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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很暖很甜 完结+番外 (时羡鱼)


  窗外飞快掠过一个黑影,从雪惊醒了一下,见白日里繁茂的花树在月光下犹如鬼影,随着夜风发出枝丫相撞的轻响,她犹疑地看了半晌,并没有发现其他动静。
  此时房顶上两个皆是一身深色短打的人影瞬息间已过了数十招,他们耳朵一动,原是底下隔间中丫鬟打开了窗户,正在向外观望。
  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手臂钳着对方的脖子,一个刀尖对着对方的眼睛,此时飞快向下一撇,都暂时停了手。
  “兴许是风吹的吧……”从雪想着,关上窗户时回头望了望房内,见阮卿正安稳地躺在被褥里,看起来好梦正酣,从雪才放下了心,再次合衣躺在了隔间的矮塌上。
  两个人影静静立在房顶,耳中听得窗户合上,那丫鬟重又躺了下去,霎时间不约而同再次出手,拳脚残影中偶现一丝暗淡刀光,两人的武器皆是上过特制涂料,即使在最明亮的月光下也不会反光。
  纪柳与来人拳脚相斗一刻,皆不分胜负,额头已现冷汗。此人来者不善,她单打独斗好歹也是纪家庄二把手,居然无法得胜,更不知道那三个派去把守庄门与院门的手下为何只来得及发出示警,现在人都没有赶来,恐怕凶多吉少了。
  那木质面具的人影与纪柳缠斗半晌,见无法取胜,便一个鸽子翻身拉开距离,几步跳到海棠苑旁边的屋顶上,纪柳紧追其后。
  面具人见她跟了过来,声音极其嘶哑:“你是哪家的,为何在此。”
  纪柳半伏着身子死死地盯着他,嘲讽道:“总不像你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面具人手臂一紧,再次开口则是咬牙切齿:“竖子嚣张,你那几个不中用的手下被老夫割了脖子,你若不想为他们收尸,就继续与老夫斗吧!”
  纪柳面色骤变,出鞘利剑一般栖身上前对那面具人狠下死手,面具人本以为纪柳此时会心神动摇,措不及防下仓促应招,拳风腿影过处利刃入肉,他拼命捂住了脖子急退几步,匆忙自连绵屋顶逃窜。
  纪柳并没有管他,心急如焚地跳下屋檐去找自己的手下,来到院门才发现倒了一地的侍从,自己的手下也在之前布防的角落人事不省。纪柳心下一惊,探手去试他们鼻息。
  身上没有伤口,人也活着,只是被打晕了。
  不对!
  纪柳犹如被闪电劈中,骤然回身赶去海棠苑内。
  卧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纱帘幽幽摆动,从雪再次被院外的动静惊醒,那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却见院门外一个深色短打,神情紧张的姑娘一边飞奔过来大声道:“我是曲泉山庄派来的侍卫!快去看看你们家小姐!”
  从雪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仔细瞧了她道:“姑娘何意?奴方才见过小姐,正在内室睡着呢。”
  深衣姑娘心急火燎地直接推开了海棠苑的房门,小丫鬟没拦得住她,不由得跟着她进了小姐的卧房,行走在穿堂而过的寒风中气道:“姑娘就这么闯进来可太失礼……”
  从雪忽然心下一冷——她明明好生将小姐的卧房里每一扇窗户都关好了,这房里怎么还会有风?
  纪柳面色凝重,一手握着手里剑几步行到床榻前猛然掀开纱帘,只见竹窗开着,冰冷的寒风吹拂着纱帘,而那床榻之上却空无一人。
  尖锐的柳梢嘶鸣自云宁山庄响起,曲泉山庄内正在休息的裴瑾瑜骤然睁开了眼睛——
  纪柳失败了。
  *
  阮卿本在卧房内睡得正好,迷迷糊糊间却闻见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将她拖进了幽深的梦境中。
  她感到寒冷,梦见自己再次掉进了前世的冰湖,在幽深的湖水中下沉,天地之间俱是寂静;一会儿又来了新的梦境,她前世终于忍不住向裴瑾瑜靠近,两个人骑着马,在官兵的追捕下亡命天涯。
  这些梦境混乱而悲凉,只感到不尽的冰冷和颠簸,阮卿努力挣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从梦境中清醒了一点,双眸睁开一线,只见晃动的视角下荒凉的官道飞速后退。
  她居然是被捆在一匹马上,驭马的人一声不吭,频繁地扬起缰绳,将一匹矮小平常的民马驱得飞快。他穿了一身深色的短打,衣角上还在渗着血痕,血腥的味道和颠簸让阮卿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阮卿心下一冷,稍微清醒一些便万分恐惧——她明明是在海棠苑睡下的,这时候怎么会在官道上?
  他是谁?为何要将自己掳走?
  面具人见身前捆着的有了动静,稍微拉动了缰绳,将马匹放慢了些速度。初冬原野一片荒凉,夜幕上挂着明亮的圆月,阮卿努力良久,才抬头望了眼背后的人,只见到一个在眼睛与鼻子处挖了空洞的木质面具。
  深夜在荒郊野岭醒来,掳走自己的还是如此诡异的人,阮卿不禁颤抖起来,她全身似乎都被打碎了力气,连开口说一句话都艰难:“你……是谁?快……放开我……”
  面具人黑黝黝的眼洞看不清神色,他直直地看着前方,裹着布匹的马蹄敲在泥土夯成的官道上只有沉闷的微响。听了阮卿的问话,他开口道:“阮二小姐,你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我家主子要请你去过去坐坐。”这声音嘶哑难听,仿佛嗓子里曾经吞过一把火。
  阮卿不知他此言何意,只知道所谓的去坐坐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平日里丫鬟仆从簇拥的时候不会觉身体病弱,此时不知是发了寒症或是面具人动了手脚,脑海里一片混沌,眼皮似有千斤重,连睁开眼都无力。
  她心中不由得充满了绝望,自己被人掳走,却不知道周围的侍从们是否察觉,还不算面具人是属于何方势力,要把她带去哪里,只是在马背上才清醒这么一会儿,出行必乘马车的阮卿已经支撑不住了。
  那面具人见她摇摇欲坠,分出了一只手护住她,明明嗓音极其瘆人,偏偏谈兴还不错:“阮二小姐不知是何方人物,竟在卧房之上还有守卫,那人身手虽然压不住我,看起来却还是个毛头小子。”
  面具人匆匆打马,又道:“不知哪家势力养出来的小子,竟小小年纪就放出来领差事,害得老夫假装不敌才得手。”
  阮卿昏昏沉沉,自然不会有什么回应,面具人一手扯着捆住她的绳索,像是看战利品一般频频瞄她几眼,自顾得意道:“不过小子就是小子,还是吃了调虎离山之计,哈哈,真以为老夫那么容易就逃跑。”
  他正心情畅快,掂量着回去领了赏钱如何花用,一不留神却是箭光激射,一把将他的马腿穿了个正着。马儿哀鸣一声,受伤的后腿绊着了前蹄,猝然摔倒在地,面具人一声暗骂,将阮卿一提翻身落在了路边。
  正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方才还在嘲笑那守卫的小子初出茅庐轻易上当,那小子的同伴这时候就追上来了。
  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后方追来的三匹马几乎瞬时视线可及。面具人匆忙查看了一眼自己的马,只见那马儿侧躺在地,不断踢踏想要站起来,但后腿的箭头扎得太深,整条腿已经动弹不得。
  看来不得不来一场硬仗了。
  阮卿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了面具人说话,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她难以分辨,现下满心都是惶恐。她深夜失踪,也没有人追来,恐怕要第二日天明从雪才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到时候这人不知都带着自己跑到哪里去,哪里还能找得到。
  难道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好不容易见到了那个人,还没有来得及表明心迹,就要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在身份不明的人手中吗……
  忽然间却天旋地转,只听得马儿长声哀鸣,那面具人将阮卿一把提下了马,凝神戒备起来。
  阮卿奋力掀开一点眼帘,官道上远远的来了三匹马,其中两人都在马上拉开了弓,遥遥指着面具人。
  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被面具人拉着的阮卿不由下意识地挣扎,面具人立刻发现了她的举动,随手甩出一把暗色的手里剑,稳稳地搁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懒洋洋地开口劝道:“这位贵人,老夫的刀可不是什么水货,你再任性一下是会血溅当场的。”
  那寒凉的刀刃似乎已经划开皮肉,阮卿的喉中一片刺痒,她明白对方并不是说玩笑话,默默停下了挣扎,一动不动地立在面具人身前。
  只是当前方三骑逼近,月色下那眸如寒星的男人下了马,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时,阮卿还是忍不住眼里的泪水。


第15章
  裴瑾瑜方才一箭将那面具人的马腿射了个对穿,此时带着满身寒气一步步走到面具人对面。
  他面色极冷,手里一把良弓,玄铁的箭头指着面具人的眉心,身侧的纪密与纪柳二人各持着长剑与手里刃迅速地将他围在了中间。
  面具人叹了口气,架在阮卿脖颈前的手里剑十分稳定,他用那嘶哑如被火烧的嗓子道:“裴二公子,幸会幸会。今日老夫只想请阮家姑娘与我主人喝个茶,还望裴二公子切莫误会。”
  裴瑾瑜箭尖所指处既是面具人的眉心,也是阮卿的额头。他的手也极稳,目光锁定处却见阮卿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头既没有惧怕,也没有惶然,像是相信他一定能从贼人手中将她毫发无损地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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