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还来不及回神,就见不远处屹立着如巨人一般的大牛哥,身体前后俱有利刃穿过,红的刺眼鲜血在剑尖流淌着。
艳眉仿佛能感受到那两把交错的利刃上,沾有大牛哥的体温和血液。
“大牛…铖哥哥!!!”艳眉吓得高呼哭喊了起来。
危难关头,她的铖哥哥为了保她,孤注一掷地将她抛出怀抱,用自己的性命替她谋来了一线生机!
原本他不必挨那两剑的,不过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能让那两剑不伤到她,这才生生受了,他怎么这么傻…
她吓得傻了,泪水一个劲儿往外涌,她想扑回去将那两杀|手撕成碎片。
幸而在后来的杀|手前赴后继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一把将梁聿铖周遭的人都击退了。
黑衣人正想拉着梁聿铖走,却被掙开了。
艳眉明明确确地看见,她的大牛哥嘴角溢出鲜血,但眼神仍朝她的方向看来。
黑衣人也同时目光朝她看过来,无奈地叹息一声,快速地飞扑过来,一把将摔在地上的艳眉扛了起来,然后返回远处,一手拉起梁聿铖,三人便同时凌空飞逃了。
被倒扛在肩上的艳眉,只看到一片颠倒过来的树影和蓝天。
青天白日此时俱竟在她脚下踏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终于找到一个漆黑的洞穴安歇,黑衣人放下艳眉和梁聿铖,走到洞前去将枯草和灌木伪装遮挡在洞前面。
直到好一会儿,脚步和兵器的声音从洞前过,又重归沉寂,黑衣人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生起了火。
漆黑偌大的洞穴一下子便被火光照亮起来。
艳眉看见梁聿铖挺拔如松地站立在自己眼前,身上并没有被刺穿或者窟窿,衣物上的血液也明显不是自己的,只是双手被划伤血肉模糊,流淌了不少血。
“大…”艳眉忍不住捂唇。
梁聿铖直面着她,想用手抚她的脸颊,却发现手中血污一片,不敢去触,便只得朝着她温和地笑:“放心吧,方才那两剑我避过了,只是用手抓着跟他们较劲,这会儿可能伤了些皮肉而已。”
“只是皮肉而已?!你确定?”黑衣人站在那方高声地嗤了起来,“我看手筋差些就被斩断了,我若没赶上就得成废人了吧!”
艳眉一听,垂眸又是一阵愧疚。
“铖儿,你以往办事可不会这么冲动的,就为了一个女的,这么冒险值得?”黑衣人慢慢将蒙面的布巾摘下。
是那天误以为艳眉要杀梁聿铖,将她甩开的人。
梁聿铖闻言,一下就从黑衣人腰间拔出剑,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横架在黑衣人跟前。
他脸色微寒,双眸淬了冰似得斜睨着黑衣人道:“我梁聿铖办事向来如此!康王殿下倘若看不惯,也大可不必寻我相协!”
“而且…”他握着剑的手,鲜血从握紧处一个劲儿塘厦,将他的袖角染红了大片,近乎宣示似得道:“我将她的命视若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所以…你说我值得不值得?”
“好!敬你骨子够傲!”康王沉默了一会于是道。
艳眉将他对康王说的这番话重复在心里掂量了一番,顿时觉得沉甸甸的。
“你就是…柳将军的女儿?”这时康王已经朝她走来,蹙着眉头细细打量起她来。
艳眉只是从爹的信中略听了些关于靖王和康王的事,尚不清楚康王的为人如何,此时他冒昧走近过来,她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他。
毕竟上回他将她用力甩开,大概在他看来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她确实被伤着了。
梁聿铖读懂艳眉眼中的排斥,走过来一把将康王推开,然后自己挡在了艳眉跟前,口气不怎么好道:“你别靠太近!上回你弄伤她,吓着她了!”
“我…弄伤她了?”康王低头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手心,他记得那时候,他见这姑娘抓着金簪架在铖儿身上,似乎要往他致命处扎去,他一时情急,将她推开,却也…没使多大的力便将她推开直撞到树干上了。
难道真的把人伤了?
“伤着哪里了?现在怎么样?”他突然就想起来关心了,却被梁聿铖护犊子似得忿忿地挡在了外头。
“你别靠近她!不需要你事后假惺惺的,料想柳将军之所以要将女儿接回去,一定也是殿下你的意思吧?”他口气颇冷道。
那会嚷嚷收到她爹给她的信,差些就要被她爹藏起来,要永远离他而去了。他几乎想要就这么披了柳飞霞的战袍,代替他被靖王杀灭,从此往后麒麟寨再不许躲躲藏藏的。
都是拜这个人所赐!他恨得牙痒痒的。
“我…”
康王确实有些小心思,他以前曾有过被身边人出卖背叛的经历,所以自从得知铖儿的身份,他身边的人,他都格外留意起来。
也不怪他警惕的。
想当年忠心耿耿的三大紫金军,助他无数次击败蛮夷和靖王的明里暗里好几次追杀,就像当初的右先锋——后来退隐起来成了飞虎寨寨主的柳飞云,还有中将罗榭成,如今俱已被靖王成功收归麾下,对他倒戈相向。
麒麟寨大当家柳飞霞表面上看起来忠心耿耿,但在他手底下失联了那么长时间,谁又能保证?
那天他不过是存在私心和试探性地去跟柳飞霞说了一句话,也没想到他真的就立马准备将女儿从铖儿身边接回藏起来的。
“我其实…”
“好了,你不必多说,靠那边坐远些,别打扰我们,嚷嚷胆子小,不经得你吓。”
康王这话还没说完,立马遭到梁聿铖嫌弃似的给赶到了边儿待着了。
这时梁聿铖才低下头去查看他的心肝儿伤着没有。
见她眼睛一定不定地盯着他双手的伤处看,他笑了笑,问她:“怕吗?”
艳眉用力地摇了摇头。
“那你…帮我处理下?”他又问。
“好!”艳眉长睫还泛着泪光,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着,仿佛她不立马答应,他就不让她处理伤口似的。
方才打斗中,梁聿铖身上随身携带的药甚至一贯喜欢带在身上给艳眉的糖,都被弄掉了。现下在这种地方,他们身上既没有带金疮药也没有十灰散,只得简单用火烤一烤然后撕下身上的衣物来包扎。
康王看不过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朝他们扔了过来。
梁聿铖没有去接,倒是艳眉接住了。
艳眉小心翼翼地捧着他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将白色粉末状的药一点点撒下去。
这种伤药直接撒在伤口上疼痛的程度无疑于在伤口撒盐一般,但是也会好的奇快。
艳眉盯着粉末洒落黏在皮肉间发出“滋滋”的响声,而同时血流止住,不用亲身体验就能知道,那肯定也很疼。但梁聿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任由着她粗手粗脚地倒腾着,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看。
“大牛哥…你…是不是被我弄得很疼啊?疼你就说句话啊…”艳眉知道自己处理起伤口来有些笨拙,皆因她再次看见身边人为自己付出过多而难受,再加之她看见那样的伤口,心里更是慌得厉害,尽管她小心翼翼,但还是不免会弄疼他。
“并没有。”梁聿铖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看着她,是在看她一脸揪着的神情。
上次那回弄伤指头,还只是他误会她陷身囹圄呢,这丫头就愧疚得跟什么似得。这回明打着就是为了救她而去的,虽然她之所以被掳,大概率也跟那花名册脱逃不掉关系。但料想这丫头说不准就笨得私下里将所有事情都推自个头上去了。
“嚷嚷…”他伏低头颅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道:“对不起…这次你被抓,都怪我让你记下那些东西…”
他本意其实是提醒她,这次她之所以涉险,是因他而起,所以他去救她也是在情在理,想让她卸去心里的思想包袱。
可谁知道他刚说完,这丫头美丽的大眼眸就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继而,有大颗大颗断了丝线的珍珠似的泪珠源源不绝地滚落下来,她也从细细碎碎的哭泣转而哭得前俯后仰,不可遏制。
“明明是我强出头,不顾你劝阻多次…硬要帮你记那些…现在…现在闯祸了…是我活该!但是…但是你竟然还说…还说是都怪你让我记的,你没有让我记!是我硬要记的!对不起的人该是我啊…呜呜呜呜……”
看着柳艳眉忍了许久,终于在他一句话之后崩溃掉。梁聿铖扶额,深感无力和不知所措,慌得不知该按在怀里哄,还是该替她一颗颗泪珠吃掉。
此时此际,他恨不能自个有神力,将伤口一瞬儿复原才好。她这么伤心下去,若然诱发了毒性那该怎么办哟!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背压了压自己的怀里,发现随身带着的糖真的一颗不剩,全落下了。他急得团团转,一会替她用手背抹泪,谁知泪水越擦越多,血污还一不小心就抹了她满脸;一会伸臂将她圈揽住,一下又一下地扫着背,方才上药时剧烈的痛感都不能叫他眉头皱一下,现下整张俊脸都愁得皱成一团。
她哭了许久,哭到最后都几乎要将方才吃下去撑得腹部涨涨的点心甜食一股脑儿吐出,泣声却依旧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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