睛瞪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他看到那年轻人放下了分开乱发的手,举起了一把弓弩,硬弓铁箭,嗡的一声,一切又变得飞快,那箭竟然飞到了他的面前。
吴章没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声喊,也仅仅是一声喊。
噗的一声,铁箭穿透了他的咽喉,飞了出去,在身后还捧着长刀准备给大人挂上的随从啊的一声,穿透吴章的箭刺中他的脑门,两人一起向后倒去。
还没看到佛前绢花开呢,他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啊,吴章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血花飞溅在城头上。
卫兵们都惊呆了旋即躁动大喊纷纷举起弓弩对准城门下。
武鸦儿将弓弩收起:“攻城。”
兵马齐动,前方的举起了盾甲,后方的弓弩向城头乱箭如雨,两边的甩着长绳,拿出一架架短梯向城墙奔去。
厮杀声不止在一个城门响起,京城四面城门震乱。
第三十六章 望宫门能解衣
京城有很多热闹,不管是白天黑夜,但那都是繁花似锦欢声笑语。
惨叫厮杀,马蹄震动,马儿嘶鸣。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豪商权贵都躲在家宅里瑟瑟发抖,脚下似乎在地动,下一刻天翻地覆。
这是京城啊,大夏的京城,怎么会突然就天翻了?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一间宅院门后墙上屋顶上都有人趴伏,紧张激动又眼睛亮亮的盯着街上奔驰过的兵马,对战的兵马。
就好像闻到了血腥的猛兽,身子绷紧,爪子探出在瓦片上门板上抓出咯吱咯吱声。
“厚爷,我们动不动手?”有人实在忍不住低声问。
蹲在门后恨不得把头挤出去看的中厚舔了舔嘴唇:“轮不到我们啊,只能看看过瘾了。”
“咱们人手是不多,但分一杯羹不成问题。”那人不甘心。
中厚盯着一个嗷嗷叫着一脚踢碎一人头颅的官兵,啧啧:“这些漠北来的兵真是跟野兽打交道太久了,不把人当人看啊。”
中厚想着在梁振家门外见过的那几个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了,当初青天白日天下太平不能打架,现在可是能奉旨打架呢。
“不能动,大小姐提前说过,让我们在京城不要动,发生什么事都不动。”他咬牙按下满心的痒痒。
有一个看起来有点阴柔的男人从房上探身半悬:“大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叮嘱呢?她提前知道京城会发生什么事吗?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否则现在在京城出风头就不是这群漠北傻狼了。”
就该是他们剑南道。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好像中五说过一句什么,中厚努力的想了想:“大小姐说真正的风光不在京城。”
京城从来没有过这种风光。
跪在宫城前的官员们面色惨白,虽然这些日子京城到处都是兵马,马蹄奔驰巡逻,地面的震动也日夜不停,这震动是在他们身边,掌控中,是他们的底气,是对敌人的威慑。
但此时的震动则不同,远,深,重,似乎整个京城都在颤抖。
有浑身带血的兵士大喊大叫:“有兵马攻城。”
皇帝的圣旨被全海派出的死士官兵送了出去,发往天下各处,但也仅仅如此,很快他就封锁了京城,京城附近的府道也早在掌控中,他们环绕京城,守住四面八方,且不说远处的卫军赶不过来,赶过来也进不来。
为什么这才一眨眼就有兵马来了?崔征不可置信:“吴章呢?”
“吴都督被杀了。”兵士喊出更吓人的话。
吴章怎么就被杀了?崔征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精挑细选的有野心有手段的最合适的人,火刚烧起来,东风就被吹灭了。
“京城城墙高厚,不用担心,把兵马都调去守得住。”一个官员喊道。
崔征面色铁青却抬手制止:“城墙高厚不用担心,让兵马先攻宫城,解救陛下当先。”
只要攻破了皇城,拿下了全海,得到了陛下,不管是死是活,这些兵马就算是攻进来也没有用了。
一时间传令向四面城门去的兵马们回来,传令似乎很快,刚说了就见一方有兵马奔来。
“啊呀不对。”挤在一起翘首以盼的官员们中有人大喊,伸手指着......
最前方的兵丁们在奔跑,拖着刀,身后有兵跑的更快,恍若虎狼一般弹跳,三下两下就到了前方,手中的刀如爪子一探,前边奔跑的兵士的头就掉了.....
官员口中余下的话便都变成了啊啊的惊叫。
街道上滚落的人头越来越多,跳跃而来的兵士也越来越多,他们或者踏着人头,或者贴着墙壁,甚至屋檐上盘踞蹲跃,一只接一只。
城门,被攻破了,这么快。
京城的城门!京城的城墙啊!大夏京城的城门,崔征第一次知道原来是这样脆弱不堪,他面色白又青,看着视线里跃起落下落下跃起的兵马,酷寒的冬日里他们乱发破袄染血狰狞,像跳骚,像蝗虫。
到底是什么兵马?
“相爷小心。”
“保护相爷。”
宫门前的兵马们陷入慌乱,一面迎敌一面将百官们围护。
前方再无人头可断,这群兵马从四面的街道上汇集,原本看似杂乱无章前进后退,左摇右摆,如同展开煽动的鹰翼向宫城前围拢,忽而鹰腹探出两只爪子,将迎过来的官兵踏倒。
聚集在一起的官员们恍若失去母鸡呵护的鸡崽,发出杂乱的叫声。
“天子脚下,天日昭昭,叛逆之贼啊。”
其间也有尖声的叫骂,还有官员一头冲上前。
“臣无能,唯有一死。”
崔征站在其中虽然面色铁青,并没有慌乱失态,当然也没有冲出去迎敌,只是看着围拢的兵马。
一部分兵马将他们围住,并没有向对待虫子一般嘴爪乱啄,一部分则到了宫门前,大旗呼啦啦的摆动。
“振武军,奉圣旨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