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那去鄯善的人还是章将军吗?”
元琛轻“嗯”了一声。
翁季浓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也不枉她不久后的牺牲了。
元琛瞥见她一副即将就义的模样,横了她一眼。
翁季浓忙换上讨好的笑。
元琛被她弄得没脾气:“明日请医工来诊脉,看看是为什么提前了。”
翁季浓应了一声。
元琛拍拍她的背:“睡吧!”
很快翁季浓呼吸就均匀绵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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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请了医工探脉,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左不过是些气血不足,胃寒体虚之类的老生常谈的话,开了几幅药膳温补着便好了。
不过就是这点儿小毛病,宛嬷嬷也如临大敌,觉得是翁季浓前几日出门冻着了才会如此,约束着翁季浓,让她无事最好不要外出。
索性翁季浓也没有大事儿,只有章裕远的调令下来,去章府为奚少君践行这一事。
平日里就在家中给翁维溱和吴郡的父母写写信,看看书。
结果还未等到奚少君离开,章府便出了事。
元氏宗祠选址的钟山,原先只从宜阳县主手里买了一块地,后来元琛查到钟山其余的山地都是武威一富商的,托人去问他买地。
那富商自然是给他面子,二话不说就卖了。
元琛又买了些专门打理山地的仆人送去钟山,今日一早那边就派人送来了六只野乌鸡,说是山上逮的。
翁季浓想着乌鸡养人,就让人给章府送了两只,谁知办差的婆子回来后,回到内院告诉她章府乱成了一团,何家人过来了。
翁季浓一听便有些着急,虽说不好插手别人家的家事,但奚少君娘家靠不住,章裕远又是何家的女婿,也不知有没有帮奚少君。
又得知今日石枫在家,翁季浓想了想,还是派人传他,一起去了章府。
门口的侍仆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救星,迎着她就去了前厅。
刚踏上游廊,一阵阵嚎声就传到了翁季浓耳朵。
太过野蛮,翁季浓明显被吓了一跳,差点儿踩空台阶。
秋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夫人小心。”
“元夫人没有见过这个场景吧!”那领路的侍仆面上都有些难堪。
翁季浓听着刺耳喧嚣的声音,黛眉蹙起,远远地就瞧见厅门口的地上坐了一个妇人,一旁还站着一些人。
走近才听到那个妇人喊得什么。
“我苦命的女儿啊!受了那么多苦,一点儿福都没有享到,连儿子都白白送了人,命苦啊!”
“前人搭棚,后人避雨,可怜吶……”
“娘,你别伤心,妹妹没了,我们这些哥哥嫂子们可不会由着外人沾了妹妹该得的东西。”
“阿毓来这边,瞧瞧我,我是你舅舅啊!你别被人哄了去,我们才是一家人。”
“哎呀,快来人瞧瞧啊!”
……
翁季浓听了个大概,想来坐在地上的妇人就是章裕远原配的母亲,一旁的男人女人是她的兄长嫂子们。
一群人将厅门堵死了,瞧不见里头的情景。
侍仆往前跑了几步,刻意朗声传道:“都督夫人到——”
声音洪亮,刺破她们的哭喊声。
何家人止住声音,齐齐转头看过来。
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相貌极好的夫人,被一群侍女和侍卫簇拥着走过来,阵仗大,气势强。
几人面面相觑,推搡着何婆子上前。
何婆子咽了咽口水:“你,你是何人?”
她明明听说奚氏不受娘家人待见,这人是谁。
翁季浓淡淡地看了一眼石枫。
石枫上前一步,挡在她们前面,俯看何家人,握着腰间的佩刀往前一摆,十分凶煞:“嗯?”
何婆子看见那明晃晃的刀柄,害怕地缩了缩,不由自主地带着何家人往旁边躲开。
里头的香柳听到声音,乘机拨开她们,钻了出来,红着眼睛看着翁季浓,哽咽地喊了一声:“夫人。”
翁季浓问道:“阿奚怎么样了?”
“我家夫人还好,不过可能受了些惊。”香柳扶着翁季浓进了前厅。
一众侍卫和侍女跟在后头。
翁季浓进来看见奚少君坐在圈椅上,抱着站在她前面的章小郎君,让他埋在自己肩上捂着他的耳朵。
奚少君面色苍白,朝她牵了牵唇角:“阿浓。”
翁季浓黛眉一竖,问香柳:“派人去知会你家阿郎了吗?”
“去了。”香柳抹抹眼泪。
“哟,这是哪家的夫人啊!”那何婆子看到厅内瞬间围满了人,缓过神,啐了一口,大声说。
她一往前走,侍卫们就提着刀,围上前。
直把她们逼出屋子。
翁季浓头都不抬,轻声对着章小郎君说:“阿毓来姨母这儿,你阿娘身子不便,姨母抱着你。”
章 小郎揪着奚少君的衣肩,仰头看着奚少君。
奚少君摸摸他的头:“没事儿,我抱着吧!”
章 小郎乌黑明亮的眸子里带着慌张惶恐,看她脸色不好,忙松开她,顿了顿,又扑到翁季浓怀里。
奚少君:“阿浓,你何必趟这浑水?”
翁季浓笑了笑:“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就由着你们两个在这里被人恐吓?瞧瞧你和阿毓的脸色,都快比那些敷了铅粉的女郎的脸都白了。”
奚少君鼻子微酸,的确,见到翁季浓,她是安心不少。
“放心吧!”翁季浓安抚着她们俩,“等到章将军回来,我就走,我家嬷嬷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去喝药膳呢!”
被翁季浓一逗,气氛松快了不少。
说着给奚少君和章小郎一人拿了一块糖。
翁季浓同章小郎说道:“这是冬瓜糖,比阿毓吃过的酥糖还好吃,吃了它,就不会害怕了,阿奚也不许不吃。”
奚少君无奈,含着糖,口中一下子就被甜味充满。
原来甜甜的糖会这么好吃,奚少君说道:“难怪阿毓那么喜欢吃你给的糖。”
关上门,何家人在外面骂骂咧咧的,却再也无法影响到奚少君了。
不久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怒喝:“谁让你们过来的。”
声音熟悉,奚少君不由自主地站了以来。
石枫在翁季浓的示意下,上前打开门。
章 裕远立在门外,身上还穿着官袍,行色匆匆。
翁季浓见过他几次,他每次都是一副稳重周正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慌张。
章 裕远拉着奚少君上下看了看:“有没有事?”
奚少君眼眶泛红,摇摇头。
翁季浓放开章小郎:“你父亲回来了。”
章 小郎抱着她的手臂,怯怯地看着章裕远。
章 裕远看着这个和自己没有一丝相像的孩子,心绪复杂,闭了闭眼,朝翁季浓拱手一拜:“多谢夫人。”
翁季浓感受到章小郎的不安,心里有些不解,但章裕远回来了,她的任务也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她们自己处理。
微微颔首:“将军回来了,妾身便告辞了。”
奚少君上前牵过章小郎:“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再上门道谢。”
翁季浓拍拍她的手,带着侍女和侍卫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第49章
接下来的事,翁季浓都没有再关注,直到三日后章裕远和奚少君一同上门道谢。
翁季浓一边拉着奚少君往后院慢慢走一边说:“你怎么还送了那多东西?”
“你别嫌多都是些小玩意儿,我也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就当让我安安心吧!那日要不是你过来了,我一个人撑不住的。”奚少君抚着小腹轻声说道。
翁季浓也不同她见外,笑嘻嘻的收下了。
进了屋,奚少君握着她的手,用力攥了攥。
翁季浓猜到她有话同自己讲,屏退了侍女,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翁季浓扶着她坐下,还贴心的给她拿了一条毛毯搭在膝上,看了看桌案,拿起一块乳糕递给她。
谁知奚少君忽然炸下了一道惊雷:“阿毓不是裕远亲生的。”
“嗒”的一声,软糯的乳糕落在了桌案上,上面沾着的椰蓉碎了满桌。
翁季浓瞪圆眼睛,震惊地看着她。
奚少君让她缓一缓,低着头,将乳糕收拾到碟子里,拿着娟帕将桌案擦拭干净。
“原本不想让这件事污了你耳朵的,但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你。”
翁季浓将她说的那句话,一字一字拆开,又拼起来,认真理了理,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翁季浓倏地看向她:“那何氏?”
奚少君摇摇头:“想哪里去了,何氏的死与裕远无关,是她做了亏心事,孕中多思,难产而亡。”
到底是不光彩的事情,翁季浓小心翼翼地问:“何氏的家人知道这件事吗?”
奚少君想到何家人也有些一言难尽:“知道的。”
“那他们怎么敢过来闹?”翁季浓脸上带着诧异。
“与何氏有首尾的人,是她的姨表兄,那个时候匈奴未平,裕远在常年在外征战,她表兄时不时陪着何家的人过来看望何氏,一来二去就闹出了事情,这人懦弱又胆小,怕被裕远发现报复,偷了章家的钱财打算逃往南边,谁知还未出武威便被边塞逃难的流民抢劫灭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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