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夜里,春末的风也不再寒凉。
夜风轻拂于面,乔越甚至觉得有些暖意。
“阮阮今日去了哪些地方?”温含玉动作轻缓地为他梳着发,回到西疆来的沉重与难过似能由她手中梳子从他身上一点点梳走,让他的心能够平静一些。
“随处走走。”睡不着,温含玉便不着急回屋,能摸着乔越的长发让她感觉很不错,觉着与他说说话也挺好,“见了不少没有见过的东西。”
“阮阮都见了哪些东西?”
“见了羊汤泡馍,也尝了一碗,还有盐拌榆钱,驴肉黄面,羊肉焖饼,味道都挺不错的,特别是盐拌榆钱。”光梳着乔越的头发,温含玉觉得不够满足,只见她把梳子朝自己头发上一插,转为撩起他两侧耳边的发,开始为他编起辫子来。
这些,都是她没有吃过的。
将乔越的长发尽数别到耳后时,温含玉忽然发现他薄薄的耳垂上,竟有孔洞。
只有佩戴耳饰之人,才会在耳孔上打孔洞。
温含玉盯着乔越耳垂上的孔洞,不由抬起手轻捏住了他的耳垂,用指尖轻捻着那个针尖孔洞,好奇问道:“阿越你戴耳饰?”
她这忽然的举动让乔越的耳朵蓦地通红滚烫起来。
温含玉却不察他的异样,只又问道:“可我好像没有见过阿越你戴耳饰呢?”
姜国的男人,都是不戴耳饰的吧?
那阿越耳朵上为什么会有佩戴耳饰的孔洞?
这么一想,温含玉别头去看他另一边耳朵。
他的另一边耳垂上,也留着同样的孔洞。
“阿越?”乔越因心跳加速而导致的怔愣不反应让温含玉不由又拧起了眉心,“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有耳饰。”乔越回过神,却是眼睑微垂,语气低沉,“只是寻常不会戴着。”
他本是狂跳的心此时很是沉重。
“有耳饰你为什么不戴?”阿越生得这么好看,戴上耳饰一定一会很好看,“你的耳饰呢?”
温含玉忽然很想看一看乔越戴上耳饰的模样。
不待乔越回答,她又紧着道:“戴起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阮阮……想看?”乔越语气颇为艰涩。
“想看。”温含玉肯定道。
乔越默了默,才低声道:“那阮阮稍等等我。”
乔越说完,转动轮椅转身往屋里去,过了会儿才出来。
他并未将耳饰戴上,而是放在怀里,重新来到温含玉面前后,他才从怀中将其取出,递到了温含玉面前。
那是一对木质的耳饰,雕刻打磨成中间刻空的水滴模样,木质本身的纹理有如一道又一道水波,即便是在夜里,也仿佛自有莹光。
看着乔越放在掌心里的耳饰,温含玉颇为诧异。
这是……
“紫楠木耳饰?”她今日在那位老人家手中见到的耳饰,便是这般模样。
也是在这一刻,温含玉才知晓她为何不曾见他戴过耳饰。
那位老人家说过,这紫楠木耳饰,是西疆男儿上战场时才会佩戴的。
“嗯。”乔越并未抬眸,只是眸光黯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紫楠木耳饰,不待温含玉再问什么,他便先告诉她道,“这是西疆百姓到月连山上艰辛寻来的紫楠木,是他们亲手为西疆将士亲手打磨而成的,他们认为这纹络有如水波般的紫楠木有辟邪保平安之用,所以为我等每一人亲手打磨的。”
“我这耳上的孔洞,也是他们为此穿上的。”
只是,他却负了他们的期许。
就像他失去了他的那一副耳饰、再也找不回了一般。
他……愧对西疆的所有百姓。
“这副耳饰不是我的。”他的,早已碎在了薛清陇的枪下,“这副耳饰,是阿开大哥的。”
乔越的声音愈来愈沉,托着耳饰的手更是隐隐颤抖着。
他显然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本是要看着他戴上耳饰模样的温含玉此时抬起手来,拢起了他摊开的掌心,让他将这副紫楠木耳饰收起,声音低沉,眸中却生光,“等你将兰川城拿回来的时候,我再看你把它们戴上的模样。”
乔越震惊抬头。
阮阮……如何知晓他心中有此想法?
他不曾与任何人提起过。
温含玉眸中光亮更甚,笃定中带着狂傲道:“有我在,你绝不会再输。”
接下来要发生的大事,她都知道,何愁赢不了?
而且,不出十日,她就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
乔越与温含玉各自回屋时,在外边喝了整整一天若不是十六去找都还不愿意回来的梅良此时才回到府中来。
他回来时怀里还抱着一坛子酒,边走边喝。
他住在乔越隔壁跨院,十六将他送到院门后才离开的。
他站在院中看看长得都一样的东与西两侧的屋子,根本记不住他究竟是被安排在哪屋,只随便选了一屋,进了去。
------题外话------
哭,我已经精疲力尽,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这对我来说已经成了奢侈,连周末都要闹钟早早爬起来码字,肩膀和脖子疼得要命,我需要安慰,物质的那种,比如月票什么的,哦呵呵呵~
现在是半夜1点半,我要去洗洗睡了,明天早上6点多就又要起床了,啊~!
第103章 不能打女人(1更)
绿川城的后半夜凉意很重。
并未盖被的已然睡熟的阿黎只觉有些凉,不由地瑟了瑟身子,翻了个身。
翻过身的她碰到一个暖烘烘的大枕头,自然而然地便巴了上去,继续入梦乡,一直到天明。
许是太久未能好好歇一歇的缘故,阿黎这一夜睡得很沉很熟,屋外天色已然大亮时她仍在睡。
只见她嘴角流着长长一条涎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枕头上,在枕面上晕开一小滩水渍。
脸枕着湿漉漉的枕面自是不会舒服,是以见得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嘴角,再把脸往旁侧稍稍挪开些,放下手继续睡。
然当她将手放下时,她觉得她好像碰到了一只手。
不是她自己的手。
阿黎迷迷糊糊地咂咂嘴,一边就着那只手摸了摸。
唔……这不是她的手,那这是谁的手?
阿黎又吸吸鼻子。
怎么好像还有一股酒味?
酒味?手?
不对,这怎么会有别人的手?
本是睡得迷迷糊糊的阿黎猛地睁开眼。
也是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她懵住了。
只见她的床上并非她一人,还有一个……男人!
不仅如此,他更是睡在她的枕头上,侧着身,与她面对着面,就近在眼前,近到她与他鼻尖险险碰到一起。
更甚者是,她的手和腿都搭在他身上,好像将他当成了一个大枕头似的来巴着。
这男人睡得比她更沉更香,至少这会儿她醒了,他却还是在沉沉睡着。
他乱糟糟的头发几乎将他的眉眼都挡住,浑身一股浓浓的酒味,邋遢惹人嫌的模样。
阿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眶一点点放大,震惊至极。
这、这是、这是——
那个死八碗!
阿黎将双手捏紧得指骨咯咯作响,忽尔见得她把脚一抬,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地——踢到了梅良身上!
“死不要脸——!”伴随着阿黎暴怒的吼叫声一起传开的是“轰”的一声巨响!
这一声轰然巨响有如惊雷将粗壮的老树劈倒似的,震得几乎整个将军府都能听到,更是震得正在隔壁跨院里正接过温含玉递来汤药的乔越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这边的屋子似跟着忽地一阵动摇。
“这是什么动静?”有如雷声般惊人的巨响令温含玉浑身一僵,站在乔越面前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微发颤起来,慌得一把就抓住了乔越的手腕,抓得紧紧。
乔越当即抬起另一只手覆上温含玉的手背,虽心中亦震惊,却还是冷静地温柔道:“西疆少有雷鸣,不是雷鸣,阮阮莫慌。”
“这似是隔壁小师叔那院的动静。”乔越说着便要放下手中药碗,欲到隔壁跨院一看究竟,却被温含玉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把药碗放下,见她沉着眼,命令般道,“把药喝完了才许去。”
乔越及温含玉闻声到得隔壁跨院时,只见面南那间屋子的墙上被砸穿了一个大窟窿,那窟窿正好在窗户下方,便是窗户都被砸破了一半,窗棂四分五裂,和崩坏的屋墙摔落在地,显然是被什么重物在刹那一间一击便破坏了的。
这窟窿前站着的是满脸怒容的阿黎,她水灵灵的眼睛此刻怒火烈烈,正死死盯着与这窟窿正对着的院墙处。
只见与此窟窿正对着的坚实院墙上蔓延开数道裂痕,而这裂痕之上,贴靠站着的是——梅良!
“小师叔!”乔越看着站在那破裂的院墙前正抬着右手死死捂着肚腹半躬着身显然受伤了的梅良,心下一惊,连忙推动椅轮朝他急急而去。
“阿黎?”温含玉则是震惊地看着气得仿佛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的阿黎。
这是怎么回事?这才一大早的就和梅良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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