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这样的事?帝王心思果然不是常人所能了解的,持节感到不寒而栗,再看三皇子,一副期待的样子,显然是在等自己失控,做出什么事来,好趁虚而入。持节是单纯,但不傻,何况修道之人戒嗔戒杀,他怎么能因为一人之过而滥杀无辜呢?
三皇子见他不上当,怒道:“你还是不是碧游山的大弟子?自己的师弟们都被杀了,你还在这儿无所事事,对得起他们吗?你还有什么脸回去见你的师父?”
持节承认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可是却是为了挑拨离间而说,自己纵然心痛也不能让他奸计得逞。
“没看护好众师弟,是我的过错,可是三皇子急于告诉我这件事,只怕也没安好心吧。”
“哼,你在这方面倒是明白得紧。”三皇子施计不成,再无他法,只能硬拼。“听我号令,将所有抗命不遵的人通通拿下!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命令一出,原本宁静祥和的玉坤宫顿时变成人间修罗场。喊杀声,尖叫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到处都是尸体,鲜血四溢。
静嫔和张朗趁乱逃出去,持节与持盈安妃紧紧站在一起,将众女眷围住,以免误伤。
陵钧眉头紧锁。太子的伤本不致命,只要医治及时,不会落下病根。可眼下,三皇子不惜鱼死网破,这种局面很是麻烦。他思索片刻,将太子交给持节,自己则站到大厅中央,双手结印。他的速度很快,还未待众人反应,整个大厅都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扫过。普通人根本抵挡不住这种强大的力量,纷纷倒在地上,有的甚至被击昏了过去,持节和持盈也晃了晃才稳住身形。
每个人都被这前所未见的力量所震慑,一时竟呆在那里,不敢动弹。
陵钧见混乱的局面总算被控制住了,于是道:“诸位,军人应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争权夺利不是你们应该参与的。”
他的话带来了一些触动,但士兵们各为其主,这种对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三皇子也在这场争斗中受了轻伤,只见他手握染血的宝剑,冲陵钧咆哮道:“你一个道士懂什么!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在重华宫举行登基大典了。你所凭借的不过是些奇技淫巧,我才是天命所归!”只见他手一挥,“看看这些支持我的士兵,这就是权力!朝中还有很多大臣站在我这边,我哪一点比太子差?别跟我说什么立长立嫡,谁有实力谁就是皇帝!”
“你是这样认为的?”陵钧反问道。“在你看来,武力大抵就是实力,既然如此,那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他说得轻描淡写,脚下却不含糊,眨眼间,便到了三皇子面前。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三皇子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众人大为吃惊。原来,陵钧竟生生卸下了三皇子一条手臂!
这个变故又是出乎意料的,陵钧用行动教育了残忍无礼的三皇子。这下,玉坤宫才算真正地平静下来。
太子在御医们的悉心照料下,很快恢复过来,有了主心骨,朝堂上也渐渐稳定下来。
持节和持盈愁眉不展,碧游山一干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太子,哦不,应该是新皇承诺一定会加派人手寻找他们的下落,哪怕最后找到的是尸体,也一定会给一个交代。
何灵也失踪了,秋露则死在宫里的一条岔路上,李信为此心神不宁,但持盈她们都相信,何灵不会有生命危险,存活的希望远比碧游山门人大得多。
一场轰轰烈烈的皇室内斗就此谢幕。安妃随着先帝的嫔妃们去庙里常伴青灯古佛,当然这中间有什么变故就不得而知了。南明不再担任皇宫侍卫,据说是想回家乡娶妻生子。持盈因救驾有功被封为“玉真公主”,仪同亲王。至于陵钧,还是担着“国师”的虚衔。一切都好似尘落定,然而这不过又是新的开始。
经过短暂的修整,持节持盈还有陵钧决定离开皇宫,他们向新皇辞行的时候,新皇很是不舍。他百般挽留,诸多允诺,直言若没有他们的力挽狂澜,自己就无法登上帝位,所以他们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是自己能办到的,绝不推辞。然而三人去意已决,不为所动,最后新皇只得应允。他不是先皇,没有独断专行的性格,也没有草木皆兵的疑心。他并没有视三人的能力为威胁,心胸不能说是不宽广,可他也不是傻子。他没有下令诛杀三皇子,而是把他圈禁起来,不久后就传来了三皇子的死讯。他是被以庶人之礼安葬的,没有任何陪葬,也没有碑文。
持盈临走之前,又去玉坤宫见了皇后。皇后经历一番波折,神色不大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见了持盈,先是说一番体己话,然后又叮嘱她路上小心。持盈笑着一一应下,她觉得皇后不是坏人,只是长久的压抑让她格外苦闷,急需宣泄的出口,训戒后宫的嫔妃无疑成了她排遣寂寞的方式。
“皇后娘娘保重,持盈这就去了。”持盈朝皇后恭敬行礼道。
皇后含笑着点头。
出了宫门,三人又回头看了看这个极尽繁华与喧嚣的地方。随着脚步的加快,他们离皇宫越来越远,心里也越来越轻松。对于普通人而言,荣华富贵,封侯拜相是毕生的追求,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修炼才是回归本我的唯一正道,本是闲云野鹤,当然享受不来人间富贵。
第七十六章前路漫漫
出了皇城,繁华落尽,等三人行至五里坡的时候,抬眼望去,只见衰草寒烟。深秋的京郊是荒凉的,三人互看一眼,继续向前走着。不远处,只见道中央立着一个人,头戴斗笠,身着布衣,左手握着一把剑,单看剑鞘就知道剑绝对是宝剑。
这是劫道的?持盈疑惑道。她知道绿林中人有劫富济贫的习惯,可是,她看看自己,除了一身衣服好一点,还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陵钧持节也是如此。
那人见他们走近,粗声粗气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持盈环顾四周,她没发现哪里有树,地上的枯草倒是不少。
那人见他们不答话,怒喝道:“说你们呢!”
持盈忽然笑道:“这位壮士,买路钱没有,吃饭的钱倒是有一些,你要不要一起呀。”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人无奈道。摘下斗笠,露出真容,竟然是李信。
“看你这身行头,是要去闯荡江湖?怎么,做个富贵闲人不好么?”持盈歪着头问。
“你还说!”李信瞪她,“既然宫里那么好,你怎么不留下,反而急着走?”
“我跟你能一样吗?你是天生的世家子弟,我这郡主身份是半路出家得来的,将来人家认不认还两说呢。”
“行啦,快别拿这冠冕堂皇的话敷衍我,陛下金口玉言,怎么就不认呢,再说你现在是玉真公主了。” 李信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没意思,“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都心知肚明,何必再说呢。”
“不说这个了,跟我们一起走一段吧,等中午大家一起吃饭。”
“那还用说。”
四人年轻人在一片深秋的荒芜中勇敢前进。前途茫茫,路在何方,他们此时尚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为严峻的考验。
四人走到晌午,终于在一间食肆面前停下脚步。
此时天气寒凉,众人各要了一碗热汤面并几碟小菜,热热闹闹地吃起来。
“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李信一边吃一边问道。
“我们自然是回碧游山,虽然师弟们下落不明,但这次的事情总要有个交代。”提起这话,持节脸色很不好,但就像他说的,出来这么久,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是这个理。”李信点点头,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信之你呢?真像持盈说的打算闯荡江湖?”
李信笑笑道: “我嘛,是走一步算一步。原本是打算找何灵的,但仔细一想,以她的修为哪里用得着我担心,我是想着既然你们大家都走了,自己留下还有什么意思,索性也提一把剑,走四方去吧。”
持盈觉得这话不太对味,但各自心里都有各自的忧愁,她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只能沉默着。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持盈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想暂时不回碧游山。”
这话一出,不只持节,连李信也表示意外,“什么情况?”
“我就是,暂时不想回去。”持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的心境已变,再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或许是这场宫变带给她的影响过于深刻,亦或是她内心深处的强烈自责,总之,她没有办法就这样回去。
“我赞成持盈的决定。”陵钧道。
“可是…”持节蹙眉。他多少也能明白持盈的想法,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能当做没有发生,二十多个同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换谁都无法接受。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去吧。”持节妥协道。持盈可以走,他不能,他是大师兄,所有事情都要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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