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爱冒头的性子,在家中三五不时的受欺负,他从来不会反抗。这读书自然也就读的一般,五岁入族学,如今他快九岁了,这书读的让学堂先生都说他没有什么读书天分,让小何氏总算放了心。
因为这族学,一向是她的儿子年明晟为首,年明晟说来读书一事上头还是极有慧根的,这长子在族学中不是更能衬托她的儿子才是人中龙凤,是这靖安侯府真正的继承人。
年易安走到叔伯跟前,安安静静地行过礼,这才站在他的堂兄弟身旁,等着他的父亲靖安侯到来。
他站在那儿依旧像个隐形人,旁人却是停止不了心中猜忌,如今他入了宫中贵人的眼,这对他们年氏来说,到底是福是祸,他们也不知。
他受伤的这事,这还要从他在族学念书时说起,他虽表现平庸,也没有长辈疼爱,可族中子弟多数以年明晟为首,年明晟不喜欢他,那些人便跟着不喜欢他,时常在学堂捉弄他,前些日子,这些人的捉弄越发猖獗,设下陷进,让他泡在水井中泡了一夜,他被人找到时,因着掉下井时磕着了脖子,这嗓子也就哑了,至今未能痊愈。
众人都各怀心思,靖安侯终于领着妻儿到了。小何氏的表情不自在极了,她牵着如今还是呆愣不安的年明晟跟在靖安侯身后走进祠堂,看见年易安的那一刻,小何氏心中可谓五味杂陈,随后涌上来的却是更多的妒恨。
小何氏狠狠掐了一把手掌心,方才压得面色如常。她明明只是让这贱种做阿晟的陪衬,让阿晟能在太子面前留下好印象,谁能想到,阿晟会在入宫前一晚出了事,倒让这贱种一个人入宫,在太子面前得脸。她就不该,就不该一早要这贤妻良母的脸面。
年明晟不知是瞧见了什么,此刻开始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挣开小何氏的手,面色狰狞,“我不去,我不去,这里有鬼!”
祠堂中人,脸色皆是一变,此处是年氏家祠,如何会有鬼,即便是有,也是年氏祖宗英魂。
小何氏吓得赶紧捂住了儿子的嘴,将人死死搂在怀中“晟儿,不可莽撞。”
靖安侯早就冷冷的瞧了过去,“我早就说他病还未好,今日就不该来。”
“侯爷。”小何氏红着眼眶,哀求道,“妾身也是想着今日不若让晟儿祭拜列祖列宗,也好让祖宗庇佑晟儿早日病好。”她这般说着,年明晟挣扎的更凶了,一时之间,吵闹不堪。
年易安眼睛只管盯着青石地砖,那头的闹剧反正同他并无干系。
年氏族人却并没有那般好说话,有那德高望重的长辈站出来,不客气道:“你家二郎即生了病,为何还让他前来,扰的先祖不宁。”说话这位便是靖安侯的二叔了。
“二叔,是我想岔了。”
“还不快将阿晟带下去。”靖安侯转过头,低声呵斥了一句,小何氏方才舍不得的让仆人将还在乱吼乱叫的年明晟给领了下去。这种场合,她是宗妇,再如何担心孩子,也不能离去。
方才年明晟闹了这一出,众人脸色皆有些不好,靖安侯正了正脸色,走到香案面前,奉起第一炷香,开始了今日的祭拜。
年易安抬头凝望着供桌一角,那儿放着他母亲的牌位,上面落了灰尘,就像她的人生一般,从生下孩子后,便黯然无光了。
终于轮到他前去香案前奉香,他执香默叩,祭的也仅仅只是那张沾满了灰尘的牌位。
等着祭拜结束,今日是中元节,上书房放了他一日假,靖安侯将他带到书房,“在太子跟前,你要规矩些,莫丢了府上的颜面,你可记住了?”
年易安喉咙动了动,慢慢说道:“记住了。”
靖安侯想是不耐烦瞧见他,方才祠堂的闹剧,他还要想着去如何收场,便挥了挥手。
“行了,下去吧。”
年易安低着头退下,走到外书房门口,又遇见了小何氏。
小何氏语气亲切,也不知是咽下了多少苦水,“你原先的院子这两日我已经叫人重新布置,你这就搬回去住吧。”他落水养病那些日子,小何氏便循着养病需静的由头,将他挪到了偏僻的院落,只得一婆子照顾。
“如今你病好的差不多了,但又一个人在宫中侍奉太子念书,我也是十分牵挂。”
小何氏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路领着他走向从前所住的院落,一边敲打着:“唉,你这弟弟如今病着,还不能前去宫中侍奉太子念书,你既在太子跟前露了脸,可要多在太子多提点你弟弟,莫让太子忘了还有你弟弟这个人。毕竟你们是兄弟,只有守望相助,才能比旁人在太子跟前多得几分看重,你可明白?”
年易安身子微微一颤,就像是在害怕一般的点了点头。
小何氏眼中有了几分满意,这样的性子在宫里头,只怕也是被人欺负的命。况且,她姐姐可是贵妃,这后宫大权皆在她姐姐一人手中。
她达到了敲打的目的,便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转身带着侍女婆子朝正院走去。
“夫人,侯爷不是吩咐,该给大少爷这两月的月例银子。”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何氏轻蔑地瞥她一眼,“给他做甚,我听说这宫里头吃住都无需自个儿拿钱,那些个银子给他拿着也是无用。”
侍女低下头,心中非议,这月例银子又不是光拿来吃住的,宫里头门道深的很,没有银子打点,怎能过得安生。这大少爷得了机缘入了宫当伴读又如何,还不是被夫人拿捏的死死的。
年易安却没管这些,待到第二日,踏上回宫的马车,连住处都没回,便去了上书房。刚到门口,便见小姑娘依旧坐在那张桌子后头撑着脑袋,强打着精神背书。
他走过去,还未落座,小姑娘便抬头看他,“你来了,你的书还你。”语气轻快,带着拂去夏日躁热的清凉。
作者有话要说:小何氏怎么都不会想到,年明晟才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好了,明天见
第10章
阮梦芙也不想换座位,虽然今日三公主还没来,她依旧坐了前日刚换好的新座位,正背着书,便见她的同桌也到了,忙将书还给对方。新同桌依旧是沉默不语,不过她还是顺着话儿说了下,“多谢你的书,我前日才没被先生罚。”
年易安看着她,笑了笑,后又低着头在本子上头写下三个字,“不用谢。”
写完,他轻轻将本子推了过去。
“对了,你这口疾,太医可有帮你瞧过了?”阮梦芙低声问道。大概是知晓顾承礼早晨晨读的习惯,今日这屋中除了三公主,别人都差不离已经到了。
年易安看着她,摇摇头。
“不过也不用急,既然是舅舅金口玉言,你这口疾太医定能为你治好。”
年易安只盯着她的脸瞧,听见此话,又顺从的点了点头。
阮梦芙心虚的摸了下鼻子,咳嗽了两声,堪堪避过他的目光,“我不扰你看书了。”说完这话,她也低下头看着桌上摊开的书本,只是心思全然不在书上,又发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三公主走了进来,站在她前头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方才抬着下巴矜持的坐了下去,这一冷哼却是拉回了阮梦芙的思绪。
她盯着三公主的后脑勺瞧了一眼,若是从前,她定会揪揪三公主的头发,不过如今,还是算了吧。她定下心神,昨日她在母亲面前夸下海口,说下月小考会考过她二哥。现在想想,她昨日真的是头脑一热,说出来的话都不过脑子,那日她在年明晟跟前夸赞顾承礼的话,最多夸大了两分,剩下的八分都是真的。而她,现在所学,怕是连八分之一都没有。
她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消化了这个事实,心中开始给自己打气,她话都说了,即便是为了逗母亲开心,到时候小考成绩考不过顾承礼便罢了,但也要能入母亲的眼才是。
她认命的开始背起了前日在傅先生跟前未背出来的文章,又过了两刻,傅先生到了。他摸了一把胡子,自古先生怕是都乐意瞧见弟子认真念书的模样,傅先生很是满意。
那从前最是不爱念书的小郡主,此刻都在极其认真的背书,难不成是老天爷开了眼。他的目光又移向小郡主旁边的少年郎,前日让他眼前一亮的考卷便是这位少年郎作答的,一笔字写的是极好,颇见功底,虽说作答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那副字称上一句赏心悦目也不为过。傅先生半是感慨半是可惜的想着。
随着傅先生的轻咳声,上午的课程便开始了。
阮梦芙认认真真地听了一上午,到了下学的时候,她的本子上已经做了不少批注,可还是有许多地方没有听明白。可不是让她自个儿都震惊到了,她发誓这是她听的最认真的一堂课,竟然都没有听明白。
傅先生让每个弟子都上前背读,还有分配功课。她便在座位上,冥思苦想方才那些没记上的地方。
年易安将他的书小心推到阮梦芙手边,傅先生一眼瞧见,便唤了他上前,“年易安,上前来。”
他也没拿书,径直走到傅先生跟前,待行过礼,傅先生便让他坐下,傅先生知他口疾未好,便问一句,让他在纸上答一句。临了,他全都作答完了,傅先生看着他,满是可惜的口吻:“你这一副字倒是不错,可念书不止是我讲什么你便记什么,要融会贯通,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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