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见他就这么同意了,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从小到大,持节一直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对师弟师妹们爱护有加,能有这样一个大师兄,她们都感到很幸福。可是,如今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留他一人去面对师父和诸位长老,确实是说不过去。
“你去吧,不管去哪儿,也要记得定时往山上捎个信,让师父长老们知道你平安无事。”
“大师兄,我…”持盈哽咽着,她想她一定是最自私的人,将所有的难题留给别人,自己无事一身轻。她鄙视这样的自己,偏偏又躲不开。
陵钧见持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眶通红,怕她入了魔障,连忙喝道:“持盈!”
持盈一惊之下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我没事。”
陵钧知道她心结已成,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也不急着同她分辩,而是温声道:“天色不早了,咱们都该上路了。”
持盈拭了拭眼角,对持节道:“大师兄,我们就此别过了。”
持节点点头,又和陵钧李信道了别。
三人目送他良久,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信之打算去哪里?”
“我一时也没个目的,不如跟你们一道吧,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我以前清修的地方吧。”
持盈和李信觉得既惊奇又新鲜,他们相识这么久,对陵钧还知之甚少,既不知他师承何人,也不知他在何处修炼,如今他肯主动提及,真是再好不过。
一路上,李信忍不住问东问西,还大呼不公平,说他知道每个人的事,自己的却一概不提,这回可得好好讨回来。持盈虽然也想知道,但还是故作矜持,只是在李信发问时,耳朵伸得长长的。
陵钧哭笑不得,“你们就这么好奇我的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着头。
陵钧摇摇头,心道,我是为你们好,有些事情是不适合公之于众的。
“哎,我说,不介意问个私人问题吧?”李信对着持盈挤眉弄眼,后者一头雾水。
“问吧。”
“我看你跟我年纪相仿,以前,我是说以前啊,有没有青梅竹马之类的?”
这个问题真是…好问题!
陵钧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禁笑起来,“看来信之兄年少时一定有不少粉红知己。”
“哎,别转移话题啊,是我在问你。怎么,当着持盈妹妹的面不敢说实话?”
“有什么不敢的。”陵钧淡淡道:“没有。”
“嘁,撒谎也要靠点谱才能让人相信。你要说有过一两个,可已经不记得她们的长相了还说得过去。一个都没有,我看你不是修道,是当和尚吧。”
“修道者也要遵循清规戒律,满脑子想这个,怕不是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我又没说一天到晚地想,是偶尔,偶尔懂吗?陵钧,你是聪明人,故意跟我装糊涂是不是?”
“我说实话,你又不信,难不成还要现编一段?”
持盈在一旁抿嘴偷笑,他俩真是太有意思了。其实她也对陵钧的过往很好奇,但贸然问又不好,所以拖到今天还不清楚陵钧以前的生活,不过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持盈确实很快就知道了,但她那时是否还能笑得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李信看陵钧油盐不进,不由得失望,但他脑子快,转眼便把主意打到持盈身上。
他凑过去跟持盈咬耳朵,“哎,持盈妹妹,跟我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那家伙的?可别跟我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那种话我都快听吐了。”
持盈认真地想了想,郑重道:“他长得好看。”
李信…
“你这是什么表情?”持盈不解道。
“妹妹,你不应该是这么肤浅的人呀。”李信摸着下巴打量她,在他心目中,持盈不说是仙女下凡,也是超凡脱俗,怎么看人光看长相?也幸亏看上的是陵钧,这要是哪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可如何是好?看着如此单纯的持盈,他决定不能袖手旁观,得教教她如何分辨一个男人的好坏。
“持盈啊,这看男人呢,不能光看脸,你得了解他的品行是不是?万一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那不就被坑惨了?”李信语重心长道。
“可是陵钧他的品行很好啊。”
“不是,我不是说陵钧品行不好,我是说人不可貌相。男人嘛,尤其是在女人面前,都想逞一逞威风,让她们崇拜自己,所以有时候他们就会故意做出一些与自己本性不相符的事情,尽可能地美化自己,这时候你就要注意了。”
“哦,注意什么?”持盈觉得很有意思,连忙问道。
“注意他是不是在骗你呀。”
持盈点点头,将这话认真记下,“嗯,放心吧,我记得了。”
“这是其一,还有…”
“不用了,剩下的就不劳烦信之兄了。”陵钧打断他的话,不悦道。
持盈正听得起劲,这下心里难免有小小的失落,不过她一想到陵钧这么好的人是自己的,那点小失落也就无影无踪了。
李信见状,撇撇嘴,心里颇为不屑:秀什么恩爱,难道全天下只有你们一对有情人?哼,本公子也有心悦之人。想到这里,他又郁闷起来,也不知道何灵那只狐狸精到哪儿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唉,她要是能有持盈一半儿乖巧就好了。彼时的李信尚不知道,在他眼里颇为乖巧的持盈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第七十七章新的生活
“唉,这一天天的,除了吃斋念佛,就是吃斋念佛,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个穿蓝布衣的女人抱怨道。她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姿容秀美,楚楚动人,这样的美人常伴青灯古佛确实可惜了些。
“行啦,还当自己是娘娘呢,你我如今不过是普通的女人罢了,早点认清现实吧,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另一个布衣女人道。她的姿色虽不及前者,但显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如今成日的粗茶淡饭,简陋的住处,都令她明白,曾经的荣华富贵已经烟消云散,她所能做的,只有认命。
“你说得倒轻巧,你肯认,我不认,我年纪轻轻的,还想过好日子呢。”
“好日子?离了宫能有什么好日子?你是先帝的嫔妃,回母家是万万不能的,即使隐姓埋名逃出去,也不过是给富裕人家做妾,当过娘娘的人,谁能受得了那种侮辱?”
“你说得这么惨,可是我就不信你真是心甘情愿留在这儿。”
“不然呢,在这里好歹还有一条命在,出了这个门可就不一定了。”
安妃在一旁暗自摇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都到庙里了还不消停。她算了算日子,到这里也有七八天了,不知道南明安排的怎么样了。自那日宫变后,她就为自己寻了后路。皇帝成了先帝,太子登基继位,她们这些嫔妃也荣升成为太妃,后宫没了她们的容身之处,唯一的归宿就是寺庙,这是惯例。若她没有一场死而复生的奇遇,也就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在这里吃斋念佛到死,可是她现在毕竟不同了。
入夜,安妃照例来到后山,她这样做已经有三四天了。她将大部分钱财交给南明,让他带到宫外藏好,然后购置马车,等她出去后两人离开皇城再也不回来了。她想过南明可能会背叛她,一个人带着钱财跑路,可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绝对可靠的,她家里人还不如南明呢,至少南明敢帮她逃跑,所以她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南明靠得住。
树林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安妃听力敏锐,立刻注意到这不同寻常之处。一个黑影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不起眼,可安妃知道,那是南明。
“属下参见娘娘。”南明压低声音道。
“起来吧。”安妃轻声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娘娘的吩咐办妥了。”
安妃点点头,满意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娘娘,娘娘不用做其他的交代了?”
“什么交代?”
“就是娘娘这样走了,不会有麻烦吧。”南明迟疑道。
安妃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就算她们发现我不见了,也不会声张的。”
南明见安妃如此自信也就不再多言,两人走进树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寺庙。
翌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京畿的一条土道上慢悠悠的行驶着。赶车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他穿着整洁的布衣,嘴里叼一根草,闲适地晃了晃手中的鞭子。马车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身淡绿色衣裙,身段玲珑,眉目如画,头上簪几支珠钗,手腕上带一只翠玉手镯,这副打扮,在贵人云集的皇城不算出挑,但在小地方还是挺惹人注目的。只见她菱形的嘴唇慢慢上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南明,你说我们去哪儿好呢?”
“主子说去哪儿属下就去哪儿。”他没有再称呼“娘娘”,那么不合时宜的词语还是尽快忘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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