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有些无奈,这人可是他们雇主叮嘱今日就要送出京城的人,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放了。他们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干的就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活儿。钱已经收了,怎么样都得交了差。
他正要开口,后头安静了半晌的年易安终于有了动静,他用力咬了一口捂住他嘴的手,扭身朝前冲去。
“是我。”他开了口,声音依旧沙哑,却让快要上马车的阮梦芙惊得转过了身。
“是你!”怎么她同桌变成了小逃奴呢?
那群打手脸色一变,冲上前就想将人给捉回来,禁卫自不会让他们进前,只是此地虽属城西偏僻之地,到底有路人过路,一见此景,惊慌烦乱,一时竟然乱成了一团,眼瞅着就是要出闹出人命的地步。
那头打做一团,青雀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家主子,却不想阮梦芙忧心的扶住了年易安,“你还好吧?”
“我没事。”
“郡主,快些上车。”青雀着急的很,虽对方只有五个人,身手却是不凡,同禁卫也打的有来有回,一时竟难分高下。刀剑无眼,这样的地方,主子是个姑娘家,如何待的。
青雀同林女使护着她便上了马车,自然引起这场祸事的少年郎也上了马车。
“派人去京兆府报案。”林女使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这位,年大公子,是随我们回宫还是将你送回靖安侯府。”林女使虽没见过他,此刻却也瞧见他脸上的
阮梦芙见他脸上的伤口又在渗血了,这肯定是刚刚又伤到了脸,便道:“还去什么靖安侯府,直接回宫。”
林女使点点头,马车一路向宫中去了。
年易安见她面上皆是关切,心中一暖,却也用着更虚弱的语气说道:“我没事。”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你明明是靖安侯之子,他们还编出什么逃奴来,若不是你跑上前来,我肯定就上马车走了。你也肯定被他们给捉走了。”阮梦芙庆幸道。
年易安看了她一眼,犹豫了半晌,却是摇摇头,咬着牙作茫然失措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罢了,你别说话了,你嗓子如今也没有好全。”阮梦芙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心下又软了几分。
林女使默不作声地看了受伤的年易安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青雀却有些急,附在林女使耳旁说道:“敢当街绑靖安侯之子,还同禁卫交手,这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回宫再说。”林女使低言道,又从暗匣中找出伤药来,递给年易安,见他右手似乎无力,却闷不做声,便又多看了一眼。
阮梦芙初时因为在阮府出了口恶气的好心情,这时全然没了。什么叫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刻她又深深体会了这个道理。
先去太医院。”阮梦芙探出头去吩咐道。
“我自己去就行,郡主请回,别让长公主同太后娘娘为你担忧。”
阮梦芙看着他惨白着一张脸,犹豫了一刻,“女使,您先回长寿宫报信,我陪他去太医院。“
“郡主,不可。“林女使反对道。
“您就依我一次吧,反正一会儿回宫,我肯定要挨训,还不如晚些回去,求您了。”
林女使被她闹得无法,只好答应。到了宫门口,分作两拨人,一拨朝太医院去了,一拨回了长寿宫。
阮梦芙心不在焉的踢着裙摆走路。
“对不起。“她先是开口道歉,是为何道歉她却不提。
“你别问我为何道歉。”她摩挲着腰间德白玉佩,年易安轻轻应了一声,她才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打手,是不是靖安侯府上的?”她吩咐青雀离远些,又开口问道。
“为何这样问?”年易安捂着手上伤口,刚刚那些人有顾忌,其实没伤到他几分,但手上却还是挨了一下,他还是面色如常,似乎一点儿疼都感受不到。
“因我之故,你做了太子伴读,而你那弟弟,病到现在都没好,也不能进宫来。”
“小何氏肯定恨极了你。”
“靖安侯真不是位好父亲。”
话说到此,阮梦芙便住了口。
又往前走了两步,她轻轻开了口:“其实,我也同你一样。”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有些惆怅和酸楚,更多的是憎恨。
同他一样,她也没有一个好父亲,那个所谓的‘父亲’,前世的她就算活了十六年,也不曾见过。她的母亲,也是因为那个‘父亲’,才会离世。这样的人,怎么能叫做‘父亲’呢?
所以,他们都一样,都没有一个好父亲。
或许,这样的男人都配不上一句‘父亲’。
此时已经到了太医院门口,两个人停下脚步,有小黄门上前一步请安,阮梦芙叮嘱过一回,方才极快速的同年易安道别:“你快些去看看伤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这话,她转过身一路小跑到青雀面前。
“青雀姐姐,一会儿见着母亲,你一定要替我说些好话,我今日可是救了二哥的伴读呢。”她拉住了青雀的手晃悠着。
“郡主,这回奴婢也帮不了你,你还是想想一会儿怎么同太后和公主解释吧。”青雀苦笑道,今日这事儿牵扯上了靖安侯府,哪儿是那样简单就能平息的。
阮梦芙也苦着脸,她也不想的,母亲肯定不会轻饶她的。想到母亲,她转过头,瞧见那少年郎踏入太医院,身形单薄孤寂。
她还是要比他幸福许多,至少,这世间她除了‘父亲’,还有很多爱她的人。
她心中一动,替那少年郎向老天爷祈祷,如今虽没有爱护他的亲人,日后定会遇见真心待他之人。
第16章
阮梦芙畏畏缩缩的站在殿门处,她实在是不敢进去,屋中安静极了,照这个架势,她母亲还不知多生气呢。
倒不如先去外祖母那儿避上一避才是,她眼珠子一转,转身就要朝正殿跑去。
像是知道她要跑一样,长公主冷冷淡淡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进来。”
“郡主,你还是快些进去吧,殿下已经等你很久了。”白芷在一旁弱声声的提醒道。周边宫人皆是望着她,低声催促她快些进去,莫让长公主更生气。
阮梦芙深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她跑不掉了。她掀了帘子走进去,内室纱帐放下,透着长公主端坐着的身影。
她掀了纱帐走进去,一把抱住长公主的胳膊,拼命地撒着娇,“娘,我错了。”
“你错在哪儿?”长公主面部表情地看着她,语气比方才更显平静。
阮梦芙吓得小心肝儿一颤,忙认错,“我不该在大街上胡来,可是我也误打误撞的救了人呢。”
她不住的偷瞄着母亲的脸色,见她依旧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是生气的样子。一时竟有些疑惑,她母亲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不,你并不是错在此处。”
长公主将女儿搂在怀中,她的身子略微有些颤抖,想来是心中情绪并不同面上那般平静。
“娘,您怎么了?”阮梦芙偎依在她怀中,自然也能感受到。
“若是今日并无禁卫随行,你可有想过娘在家中会多为你担忧?”长公主低头凝望着女儿,谁都不知道方才消息传进长寿宫的那一刻,她有多担惊受怕。太后身子不好,她不会将这事儿告诉太后,只能强装镇定。
“娘。”阮梦芙一瞬间便湿了眼睛。
长公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句重话都未曾说,过了一会儿,又让她赶紧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记挂她一上午了。
殿内,长公主盯着纱帐出神,好一会儿,青雀走进殿中,“殿下,郡主已经去了太后寝殿内。”
“嗯。”
青雀端倪了一番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郡主都八岁了,从前还问过您关于驸马的事情,这几年虽不问了,可难免心中会想着。年家大郎今日又受了这么一遭罪,她自然会想起驸马来。”
“阿芙当真说了她没有一个好父亲?”长公主叹了一口气。
青雀点点头,那会儿郡主支开她,同年家大郎说的那些话,她其实都听见了,一回了长寿宫,就立马同长公主仔仔细细说了。
“那孩子自从不问那个人以后,我就以为她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个父亲。”长公主眼神有些空,不知是在同青雀说话,还是在同自己说。
“是了,阿芙身上流着一半他的血,血浓于水,怎么会忘了他呢?”
“殿下,郡主性子活泼,这不过是今日因年家大郎一时有些感同身受,等过了两日,她就会忘了这事。”
“忘了,如何能忘。”
这八年来,别说是阿芙,她呢,她都不敢说将那个人忘了,那个人时时入梦来,提醒着那段她人生中如噩梦般的岁月。她不敢忘,也不能忘
“殿下。”青雀自是心疼她的。
阮梦芙自是不知,惹了她母亲一通伤心,她去给太后请过安,外头的事情且瞒着太后呢,她高高兴兴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这会儿回了自己房间,就一股脑只趴在床上,脸上连个笑都挤不出来了。从她出生起,担起父亲形象的是她亲舅舅,可舅舅有自己的孩子,便是待她如亲出,她也不能开口唤上一声父亲。那她自己的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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