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琳将手里的剑一把插进地面,对上崔嬷嬷:“乳娘你说……”话刚出口,被崔嬷嬷打断:“小姐错了,你得叫我嬷嬷,不能再叫乳娘。”
“我叫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
“改不过来也得改,你现在是皇室中人,一切都得按照皇家规矩走,切记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马琳喘口气:“好,我记下了……嬷嬷你说,王爷凭什么让北苑那位夜宿夜澜轩,王爷说过,她最爱的人是我,他说过这话才多久,居然让北苑那位留宿夜澜轩,王爷为何要这样待我。”
崔嬷嬷拉着马琳回房中,挨她坐下:“小姐,听嬷嬷一句话,收敛一点自己的性子,再听嬷嬷一言,男人的话你听听就行了,切不可当真。”
马琳偏过头,满目疑惑:“收敛性子我懂,可为何不让我相信王爷?”
崔嬷嬷摇头,“小姐,你再听仔细点,嬷嬷不是叫你不信王爷,嬷嬷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太过于相信男人的话,尤其是皇室中的男人。”
马琳实在不懂,崔嬷嬷拐来拐去的话到底有何深意,“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让我相信王爷么。”
“小姐,嬷嬷看着你长大,你过的好就是嬷嬷最大的心愿,说真的,你当初一定要入肃王府,嬷嬷我真的是千般万般不愿意,嬷嬷就是怕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嬷嬷以为这一天会来的晚呢,没想到,比我想象的却早了许多!”崔嬷嬷压低声。
第63章
马琳被崔嬷嬷一手带大,她对崔嬷嬷的依赖和信任,不比对自己的生身母亲少,崔嬷嬷说话,马琳多少能听进去一点。
平复气性,马琳委屈道:“嬷嬷,王爷如此,是否说明,我也会如府上其她女人一样,往后被冷落。”
“小姐,不是嬷嬷打击你,女人的美貌的确能迷惑男人,但你要记住,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王爷又是个风流性子,他睡过的美貌女子,恐怕比你见过的男人都多,所以你不要总想着如何霸占王爷的心,而是要……”崔嬷嬷凑近马琳耳畔嘀咕开。
“嬷嬷,你要我……”
“嘘,小姐,此事千万不要说出来,装在心里就好,想在王府安稳生存下去,你的眼光得放长远一些。”
崔嬷嬷的一番言辞,激起马琳胸中异样:坐上王妃之位?
马琳从没想过,取代王府当家主母,她晓得以自己的出身如今能坐上侧妃这把交椅已是天大的恩宠。
可乳娘说,想在王府里长久,不但得有孩子,还一定得坐上王妃之位!
马琳起身,踱到屋子外,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拿过随身手帕将剑身擦拭。
剑身上映出马琳的绝美容颜,看着剑身上映出的自己,马琳生出的气性再度消下去一些。
不错,与其将来有一天被王爷冷落,为何不趁着现在争一争,自己的娘家的确是布衣,可燕雀帮也是朝廷看重的江湖大帮,凭燕雀帮强硬的后台,自己确有与铅华苑那位一争高下的能力。
里子占不上,面子也要占上些!
宝剑入鞘,马琳提剑回房。
……
一天消逝,夜晚三更,丁诗韵心急的等在房中,左盼右盼,终于盼来夜猫子的信号声,打开门,放人进来,丁诗韵将虎符交给对方。
黑衣人没料丁诗韵居然直接将虎符送到他手上,忙举着虎符翻里翻外看,错不了,这确是调兵用的虎符。
“兵符我已经给你,把东西还我。”
“放心,我对你们表兄妹的鸿雁传情不感兴趣,我回去后,会将那些全部烧掉。”
丁诗韵脸色骤变:“你说过,见了虎符你就把信笺还我,你如今又……”
“三夫人,我的确没有将信笺带在身上,但我给你保证,我会将那些东西处理掉。”
丁诗韵呼吸加重,她不敢相信面前人,黑衣人收了东西就要走,丁诗韵将其叫住:“你已经出尔反尔过一次,叫我如何信你。”
那人步子暂缓:“三夫人,我是一个坏人,坏人在某些时候会做出一些出尔反尔的事,但我也是一个讲信誉的坏人,我说会处理掉那些信笺,自然会给你处理掉,”稍一顿,他道:“莫非你想留下那些信笺,闲暇无聊时拿出来睹物思人?”
丁诗韵面上一窘,即便听出对方话中的讽刺之意,却也不敢多反驳:“你出尔反尔过一次,我不敢相信你,将信笺还我,我自己烧。”
望丁诗韵半晌,黑衣人最终答应,会将她与梁飞虎传情的信笺送回。
出来丁诗韵房里,黑衣人窜了几窜,越过王府后宅的院墙,行到远离王府的地方,再次取出虎符看,为了看的更清楚,他拿出火折子照亮。
虎符应该不是假的,那个女人怎会如此容易的拿到这东西?
虽有怀疑,叶云却没多想,无论丁诗韵如何拿到的虎符,这东西是真的就行。
叶云拉下遮面黑巾,远远的望着肃王府,他故意为难丁诗韵,就是因丁诗韵害过李俏。
叶云正是肃王府闹刺客那晚的主角,叶云曾化装成送菜水的,进过几次肃王府,把王府格局摸了个大概,那晚夜入王府,他是为摸清北冥彻的底,而入的王府。
叶云很小的时候流落街头,当初同样年幼的李俏给过他一饭之恩,因曾经的一碗饭,让叶云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李俏不认识他,长大后的李俏也压根不记得多年前的往事,但叶云记住了。
当晚被王府侍卫追赶,拐来拐去找地方藏匿,竟躲进李俏的卧房里,也因那晚的人是李俏,叶云没有下杀手,还将一包糖豆送给李俏当零食。
那晚入得肃王府虽说没收获,叶云却发现被丁诗韵藏在屋子外头的羊皮包裹,见是一个无用的旧包裹,叶云就想扔掉,但他当时多了个心眼,取出包裹里的东西,这一看,叶云发现肃王头上罩着王八壳。
有这么好的把柄在手上,叶云岂会放过,隐在暗处,等王府侍卫搜过三夫人的房间,他敲晕小红,当晚与丁诗韵接上头。
丁诗韵不愿意,但见被她藏匿的东西居然到了此人手里,当时她想死的心都有,将信藏在屋外,就是怕被小红无意中发现了,藏在屋外,小红没发现,岂料却到了刺客手上。
受刺客胁迫,不得不答应帮他办事,但在答应刺客的同时,丁诗韵也提出一个条件,她想杀一个人,让叶云帮她。
叶云是杀手,杀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便答应丁诗韵;她想杀谁,保准过了今晚,明天再看不见那人出现。
丁诗韵当时却没告诉叶云她要杀谁,只将自己的计划道出,叶云便买通一老太太,让老太太侯在天玄寺。
周氏领着一帮人去天玄寺祈福,叶云当时就在寺里,远远的看见丁诗韵领着李俏过去,叶云明白过,丁诗韵要杀的人竟是李俏。
叶云内里当即就不舒服了,但因给老太太。安顿过,一切看一位带面纱的女子眼色行事,叶云便没露面。
亲眼看李俏将有毒的荷包挂在脖子上,叶云想着,得再入趟肃王府拿走毒荷包,没想到被肃王的儿子,又将那东西从李俏手里要走,如此,叶云再没多事,死别人他管不着,只要不是李俏就行。
如今虎符到手,将来主子朝肃王府发难,他得琢磨琢磨,到时如何把李俏捞出来,别让自己的恩人深陷其中。
收回望着肃王府的目光,叶云转头隐入浓重黑夜里。
……
肃王与政敌的较量上演着,肃王府里女人们的斗争也持续着。
铅华苑,周氏坐在荷池边上喂鱼,花果儿将厚厚的披风给主子披上身,她手里还端着一个暖炉,以方便主子随时暖手用。
“主子,您在此都坐了一早上,咱回屋吧。”
“回屋作甚,屋里比外面暖和吗?”秋意越浓,周氏的心越寒,捏起一撮鱼食撒进池里,池中荷花凋谢,没了繁盛荷叶阻挡,水里鱼儿争先恐后的抢食吃,主仆二人看的非常清楚,一把鱼食洒下,周氏道:“花果儿,坐下陪我聊会天。”
花果儿搬来一张矮凳,挨周氏坐下道:“主子,凡事看开点。”
“看开?我都已经看开了多少年,如今早已经麻木。”说着,周氏停下喂鱼,靠在椅背上。
花果儿看的出,主子很是耿耿于怀三夫人夜宿夜澜轩,主子虽说不似云水阁那位明着发脾气,但主子也很在意三夫人睡在夜澜轩。
花果儿将手上暖炉放在周氏手上,随即压低声说:“奴婢知道,也许奴婢说的话您听不进去,但奴婢还是那话,奴婢觉得,前晚王爷似乎是故意将三夫人接到夜澜轩。”
此处再无旁人,不怕她们谈话被人听见。
周氏偏头对上花果儿:“哦,说说你的看法。”
“奴婢敢说王爷这么做是故意,全凭昨儿早上,燕侧妃发了那么大脾气,却不见王爷去云水阁哄那位。”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王爷对云水阁的那位新鲜劲过了呢。”
“奴婢也不好说,但奴婢就是觉得,王爷是故意将三夫人留在夜澜轩……”
花果儿的一番话周氏听没听进去不得而知,反正被刚到了铅华苑门外的北冥彻听的一清二楚,北冥彻脚下步子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