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可是要辩解两句?”薛婉问道。
“解药绝对是真的,沈某若是当真想要老太太死,根本无需假手他人。”沈淮安声音低沉地说道,眼睛里都是情真意切。
薛婉点点头:“好吧,我姑且信你。”
沈淮安却未料到薛婉这样好说话,他微微愣了愣,反而有些失落的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薛婉一时失笑:“我为何不信你?毕竟你确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我祖母于死地。”
不知为何,看着薛婉满不在乎的神色,沈怀安心中微微一痛。上辈子到了最后薛婉也是这么看着他,神色漠然,仿佛沈淮安与她毫无关系。
而此时那个神色漠然的女子与眼前这个少女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沈淮安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的薛婉并不是那个不按事实的十五岁的薛婉,而是上一世能够历尽沧桑的女人。
岁月洗尽铅华,仅仅余下从容而坚定的眼神,仿佛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将沈淮安彻彻底底的看透。
“我有。”沈淮安低笑一声,声音嘶哑,带着一点歇斯底里的绝望,他语速飞快的说道,“我也希望薛老太太不治或者其他什么别的人也无所谓,因为我不想叶家娶你。”
薛婉一脸惊讶地看着沈淮安,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她的表情和沈淮安预料的截然不同,既没有恐慌也没有喜悦,只是全然的怀疑。
“娶我?”薛婉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淮安,“沈将军莫不是失心疯吧?”
薛婉从来不认为沈淮安是真心的要娶自己,前世沈淮安所做的种种事,都表明他根本只恋慕权势而非自己。
难道如今的自己身上仍然有什么沈淮安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薛婉不禁细细思索。
“为何这样说?”沈淮安追问道,“叶家纵然是好世家,但我沈家也并非毫无优势,我家人口简单,你一进门就可以做当家主母,上无婆婆,也没有妯娌,我是武官,赏赐俸禄都可以给你。你要丁忧,叶家便毁了婚,但我不会,我愿等你三年,堂堂正正抬你进门。”
这一些话说的又快又急,仿佛跟真的似的,薛婉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两步。
她害怕的看看四周,确认周围并没有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沈将军慎言。”
薛婉见沈淮安仍是一脸倔强,不禁无奈的想,这厮如今是怎么了?
她略一思索,才道:“将军身居高位,又得皇上青睐,公主的喜欢。我薛婉何德何能,得将军青眼?”
这些话不过托词,别说是沈淮安,便是随便一人听了也是听得懂的。
沈淮安下意识的上前,想拉住薛婉的手腕,未料到薛婉早有防备,右肘击向沈淮安左肩。
沈淮安吃痛,后退两步。
薛婉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沈淮安抚着肩膀,却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凉。
方才用的那招防身术,是当初在边关时,沈淮安教给薛婉的。
第32章
薛婉回到船舱仍然有些心事重重, 想到沈淮安这几日的异样,不禁暗暗提醒自己, 绝不可在同一棵树上再吊死一次。
“我瞧薛大小姐是有些不快,可是有什么心事?”四皇妃见薛满神色不悦地进入船舱,不禁问道。
薛婉微微一笑, 忙道:“不过是方才吹了一些凉风,叫四皇妃担心了。”
“夜里湖边寒凉,可不要贪图风景啊。”四皇妃笑道,“还不快快坐下, 饮一杯热茶。”
因在孝中, 薛家人均不可饮酒作乐。四皇子和皇妃均十分善解人意的以茶代酒招待众人。
薛婉啜了一口热茶,将满心的心事压下,与四皇妃寒暄。
张氏见薛平未发作薛老太太的事情, 如今又有些故态重萌, 笑道:“我这个女儿就是这般, 有时候有些桀骜不驯,还请皇妃见谅。”
四皇妃笑道:“能得宫里的贵妃娘娘青眼相看,自然有她的得道之处,薛夫人也不要过于谦逊了。”
张氏听此,脸色微微一僵。
四皇妃十分和煦的转而问薛瑶:“不知二小姐在家都做些什么, 我瞧这小小年纪也这般知书达理谈吐不烦, 薛夫人果然家教严谨,两个女儿都各顶各的出色。”
张氏的脸上又露出了些许笑容,十分起劲的推销自己的女儿。“我这二女儿没有什么旁的本事, 只是性子柔和一些,又好文静,平日里就是读书女红之类的。”
薛瑶听此也忙害羞脸红,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四皇妃笑容更深:“都是您细心□□的好。”这之后她话锋一转,又说起了薛婉,“说来大小姐原本好好的一门亲事,如今又耽误了,这三年服孝过后,薛夫人可有个章程没有?”
张氏脸上的表情一僵,在座的个顶个都是人精,如何不知道,四皇妃话里的意思。张氏是不想帮薛婉张罗的,可是此时当着皇妃的面,又不得不摆出一副慈母的派头。
“我也正着急此事呢,不知皇妃可有什么人选?”张氏心知此时在装傻可就难看了,只得骑驴下坡。
薛婉听此,心中了然,这一次四皇子和皇妃邀请薛平只怕还是志在自己。
薛平纵然是三品官,但于朝中,并无根基,薛宁年纪尚幼,只自己尚在闺中,若是四皇妃做媒保了她的姻缘,那薛家自然而然就可以就成了四皇妃的人,作为她笼络朝臣的工具。
夺嫡中胜出的三皇子,薛婉尚且不愿粘着,这个必输无疑的四皇子,她又怎肯和他们绑在一条船上。
薛婉想到此处开口道:“祖母去世尚不足三月,此时提我亲事,只怕不妥。”
四皇妃脸色一僵,怒视薛婉。
薛婉只做不知,低头夹菜。
张氏忙打了个圆场:“这孩子与他祖母感情甚笃,这一时转不过弯儿来,还望四皇妃见谅。”而后他又转身说薛婉道,“这孩子平日里都是机灵的,今日是怎么了?四皇妃这是抬举你呢,你倒是自讨没趣。”
薛婉只好起身,跪下道:“薛婉唐突,还请皇妃见谅。”
这般闹一下,四皇妃也没了兴致,干脆转移了话题,说起别的。
而此时,男人们的那只船上,也十分热闹。
几个舞姬,手脚都坠着金铃铛,铃声清脆随着舞蹈连绵不绝。舞姬们妆容妖艳,姿势大开大合,在船舱中如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这几个女子是我在京城时,从教坊中采买,舞艺才色都是一绝。”四皇子笑道,“薛大人,沈大人以为如何?”
“沈某军旅中人看不懂这些舞蹈,叫四皇子见笑了。”沈淮安欠了欠身神色冷冷道。
薛平更是直接:“下官尚在服孝,按理是不可看这些的。”
四皇子碰了一鼻子灰,一脸的不爽,神色悻悻地挥了挥手,叫舞姬们退了下去。
沈淮安不禁看了薛平一眼,想他这人虽没什么本事,但在政治上,还是有几分敏感度的。
薛平对四皇子的拉拢之意心知肚明,但既然是一个就蕃的皇子,那他与皇位之间的缘分已尽了一大半,薛平绝不会把自己的仕途,随随便便压在一个极有可能登不上皇位的皇子身上。
这一夜,四皇子未能如愿,脸色十分阴沉,薛平也很是后悔不该与皇子同行,若是不慎搅和到夺嫡的争斗中去,能不能保住祖宗的名声,全家人的性命都未可知。
因此等船靠岸,众人下船之时竟个个表情都是阴云密布。
这夜,沈坏安悄悄离开别院,一路施展轻功进入济南城中一家客栈,自三楼推窗而入。
屋中仍点着一盏油灯,盈姨娘坐在桌边,见沈淮安进来并不惊奇,她从容起身,福了福身子。
“少爷。”
沈淮安颔首:“不必多礼,我有话问你。”
盈姨娘起身:“不知何事惊动了少爷?”
沈淮安低声问道,“你入薛府以来觉得薛婉如何?”
盈姨娘略一思索,答道:“薛婉小姐十分机敏,为人谨慎,做事棋想三招,步步为营。”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便有如此心计?”沈淮安质问到。
盈姨娘笑了笑:“少爷不也是如此吗?”
沈淮安听此,脸色愈发难看,不发一言。
盈姨娘瞧沈淮安的样子,十分心疼道:“昔年少爷在边关时连饭都吃不饱,不也都过来了,如今不过受了点挫折,又有什么过不去的。”
沈淮安惨淡一笑:“你不懂。”若是上一世的薛婉,沈淮安只怕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
盈姨娘却道:“当年瓜州渡口我被兄长和嫂嫂卖进长平坊,险些跳了江,是沈大人说这世上惨人惨事多了去了,若是个个都如我这般,那只怕长江水里天天都泡着尸首呢。后来他替我赎身,又带我去边关,传我武艺,如同我再身父母。我叫你一声少爷,心里却把你当做弟弟,淮安,听我一句,感情的事,万万不能强求。”
灯光之下,盈姨娘一双秀目带着无奈和怜悯,她知道沈淮安对薛婉如何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但她私心里其实是不看好他们。薛婉为人谨慎,沈怀安又过于工于心计,二人在一起都是多思多想的性子,只怕会横生许多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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