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少时为他学习骑射、剑术,央着父皇为她寻找能教女子的师父,后来哥哥骗她,说他身受重伤,已经瞎了,很快就会死了,她才转而嫁给了周子安。
可是没多久,沈淮安便回京,成了皇上亲封的忠勇侯。皇兄说的那些谎话,不过是为了哄骗她嫁人,哄骗她做他登基上位的资本。
李瑾瑜悔恨不已,她要和周家和离,可却被关了起来。
她自小肆意妄为,却做不了自己的主。
“你竟然这样说我……我为你付出一切,你却这样说我!”李瑾瑜看着沈淮安歇斯底里地大吼,“你等着,我要让皇兄杀了薛婉,我要毒死她!都是因为这个贱人,你才不喜欢我的,都是因为她!”
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过后,李瑾瑜的歇斯底里戛然而止。
她恍惚间低下头,只见那把未开刃的短剑正没入她的腹部,鲜血滴落在地下,汇成一汪小河。
“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薛婉的机会。”沈淮安冷冷说道,他拔了剑,再刺一次。
李瑾瑜张开嘴,鲜血自她嘴里吐了出来。她浑身颤抖,红色自她身上蔓延开来。
她想去自己最后一次见李昭,皇兄告诉她,沈淮安不会娶她的,可她不信,她一生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唯独沈淮安,无论如何辗转反侧,都得不到。
“你……竟然……杀我……”李瑾瑜艰难地说着。
沈淮安的眼中一片猩红,宛若自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是李瑾瑜从未见过的狰狞,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恐惧。
“早知如此,我根本不会留你到今天。”沈淮安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手腕一翻,竟将短剑在李瑾瑜的腹中又扭了一圈。
李瑾瑜疼的浑身发颤,下意识地伸手握住沈淮安的手。那双手又冷又硬,还在微微颤抖。
他拔出短剑,李瑾瑜浑身一颤,艰难地捂住腹部,慢慢倒在地上。
李瑾瑜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死在沈淮安的剑下,她艰难地看了沈淮安一眼,沾满了鲜血的手伸向他。
“你竟这样恨我。”
沈淮安答:“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李瑾瑜还想说什么,手却无力地垂落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薛婉恍惚间回过神来,瞪大眼看看沈淮安:“你疯了,你在这里杀李瑾瑜?”
沈淮安回眸,他看向薛婉,神色间决绝而癫狂,他上前一步,将她按在怀里。
薛婉这才发现,沈淮安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他脸上血色尽退,明明是他杀了人,却好像他才是受了严重惊吓的那个。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阿婉,没有人。”沈淮安低声呢喃着,他将薛婉抱在怀里,神经质似的,摩挲着薛婉的脸颊,而后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
沈淮安的嘴唇也是凉的,他颤抖地亲吻薛婉的额角、眉眼、鼻梁,虔诚地像是在朝拜神明,却始终回避着她的嘴唇。
“沈淮安,你到底怎么了?”薛婉原本是要大骂沈淮安一通的,他简直是疯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杀李瑾瑜,其中该有多少后患无穷。
可是看着沈淮安仿佛陷入梦魇般的反应,薛婉突然间只余下疑惑了。
沈淮安不说话,只是突然吻了薛婉的唇。
这个吻激烈的像是野兽的入侵,横冲直撞,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薛婉猝不及防,只余下呜咽,她想要挣扎,却被沈淮安禁锢地更紧了,他用上了力气,浑身上下都仿佛铁铸得一般,仿佛要将薛婉□□在自己的怀里。
薛婉有一种错觉,仿佛沈淮安不是在亲吻,而是要拆皮扒骨,要将她吞入腹中。
许久,沈淮安才放过她。
薛婉没好气地抹了一把唇角,不必说,必然是被他咬破了的,如此一来,她到底要怎么跟薛平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二个都疯了。”薛婉气呼呼地瞪了沈淮安一眼,却发现,沈淮安的眼圈红了。
她愣了愣。
“沈淮安?”薛婉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她思忖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年那杯毒酒,是李瑾瑜……”
沈淮安突然上前,捂住薛婉的嘴。
“别说,别说……”他哀求似的呢喃着。
这于沈淮安来说,是不堪回首的梦魇,是心中最深处的噩梦。
薛婉看着他,突然间已不忍心再问了,她沉默片刻,才轻声说道:“好,我什么也不说,可是李瑾瑜的尸体要怎么办?”
沈淮安微微一怔。
薛婉轻叹一声,无奈道:“这里可是靖王府啊,你难道要挖个坑把她埋了吗?
第74章
承恩殿内, 贵妃娘娘自梦魇中惊醒,她从榻上坐起来, 苍白的脸上沁出一丝冷汗。
张贵妃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但保养得当,看起来仍像是三十几岁的模样, 她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却都是骇然。
“刘姑姑!刘姑姑!”她唤着。
此时不过晌午,她在殿中假寐片刻,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刘姑姑自外头进来, 一路几乎小跑到张贵妃身旁, 福了福身子道:“娘娘怎么了?”
“找到瑾瑜了吗?张贵妃忙问道。
“还没有消息。”
张贵妃心乱如麻,眼神飘忽地说道:“快,快加派人手。”
刘姑姑不忍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轻声道:“娘娘, 能派出去的人已经都派出去了, 皇上也特下了令,公主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瑾瑜……”张贵妃话说到一半,却是欲言又止, 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刘姑姑见她为李瑾瑜伤神, 不禁劝道:“娘娘,公主殿下是天潢贵胄,便是真的一时流落在外, 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回公主府就是了。娘娘如今该担心的,应是太子殿下啊。”
张贵妃听此,眉头蹙得更紧:“皇上近来如何了。”
“听身边伺候的公公说,如今夜里咳的愈发厉害了,时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刘姑姑轻叹了一声,“娘娘该早做准备才是。”
张贵妃知道刘姑姑所言为何,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是啊,该早做打算了。”
“正是如此。”刘姑姑继续道,“只要太子殿下好好的,公主便永远是我大永朝的长公主。”
靖王府内,叶七娘脸色苍白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她的心仍是砰砰直跳。
她一把合上大门,只觉后背发凉,浑身颤抖。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叶七娘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却见李武站在她身后,身上仍穿着宴请宾客的衣裳,应是半道溜出来的。
“你吓我一跳。”叶七娘捂着胸口,勉强笑了一声。
“李瑾瑜呢?”李武慢条斯理地问道,“怎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叶七娘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才轻声道:“死了,沈淮安突然发了疯,竟然把她捅死了。”
想到方才满地血腥的场面,李瑾瑜死不瞑目的眼睛,叶七娘浑身颤抖起来。
“死了?”李武愣了愣,颇为意外,“沈淮安杀的?”
叶七娘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我亲眼看到她断了气。”
“尸体呢?”李武脸色阴沉地问道。
叶七娘气道:“我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去看他们怎么处理尸体?”
“人在哪?”李武冷声道。
“在靠近后门的那个三进的小院子里,旁边就是马厩。”叶七娘道,“那李瑾瑜当真是个疯子,她……”
叶七娘话音未落,李武已匆匆离开,径直朝后门的方向去了。
待李武赶到时,薛婉早已离去,地上的直留下些许血迹,李瑾瑜的尸体已消失不见了,只沈淮安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等着什么。
李武和沈淮安对视一眼,不知为何,那一刻李武竟有一种错觉,仿佛沈淮安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方才有丫鬟说,瞧着沈侯爷在我府上见了血,本以为只是骇人听闻,却未料到竟是真的。”李武上下打量着沈淮安。
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朱色的衣袖上有几处暗色的氤氲,瞧着像是血迹。
“靖王殿下还真是消息灵通着呢,却不知您府上的丫鬟可说没说,这血都是谁的血。”沈淮安的口气有些嘲讽。
而李武心理素质极高,对沈淮安口气里的嘲讽毫不在意,面上的神色仍是十分坦然:“若沈侯爷杀的只是我府上的丫鬟仆从自然是不要紧的,只怕今日府上来往的达官显贵众多,若沈侯爷错伤了一二,就有些不好善后了,我与侯爷已是盟友,唇亡齿寒,侯爷不妨据实相告,或许我还可以帮忙遮掩。”
“不必了,不过是私人恩怨,如今事情已了了,还请靖王殿下放心。”沈淮安慢条斯理地说道。
李武微微一笑,眼底却是冰冷如斯,他慢慢说道:“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而此时,薛婉已经在回薛家的马车上了,方才上车之前,薛平若有所思地盯着薛婉的嘴角,又惶恐,又尴尬。
薛婉顾不得这些,在马车上静静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沈淮安的动作太快了,李瑾瑜倒是死了,可这善后的工作却十分麻烦,也不知他处理的怎么样。到底是皇族的血脉,更何况,李瑾瑜曾是大永朝最尊贵的公主,纵然这两年肆意妄为失了圣心,但难保永嘉帝知道李瑾瑜死了之后,会不会又悲痛欲绝地彻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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