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下巴,澄湖的略尖而小巧,卫昀的则平而微凹,更有男子气概,想来卫昀的父亲相貌也是不错的,不然他不会生得这么完美。
想到这,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听说过卫昀的父亲,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不过也难说得很,当初她还以为卫昀是个孤儿呢。
大概是被她盯得太长久了,卫昀有些不自在,略皱了皱眉,说道:“宁师妹,我有话和你说。”
“卫师兄你想和我说什么嘛?”
“师妹,你出来这么久,师父会担心的,你快点回去吧。”
傅清宁还没开口,澄湖已经接口道:“昀儿给你师父送个信,让宁姑娘多住几日吧,为娘也很喜欢她。”又转头对傅清宁道:“好孩子,你愿意多留几日陪我吗?“
卫昀脸上落出一丝焦躁,以傅清宁对他的了解,一定有什么事不对了。
她迟疑道:“当然愿意,只是我师父他老人家…”
“木老怪找来我会和他说,我把你许给昀儿了。”
话一出口,卫昀立即反对,“不行。”
澄湖看着卫昀道:“父母之命,媒约之言。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她望向傅清宁,“我忘了问宁姑娘了,你愿意吗?”
傅清宁连连点头,喜孜孜地道:“谢谢夫人,我当然愿意了。能不能请师父来喝喜酒啊?”
澄湖含笑道:“当然可以了。你想请谁就请谁?你的家人都可以来。”
要不是傅清宁见过她的另一面,一定会以为她是这世上最美丽可亲的女人了。
她立即笑逐颜开,“谢谢你,娘。我是个孤儿被师父收养的,除了师父师兄没别的亲人了,师父就是我的长辈了。”
这一声娘叫得澄湖怔了一下,她咳了一声,“你这孩子,这还没成亲呢。”
傅清宁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太心急了。”
这时卫昀道:“宁师妹,我不会娶你的,你收拾一下,我这就送你回去。”
傅清宁望向澄湖。
澄湖笑道:“昀儿,你何必这么心急。”又向傅清宁道:“好孩子,你别怕,我不许,谁敢送你走。”
卫昀冷笑道:“母亲大人若是执意要留下她,孩儿也没办法,只是母亲你别忘了,她毕竟是我师门的人,我要对她的安全负责,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师父,便是孩儿也不会要认你这个母亲,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母子俩互相凝视了一会。澄湖收回了目光,微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的师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卫昀转身走了。澄湖回头向着傅清宁笑道:“好孩子你再等几日,我最近要做一件大事,等完成了我就给你们摆酒,来个双喜临门。”
傅清宁也不知道澄湖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澄湖带着她和大军一起出发了。
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排列整齐乌压压的军队,她吓住了。
大军往永州的方向行进。
傅清宁越想越怕,不知道永州那边做好准备没有。
其实就算做好准备,也会是一场硬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想到永州城内认识不认识的人,一股如临深渊的巨大恐惧陡然而生。
当晚大军夜宿,她和澄湖的侍女同一个营帐,虽然焦心如焚,却还得装出熟睡的样子。
澄湖是个多疑的人,虽然带她在身边,却不会为她这些日子的表现完全蒙蔽,她还是有所怀疑的,从带着她一起随军就可以看出来。
从这一点看,澄湖和温荣倒是有些相似。
想到温荣,不知道他受的伤怎么样了,这次会不会上阵杀敌,难道他们两个人居然要在战场上相见?
她打了个哆嗦,要是上战场她准是个炮灰的命。
但是她也不敢跑,不说她身边有没有人监视,这大军之中,她也不知往哪里跑,一旦有风吹草动,只怕会被踩成肉泥。
她正想东想西,突听同帐的女侍一声闷哼,似是被人打昏了。然后她听到耳边卫昀的声音,“小宁子快跟我来。”
这是这些日子来她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她热泪盈眶的爬了起来。
卫昀拉住她的手,避过了巡逻的兵士,将她带出了军营。
在一片偏僻的小树林里,他已经备好了马匹和行李。
两人上了马往回驰去,直到天色微亮,卫昀方才停了下来,和她说道:“小宁子你从这条道往南一直走,到云州的将军府去找勇嘉,她是我同门的师姐,包裏里有我写给她的信,到那里她会照顾你的。等这里事了,我会到那里找你的。”
傅清宁的心沉到了谷底,“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也想,可是我不能。小宁子我母亲已经对你起了疑心,要在阵前拿你祭旗。你这一跑,她肯定会派人来抓你的,她手下能人众多,我要留下替你断后。她是我母亲,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要是咱们两个一起的话只怕都走不了。”
傅清宁毛骨悚然,这才发觉为什么澄湖对她态度越来越和蔼,却又派人盯紧了她,原来是这个目的。
想到匆匆一见又要分别,巨大的悲伤击垮了她,她的眼泪刷刷掉了下来,跳下马,大声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死就死吧,我不怕。”
卫昀也下了马,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叹息道:“小宁子你听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去勇嘉那里住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以后我们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
傅清宁觉得自己的心要碎了,但是卫昀说得没错,两人一起都跑不了,她本事低微,在他身边反而是个拖累。她低声道,“那你也要保重。”
一语未了,己经泣不成声了。
卫昀的心情也很沉重,他想到三年前他母亲的人寻过来,他怕连累她连夜离开,却没有走远,躲在一边看她醒来时一脸彷徨失措,以为他偷了盘缠跑了,也是如现在一般地哭得稀里哗啦。
她或许并不知道,她曾象一道亮光在他心情最黑暗的时候照了进来,让他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气。
他知道她住在哪,却不敢去找她,就怕被母亲知道,整个傅家都要被一窝端。
那日不过是偷偷去她船上小聚片刻就引起了母亲的疑心,连带着一整条货船都遭了殃。
他的母亲,手段与她的容貌一样的惊人,他没有对抗实力,更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她还是找过来了。
……
他的眼圈也红了,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小宁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的,将来决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他听到远处似有马蹄声传来,脸色微变,一把将她推上马背,“快走吧,有人追过来了。”
第68章
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傅清宁纵马一阵疾驰,直到风吹干了她的眼泪,暮色渐渐降临,她才放缓了马速,去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
傅清宁觉得自己就是路边的杂草,任那风吹雨打,太阳一出来又生气勃勃了。
她打开卫昀给她准备的行李,里面有银两,换洗的衣物,治伤的药品,还有各种适合她口味的干粮零食等等。
她立即又开心起来了,卫昀还是那么体贴,她喜欢吃什么都还记着,有了他对自己的情意,情况也不是象想象的那么糟了,只要到了云州,在勇嘉那里好好住上一段时间,就能再见到他了。
她沿着大道骑着马往前走,想象着和卫昀相聚后的美好生活,不住地给自己打气。
然后她到了一处岔口,她看了看,发现往左边的路比较眼熟,寻思了一下,那不是和信老头来天霜城时经过的路吗?如果从这条路走,就能抄近道回到永州了。
她踌躇了一下,想着还是别回去送死的好,于是策马跑上了另一条道,驰了一阵,她又犹豫了,脑中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我不回去送死,但是我可以回去报个信啊。只要我脚程够快,还是能报完信再脱身的。
如此一想,她就掉转马头往那条近道去了。
她从山洞走出来的时候,己经是两日后了,在黑暗中走了许久,乍见外面的阳光,她立即眯起了眼睛。
走了几步,她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了,地上步满了凌乱的脚印,不是一个人的,象是无数人的。
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脚印还算新鲜,看来那些人是在她来之前到的。
究竟会是什么人呢,那么多人穿过山洞到这里来,怕是要花不少时间吧,她寻思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觉得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大军通过的痕迹。
澄湖也一定知道这条秘道,另将一只军队悄悄布置在这里,待永州军出城迎敌时,或前后夹击,或趁城内兵力空虚攻城,无论哪一种情况,永州危矣。
抱着一丝事情不是那么糟的希望,她悄悄地沿着足迹走去,走出这片山谷,只见外面是一片宽广无垠的山林,苍天古树连绵无际,里面隐有冑甲出没。
一线希望也被掐灭了,这时出去报信也来不及了,她过山洞的时候已经把马放走了,走路去报信那简直是送死。
她又悄悄退了回来,穿过山谷到了原先信老头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