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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完结+番外 (写离声)


  尉迟越将他抱起来,往身后一放,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他穿过回廊,出了宫门,向长寿院走去。
  夏夜燠热,又没有风,树叶纹丝不动。
  尉迟越步行回长寿院,走出一身汗,去后殿中沐浴更衣,然后躺在床上发怔。
  直到此时,他才敢回想沈宜秋方才那番话。
  想起那些刀子一样的话语,他心口仍旧一阵阵抽痛。
  要说不伤心是假的,虽说心悦一个人不必求回报,可谁不盼望能用真心换得真心呢?
  他就差剖出心来给她看了,可她却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她根本不相信他。
  尉迟越翻了个身,面朝床里侧。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宿在长寿院,他只觉席簟、枕头、衾被,哪里都不对劲,辗转反侧半日,酒意全散了,睡意却半点也无。
  他只能忍着锥心刺骨的痛,一遍又一遍,翻来复去地回想她那些话。
  大约是想得多了,渐渐的,他似乎有些明白她的不安。
  上辈子他做的混帐事且不说,这一世她又是被迫嫁给他,沈家人不能依靠,她在东宫可谓孤立无援,一身荣辱乃至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又怎么将心交付出去?
  更何况她要的并非承诺,而是“自在”。
  一辈子被困在宫墙内,此身非己所有,又何来自在?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
  他方才被她一席话说得方寸大乱,压根就没将自己的心意分说明白,末了又拂袖而去,小丸不知会怎么想?
  思及此,他蓦地坐起身。
  她性情内敛,又是被祖母那般教养长大,心思本就比一般人重许多,什么都放在心里。
  如今她能对着他将心里话说出来,不正是一种亲近?
  她看似离他远了,但他们之间的那堵无形的墙已经不在了,便是再远,他多走几步,总有一天能走到的。
  他便即翻身下床,抓起挂在衣桁上的外衫,不等黄门来伺候,一边将手往袖管里伸,一边往殿外疾走。
  走到门外,便看到阶下停着辇车,来遇喜站在辇车旁,微微躬着背。
  尉迟越脸上有些挂不住,偏过头轻咳了两声,一言不发地登上辇车,假装看不到老黄门眼里促狭的笑意。
  辇车停在沈宜秋的寝殿外,尉迟越有些情怯,深吸了一口气,迈入殿中。
  他一步步穿过重重帷幔,走到床前,往纱帐中看了一眼,沈宜秋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
  但他只听呼吸声便知道她是在装睡——被他拆穿了那么多次,她仍旧百折不挠地装。
  尉迟越有些无奈,明明看着挺机灵,可有时又傻愣愣的。
  他脱了外衫,撩开纱帐,躺到床上,从背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低唤了声“小丸”。
  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身子一僵,然后挣动起来,想从他怀中挣出去。
  尉迟越将她抱得更紧:“沈小丸,我心悦你,不是因为你为我‘殉情’,是因为你是你。我想与你做一对匹夫匹妇,并不是施恩,是为全我一己私心。”
  他在她发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知道你一时半刻不会信我,更不会回心转意。但我不在意,也等得起,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哪怕一辈子。”
  他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怎样才算自在,心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一世再难自在,但我很欢喜。”
  他将她抱得更紧:“你想不出来我有多欢喜。”


第131章 承诺
  沈宜秋未料太子竟然去而复返,正发懵,便叫他捞入怀中,往耳朵里灌了那许多话。
  以她前世对尉迟越的了解,他绝拉不下这个脸,做不出这样的事,更说不出这样的话。本来她将两世的他当作两个人看,只觉理所当然,如今知道是同一个,不由深感诧异。
  她当真那么了解他么?
  正发怔,尉迟越又道:“我不如你心细,猜你心思免不得会猜错,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顿了顿,又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像方才那样直说就很好。”
  沈宜秋果然从善如流:“这样抱着热得很。”
  尉迟越手臂松了松,随即将她勒得更紧,嘴唇在她后脖颈蹭来蹭去:“这两条胳膊不听我使唤,只有劳驾小丸多担待点了。”
  沈宜秋叫这没脸没皮的男人闹得没了脾气,索性不再理他。
  月光透过窗纱洒了一地,中夜寂寂,虫声也渐渐稀了,只有更漏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响。
  尉迟越感到怀中人绷紧的脊背渐渐松弛,呼吸慢慢变沉,也安心地阖上了双眼。
  以前他抱着她,总有那么点不踏实,仿佛踩在云上,行在梦中,生怕哪一日惊醒过来,这一切全都只是水月镜花。
  直至今时今日,这重来的一世终于不再是空中楼阁。
  ……
  翌日,沈宜秋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尉迟越早就不在了。
  想起昨日的事,她仍旧有些恍惚,怔怔地躺了会儿,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谁知被尉迟越那样搂着,片刻便睡着了,不知做了什么梦,醒来还觉心头残留着暖意。
  正瞪着帐顶发呆,素娥捧着衣裳走进来,轻轻唤她:“娘子醒了么?”
  沈宜秋答应了一声。
  素娥将衣裳搁在一旁,撩起纱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奴婢伺候娘子沐浴更衣吧,殿下早晨出门时吩咐过,今日邵侍郎回京,请娘子去前院一同用午膳。”
  沈宜秋早知舅父要从东都回来,大约就在这几日抵京,却不料今日就能相见,不由喜出望外,立即坐起身。
  随即她回过味来,尉迟越这厮奸诈可恶得很,她便是有一肚子的气,当着舅父的面也不好发作出来。
  为免亲人担心,她还得装没事人,照旧与他举案齐眉。
  可她明知如此,也不可能放着舅父不见,只得下床沐浴更衣。
  刚从后殿中走出来,湘娥便端了早膳来,笑着道:“殿下说娘子今日一定起得晚,叫奴婢们将粥汤煨着,待娘子起来先垫垫肚子,免得又犯胃疾。”
  素娥道:“殿下真是体贴我们娘子,想得这样周全!”
  沈宜秋听他们一搭一唱,又好气又好笑,一觉醒来,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婢子竟都倒戈了,顿时有种众叛亲离的凄凉之感。
  不过她向来不会和自己的肚腹过不去,坐下用了点莲叶羹和小半碗粳米粥,只觉腹中暖暖的,十分熨帖。
  用罢早膳,她换上见客的衣裳,梳妆停当,便去了前院。
  到得堂中,舅父邵安已经先到了,正和尉迟越相对坐着饮茶谈天,气氛十分融洽温馨。
  见到沈宜秋,邵安立即起身行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沈宜秋忙道:“舅父请坐,此处没有外人,叙家人礼便是。”
  尉迟越听到“没有外人”数语,嘴角不觉扬起,得意之色尽显。
  沈宜秋看在眼里,有心瞪他一眼,忽然瞥见舅父正笑呵呵地瞧着她,只得作罢。
  她接着道:“在灵州累得表兄身负重伤,一直想当面向舅父舅母请罪。”说罢便要行大礼。
  邵安哪里敢受:“抵御外侮、捍卫疆土是犬子本分,娘娘如此,叫仆情何以堪。”
  他说着,眼中带了点潮意;“听闻娘娘被困险境,仆与拙荆不知如何是好,幸而娘娘吉人天相,否则仆等无颜面对三郎与舍妹的在天之灵。”
  沈宜秋连忙劝慰道:“舅父切莫伤怀。”
  尉迟越道:“未曾保护好小丸,有负舅父舅母之托,是我之过。”
  邵安道:“殿下言重,娘娘能脱险,全仗殿下奋不顾身带兵援救。”
  三人入了座,沈宜秋与舅父叙罢寒温,又道:“许久不见舅母,这向可好?”
  邵安道:“拙荆今日本来要同来的,奈何在回京路上偶感风寒,不曾痊愈,生怕过了病气给娘娘,待痊愈后再向娘娘请安。”
  沈宜秋道:“旅途辛劳,请舅母好生将养。”
  尉迟越在一旁插嘴道:“待表兄养好伤,与表姊一同回京,我们一家人再好好聚一聚。”
  沈宜秋瞟了他一眼,这厮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先前当他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听他一口一个舅父、表兄只觉他乖巧得很,如今再看,只觉他心机深沉、老谋深算。
  尉迟越时时留意着娘子脸色,哪里猜不到她心思,故意往她身边挪了挪,虚拢拢地揽了她肩头:“舅父闲时多来走动,我与宜秋两人也冷清。”
  两人本就连榻而坐,眼下几乎捱在了一起,邵安以前见他们便是这般如胶似漆,见外甥女垂眸不语,脸颊泛红,只当是小女儿情态,暗自发笑,看他们这副模样,哪里冷清了。
  沈宜秋牙根发痒,但当着舅父的面又不好显露出来。
  尉迟越见时近正午,便令黄门去传膳。
  三人用罢午膳,又饮了会儿茶,邵安想告辞,太子道:“有劳舅父稍待一会儿,有件事要劳烦舅父。”
  沈宜秋道:“殿下与舅父有事相商,妾便告退了。”
  尉迟越拉住她的手:“你也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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