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觉得梁璟理应没有坏心。
宋蓉桢却知道梁璟最初人设就是温柔腹黑皇子来的,他一步步在朝堂排挤太子,怎可能没有恶意呢?不过在皇帝面前,她到底还是不该多言,只轻哼一声:“他不要再来找我就行了。”
“放心。”梁焕本来想抬起大手, 轻轻抚一下宋蓉桢倔强的小脑袋。
碍于镇国公父子在旁边大眼瞪小眼,他姑且还是忍住。
毕竟……现在真相揭开,镇国公也知道是他把宋蓉桢从井底抱上来的了,即便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多少有些在意。
梁焕暂时还不想把跟镇国公的关系搞僵。
“谢谢殿下。”宋蓉桢抬头,晶亮亮的眼瞳如繁星映着黑夜,“我这段时间很努力练习了箭术,还想再请殿下指点呢。”
“嗯。”
看着小姑娘一脸求表扬求夸赞的神情,梁焕最终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壳。
软软的手感让他想起了李惠妃以前养过的小奶猫。
周身欺霜胜雪的纯白,眼瞳恍若翡翠宝石清澈透亮,小鼻子小脸的,整天歪着一颗脑袋仿佛很迷茫无辜的模样看着他。
“蓉儿,你和你哥先去给太后请安罢。”
镇国公眼见太子殿下用野狼盯着小家猫一般捕猎的眼神凝视自家宝贝女儿,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匆忙找个借口,先把宋蓉桢救出去再说。
宋蓉桢还不知道自己身陷险境,又细声跟太子殿下说了几时再有骑射课可以去马场教她,这才慢吞吞地向皇帝福了福身子告退。
镇国公不禁暗悔平时对宋蓉桢太纵容,都没有教会她辨别真正的危险!
跟曾经的杀神楚王相比起来,睿王那算得什么,充其量是空有嘴炮而无实际战斗力的小卒罢了!
直到全家一同退下,转了身去,镇国公还隐隐觉得有一道阴冷的目光从后面刺过来。
真是头皮发麻。
宋蓉桢和宋辞去了慈安宫。
既已水落石出,她和太后就都很有默契不再提起玉翠园的事。太子殿下……谁敢去向他逼婚呢?那般身份地位的人,出手相救便是宋蓉桢的福分,再计较什么男女有别未免显得自视甚高了。
况且太后也不认为梁焕是良配,一个被猜测是暴君预定的人,纵使他雷厉风行,很有治国行军的才干,成为这种人的皇后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当今皇帝已算是很冷落后宫了,尚且还会看在群臣非议、祖宗基业的份上,多宠幸几个妃嫔开枝散叶。等将来太子登基,只怕这辈子都难指望他能踏进后宫几步,大臣们也不敢上谏的。
“小蓉儿,”太后微笑看向宋蓉桢,“下月初三,你可要与姨婆一同去寺里清静几天?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想必也让你很疲累,正好去散个心,洗洗晦气。”
宋蓉桢掐指一算,“不成呀,初三这个日子不好!”
太后奇道:“怎会不好?钦天监都算过了的,那天宜出行,宜祈福,正是良辰吉日。”
“可我听柯夫子讲史的时候说过,前朝某年正是在这一天,都城走水,毁了大片的房屋呢,后来又牵连出许多祸事,总之不大吉利。”宋蓉桢就信口胡诌起来。
柯夫子此时在家里连连打喷嚏,十分茫然。
太后蹙起眉头,“有这回事么?”京都走水这么大的事,怎么她从未听闻。
宋蓉桢劝道:“前朝历经六百余年,灾劫无数,一些祸难不为后人所知也很正常,太后还是避开这个日子较好。”
“嗯,那便推后一日也无妨,钦天监说了初三、初四、初五都是吉日。”太后点头,年纪大了,在很多涉及福祸的事上就会变得越发谨慎起来。
宋蓉桢展颜一笑,“如此就最好。”
其实她想的是最好过个十天半月的再去,那样必定就万无一失了,但这样的要求提出来未免奇怪,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说服太后。
宋辞默默坐在一旁,看见妹妹古灵精怪的模样,他哪会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找了理由推托。
至于为何要特地避开初三那一天,还是等回府以后再好好审问她罢。
*
月光如水,竹影摇曳,镇国公府的夜晚已逐渐能听到蝉鸣了。
杜香知宋蓉桢入睡时极怕热的,取了一盆冰放在床头,点了安神熏香,拿一把小扇子坐下轻轻扇动着,笑道:“大姑娘近时似乎不会再发噩梦了呢。”
“我的心一天比一天安定。”宋蓉桢含笑。
自从皇帝对梁璟下了那道禁止接触镇国公府中人的禁令,她过得不知道有多舒服自在。
就是偶尔撞见白锦画,会被白仙子用高冷幽怨的目光盯着不放,仿佛是宋蓉桢存心嫉妒,因而要故意破坏她和梁璟的姻缘,害得她不能再光明正大和梁璟见面。至于他们私下里又是在什么地方幽会,宋蓉桢就不得而知了。
宋蓉桢好像不知不觉间又做了一回恶毒女配该做的事。
“要我说啊,大姑娘如今有太子殿下庇护,少爷又有军功实权在身,说句不吉利的话,哪怕将来太后仙去,也照样没人能欺负您。”杜香真心为主子感到喜悦。
连那个睿王爷都在永宁县主这儿吃了瘪,难道别人还敢造次么?
在杜香心里,大姑娘已经是都城里头一份的尊贵了,绝不会输给任何贵女。
“姨婆定会长命百岁的,这话你在外头就不要说了。”宋蓉桢叮嘱道。
她忽略后半句宋辞的军功云云,单单琢磨着前半句太子殿下的庇护,越想心里越是舒坦。
今次的事不仅仅是逃过嫁进睿王府这一劫,更能让太子殿下看清他的五皇弟其实是一个心怀叵测的人,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疏朗开阔,心里头的坏水多着呢。
“大姑娘,我嘴巴笨,你权当作没有听过。”杜香莞尔,继续给宋蓉桢扇着风。
宋蓉桢凝视打小跟随自己的丫鬟,她回想起上一世杜香在后宫被活活杖死,心底不禁感到愧疚。
那一回是宋辞远征,给宋贵妃捎来了许多珍稀好看的南方花卉,宋贵妃心情大好,特别大方的分了几盆给后宫妃嫔,谁知白淑妃领去的那一盆花香竟是对身体有害,会使人不孕的。
梁璟循例不听宋贵妃的解释,而杜香忠心耿耿,站出来咬定此事是她一人所为。
被梁璟下令拖去杖毙。
宋蓉桢挽起杜香的手,柔声道:“你若是相中了哪个好人,尽管告诉我,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他。”这辈子,还是尽早给杜香寻个好人家罢。
杜香似是想起了谁,羞涩地摇头:“现在说这事儿还早呢,奴婢想再多服侍大姑娘几年。”
宋蓉桢颔首,杜香年岁也就比她稍大了一些,确实也不急。
想着往后的路理应能越走越顺,宋蓉桢慢慢地安然睡下。
……
蝉鸣声不经觉已停止,四处万籁俱寂。
等宋蓉桢再睁开眼眸时,却感到头脑一阵恍惚,仿佛吃了什么迷魂的药似的,整个人晕晕乎乎。
她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如行尸走肉般随意拣了个方向走了一会儿,蓦然抬起头,便看见头顶上牌匾书写着清隽雅致的“长乐宫”三个大字。
噢,是惠妃娘娘那儿啊。
宋蓉桢迷迷糊糊地记了起来,却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来到后宫?
她见宫门大开着,就理所应当走了进去,眼角余光瞥见院子积满一地蛛网尘灰,落叶簌簌,花枝凋零,全然不见曾经长乐宫的清新风景,满园姹紫嫣红均成了断壁残垣。
周围连宫人也没有一个的。
宋蓉桢的神智忽地恢复几分清晰,她提起裙角匆匆忙忙跑进去,想着先找到熟识的人,仔细问了方能知道发生什么事。
然而等宋蓉桢奔进殿内,呈现在她眼前的赫然是一双在空中左右晃动的脚,纤细苍白,毫无生气。
宋蓉桢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几步,心惊肉跳地抬起头来。
“!!!”
温柔单纯的李惠妃,竟已成了吊死鬼。
宋蓉桢大惊失色,双手捂住嘴,一时脚软跌坐在地。
她隐约猜到自己身处于什么境况了,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是自家纱帐前垂挂的玉穗。
“大姑娘?”杜香听见里头动静,满脸担忧轻步走进来。
瞧见宋蓉桢额头渗出的冷汗,杜香便知晓缘由了,暗恨自己乌鸦嘴,急忙拿手绢给主子轻轻擦拭。
宋蓉桢难以再入眠,干脆起身,去院子里小坐。
在她笼统的记忆里,话本里对李惠妃着墨甚少,想必是那写书的人不擅长权谋,只喜欢一味描写白锦画如何风光,如何幸运,与梁璟甜蜜携手共闯难关,等到关键部分就含糊带过。
偏偏宋蓉桢脑中接收到的剧情还都是只和自己有关,至于梁璟如何夺位,后边如何称霸天下,仅有个大概的印象罢了。
“早知道,我就该听从柯夫子的教诲,不应该浪费自己的天赋,要做个认真念书的好女子。”宋蓉桢幽幽道。
若不是她太懒得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当时或许就能接收到更多重要剧情。
宋蓉桢凭直觉认为,梦境中李惠妃的悲惨下场应当与梁焕被废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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