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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浓浓 (向阳葵)


  元琛微楞,一股失落闪过心头,将要收回手掌。
  只听见“咚咚”几声,车帘从里面打开,一道倩影飞快地钻出马车。
  翁季浓立在马车前板上,伸着手,等他从后面过来。
  元琛暗沉的目光落到翁季浓身上,收紧缰绳,长臂一捞。
  瞬间,翁季浓稳稳地落到了他身前。
  元琛驾马飞奔,身后是春芜的惊呼和侍卫们的喝彩。
  翁季浓穿着明黄色的襦裙,下裳层层叠叠,繁琐精美,迎风飘扬在马身两侧,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芍药花。
  元琛畅意的笑声在翁季浓耳畔响起,翁季浓也莫名跟着傻笑起来。
  绕着临近的小溪转了一圈,元琛才停下来,抱着翁季浓下了马。
  翁季浓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过会儿还要见人,元琛知道她最讲究,手掌生疏的把她的飞起的毛发抚平,再扶好歪斜的簪子。
  刚整理好,被他们甩在身后的侍卫们和马车才赶上。
  春芜匆匆下了马车,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翁季浓,见她完好,才放心。
  翁季浓笑呵呵的安抚她:“没事儿,哥哥马术厉害着呢!”
  春芜没好气的给她系好披风,这两个主子,一个鲁莽,一个冲动,方才看着翁季浓突然从马车上飞起来,快要把她吓死了。
  阿郎平日里看着沉稳冷酷,怎么今日倒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带着她们娘子胡闹!
  这时马场的管事也过来了。
  “奴见过阿郎,夫人。”管事薛进躬身行礼。
  听他称呼,并不像旁人一样称元琛为都督,翁季浓便知他是元家的家仆,心里多了几分亲近,忙叫他不必多礼。
  薛进垂眸看到主家阿郎还牵着新夫人的手不放,心里有了计较,更为恭敬了。
  元琛寻问他这几日马场的情况。
  “一切太平,自上次您来过,马场再也没有遇到偷袭,”薛进禀道,“前几日奴带人统计了今年新生马匹的数目,较之去年,多了六百五十匹。您瞧那边饮水的几匹小马就是才出生的,这几日天气好,马儿都放出来吃草了,每日在外待上七个时辰。”
  元琛知道他为着马场一向是尽心尽力,赞了他几句。
  薛进得了他的夸赞,道了几声不敢,不过显而易见的开心起来,细致的给翁季浓讲着山丹马场的情况。
  不过是些马儿每日的作息,用草量这些无趣枯燥的事儿,翁季浓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元琛捏捏她的手:“先去帐内休息,还是先去看你的马。”
  翁季浓眸子一亮,当然是去看她的马了。
  在薛进的带领下,两人来到马厩。
  薛进提前得到消息,没有放那两匹马出去,毕竟马场太大,以防临时寻不到。
  穿过一排排长而宽的马厩,众人来到一个单独的马厩前。
  翁季浓的两匹河曲马与前面的山丹马对比,小巧许多。
  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也不如山丹马悍威,是两匹外形漂亮,性情温和的骏马。
  一只通体乌黑,毛发光亮,另一匹是栗色的马儿,只颈部鬃毛有一撮黑色的。
  “给他们取个名字吧!”元琛带着翁季浓的手一起抚摸着马的鬃毛。
  “这匹黑色的马儿叫绿墨,栗色的叫红梅。”翁季浓欢喜极了,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夫人学问高,都是好名字。”薛进道。
  翁季浓弯弯眼睛,转头问元琛:“哥哥的马叫什么名字?”
  元琛的那匹马,翁季浓被他带着骑了两次了。
  元琛轻咳一声:“红枣。”
  他的马可是上过战场的战马,说是马中将军也不为过,翁季浓以为他会有个威风凛凛的名字,没想到会是这么随意的红枣。
  薛进机灵的说:“阿郎的那匹马是个脾气倔的,又爱吃红枣,取旁的名字,他都不理,只有叫红枣,那马才听话。”
  翁季浓求证似地看向元琛。
  元琛严肃地点点头。
  翁季浓感叹,她是知道马儿通识人性的,但没想到会这般聪明,生怕自己的马儿不喜欢她取的名字,忙拿起马槽里的干草分别喂了两只马儿。
  “你们喜欢这个名字是不是呀!”
  绿墨和红梅也十分听话,咬着她手里的干草咀嚼吞食。
  翁季浓小下巴得意地抬起,像是告诉元琛她的马儿听话,和她有缘分。
  再在马厩待了会儿,翁季浓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走前还告诉绿墨和红梅,说她明日带他们出去。
  “喜欢?”元琛看她飘飘然的样子,好笑。
  翁季浓小脑袋啄米似得点得又快又密,语气真诚:“特别喜欢,谢谢哥哥。”
  “等回去写信告诉我的那些好友们,她们肯定羡慕极了。”翁季浓摇着他的手臂,欢快地说道。
  “不过,她们不曾见过草原的辽阔,骏马的威武,或许也会觉得我说得夸张呢!”
  北地贵女爱骑马蹴鞠,南方娇娇喜舞文弄墨。
  翁季浓觉得她的好友们可能无法感同身受,不免有些可惜。
  “等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在吴郡开一座马场。”翁季浓脆声说。
  元琛当然是顺着她的话讲:“好,到时候我给你提供马。”
  翁季浓靠着他的手臂嘻嘻笑,觉得他真好,心里甜滋滋的。
  两人歇息的地方,是往常元琛过来视察时住的帐篷,毕竟不是常住,马场准备的帐篷不如康安草原的大,元琛又不是享乐的性子。
  帐篷小小的一只,里头只摆了一张榻和一只桌案,是极简单的。
  翁季浓虽说平日里精细惯了,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娘子,再说此番过来并不是度假,是为了学骑马。
  她的心思也不在住所上面,所以并没有嫌弃。
  倒是元琛心中动荡,每发觉翁季浓新的一面,都会给带来他惊喜。
  她出身簪缨世族,本应是循规蹈矩,古板恪守的性子,却可以穿着华丽的衣裙跟着他驰骋草原,朗声大笑。
  她娇滴滴的,惯会享受又不曾吃过苦,但是住在简陋的帐篷里,却一句抱怨的话都也没有。
  可想翁家长辈将她教养得极好,宠爱并不娇惯。
  今儿她太过兴奋,在马场上兴奋地转了许久,累着了,小脑袋埋在他颈窝,竟打起了浅浅的鼾声。
  元琛心道:有些可爱。
  -
  次日,翁季浓早早的起来,用过早膳后,就开始装扮。
  外套如意纹石榴红翻领窄袖长袍,里衬姜黄色暗纹锦裤,脚蹬软锦靴,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挂着蹀躞带,下方坠着一只精巧的香囊。
  翁季浓盘着单髻,带着一顶帷帽,薄绢只垂到她的下巴,她神气地挥扬马鞭,转了转身:“好看吗?”
  胡服包裹着她玲珑婀娜的身姿,胸前微微起伏,楚腰纤细,翘臀圆润,是极漂亮的身材。
  元琛眉心一跳,眸子幽深,有些心猿意马。
  对上他炽热发亮的眸子,翁季浓羞涩又紧张地看着他。
  在她期待的目光里,元琛点了点头,翁季浓是他此生见过最好看的小娘子。
  翁季浓小脸红润,装作平静的样子:“那我们出去吧!”
  元琛有一瞬间,不想让她出去,不过好在脑子还清醒着,让春芜给她披上披风。
  “外面热~”翁季浓不满的嘟唇。
  元琛正经的说道,丝毫看不出他的一点儿私心:“此地风大,这会儿太阳不烈。”
  “我带着帷帽呢!”翁季浓把帷帽垂下的薄绢扯好,表示有东西挡着,不会吹风。
  “夫人听阿郎的吧!方才婢子出去,外面还有些冷呢,万一吹着风,病了可要吃药的。”春芜道。
  一个两个都这样说,翁季浓拗不过她们,只能乖乖披上披风。
  -
  薛进早已将翁季浓的绿墨牵出来了。
  元琛教她先摸摸墨绿,和他熟悉熟悉。
  翁季浓拿着刷子一边帮墨绿梳着毛发一边和他说话,又为他吃了几个果子。
  绿墨本就温顺,很快就和翁季浓亲密了。
  翁季浓伸手,他便侧脸,蹭着她的手掌,惹得翁季浓咯咯直笑。
  好一会儿过去,翁季浓有些不耐烦了,着急地拉拉元琛的袖子:“哥哥,我可不可上马了?”
  虽然知道薛进做事靠谱,但元琛还是上前检查了绿墨的缰绳,马镫,马鞍是否安装牢固。
  绕到绿墨的左侧:“来。”
  翁季浓听话地走过去,看着元琛。
  “上马要从左侧上,平常尽量不要站到马的后方。”元琛把她的小手放到马鞍前的铁环上,示意她左脚踩到马鞍上。
  到了要真正骑马的时候,翁季浓倒紧张起来,随着元琛摆弄。
  元琛大掌托着她的腰:“跨!”
  翁季浓慌张地抬起右腿跨过马背,坐上了马鞍。
  先前两次坐在马背上都有元琛带着,这还是她头次一个人坐在上面。
  河曲马虽然比山丹马矮些,但依旧是很高大了,她孤零零地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心里开始慌乱:“哥哥!”
  元琛只能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按着她的手:“别怕,放轻松。”
  有他护着,翁季浓慢慢安定下来:“哥哥,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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