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氏还没说完,就被楚王打断:“知道了。”
楚王见齐行简来了,叹了一句:“梵境,定国公到了,你回吧,她……的事,你斟酌料理吧。”
许如是没把这点小异样放在心上,她在心里分析着许铄描述的那个楚王,同时无比唾弃了她的系统,坏得真是明明白白,连剧情走向都没给她留半点。
跟着许铄到了角门前边,就见着齐行简跟在个缂丝锦袍的男子后边,男子大约三十来岁,高大瘦削,一双剑眉很精神,但和齐行简身上的锐气比起来,又多了几分温润之气。
“耶耶。”许铄兴冲冲唤他。
许如是发誓,她瞧见楚王脸上的笑在看见她那一刻,就冰消雪融了。
“我带着妹妹……”
“阿铄。为父和定国公要入宫一趟。”楚王顿了顿,许铄满不在乎:“那我们等着耶耶回来。”
“不必等了。”楚王瞥了他一眼,“回来直接去你先生那儿,查你的课业。”
许铄也急了:“可是菩提心……”
楚王不容置疑道:“你的课业若落下了,我必不饶你。”
齐行简若有所思地在楚王和许如是之间打量了一眼,似是想起些什么,却没有说话。
许如是心都凉了半截。
楚王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她一眼,完全是无视了她的存在。楚王就是这么念着她的?
许铄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编的?菩提心竟然这样不受楚王待见。
“菩提心,你不要多想,大父急着找耶耶进宫去。”许铄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可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菩提心回来了,父亲竟然是这个态度。
许如是轻轻点了点头,想起齐行简跟她讲的话,忽然有所明悟:“阿兄,阿姨回来了吗?”
许铄比她想象得要惊讶得多:“菩提心,你……你知道阿姨在哪儿?”
许如是道:“定国公说,阿姨就在洛阳,他和耶耶也是从洛阳回来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许如是听见他兴奋得发抖的声音:“阿姨、阿姨在洛阳……找到了,找到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手着脸,泪滴从他指尖滚落下来。
朦胧的泪眼里,娘温柔的脸忽然清晰起来,那一点花钿多么妩媚漂亮,冰凉的指尖一点点揩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许铄忽的攥住了她的手,纤细的手腕让他反应过来:“菩提心,你说耶耶找到阿姨,为什么没有带她回来?”
许如是没有答话。如果陈媵没有被带回了,那么她也许知道,楚王为什么对她那样冷淡了。
许铄沸腾的热血在刹那间冷却下去了。阿娘生得貌美,却沦于叛军手中,被挟持到了东都洛阳,可想而知,遭受了多少非人的**。
耶耶必然是介意的。他甚至可能将阿娘引以为耻,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他甚至没有将阿娘带回来,反而留在了洛阳。
“菩提心,我要接阿娘回来。”许铄低声喃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回来了,我也要把她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诗引自《长命女?春日宴》
②:父亲可以叫耶和爷,爷的繁体字是爺,嗯,有时候叫哥也可以,父母都可以叫大人。
eg:爷娘闻女来。——《木兰辞》。
《云麓漫钞》—— 陈隋诸帝与诸王书,自称耶耶。
第5章 暗示
许铄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却也很冲动。他说要带陈氏回来,连着一个多月,日日去求了楚王。
昨日军情紧急,许铄凑上去就被楚王痛骂了一顿:“这场大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前线多少将士为保河山豁出了性命,她待在洛阳被人保护好好的,你还要人分兵去护送她许景明,独你娘金贵旁人在你眼里便是草芥一般”
楚王素来温和宽厚,这次却气得狠了。
听说,要不是贺兰氏拦着叫许铄快走,楚王都要拿鞭子抽他了。
贺兰氏是厚道人呐,对许铄没得说,对她这么个不受待见的小娘子也没有薄待过。
楚王那话说得不错,但许如是听了就是有些反感。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她既然成了陈氏的女儿,当然私心希望陈氏好。
她是如此,更何况许铄了。
可是这样跟楚王起冲突,对于接陈氏回来没有半点好处。
许如是多次劝许铄顺着楚王的意思劝,许铄嘴里答应得好好的,真见了人就红了眼,常常说话也不那么恭敬了。
许如是发愁。
她不受楚王待见,还有许铄。许铄也被厌弃了,不等鲍妩出手,他们俩就可以组团凉凉了。
“梆梆梆——”
戒尺敲击案几的声音,已经是第三次响起了。
“娘子今日为何总是心神不宁”先生韦乾已经有不悦之意了。
许如是告罪,三娘璎珞奴却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也不小:“惦念娘亲如今也成了罪过啦!一个两个,总拿着家国大义压人,当初战火起的时候,跑得比谁都——”
先生韦乾听得面色铁青,攥拳切齿,目中隐有悲愤之色。
“许佛婢!”许如是声音压过了她,“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带头扔下长安黎民的就是太上皇和皇帝,她这话落到有心人耳朵里还不知道成什么呢。
璎珞奴冷笑道:“怎么?戳到你痛处了?是了,你不也是被抛下的?被人抛下,受了什么委屈,也要帮着维护,不敢讲一句怨言的。你哪里像是阿兄的妹妹?阿兄为了陈姨,不惜豁了性命,你呢?夹着尾巴做人。”
她还要再说,许如是先捂了她的嘴,看韦乾捏着戒尺捏得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却没有一句制止。
许如是心中有气,皱着眉道:“先生,今日家中有要事,学生等先告辞了。”
告了罪,韦乾愣了片刻才应下了。
拖着璎珞奴出门,璎珞奴挣扎得厉害,但她人小个子矮,并不占优势。
丫鬟婆子看见两人撕扭着出来,上来要把两个人分开,许如是冷眼扫过去:“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跟三娘讲。”她怎么说也当过一家主母,身上有些威严,两边的婢子竟都没有违抗她。
璎珞奴要走,许如是却拦住她,到了僻静处:“刚才那些话,你不该说。”
璎珞奴怒气冲冲:“菩提心,凭你也配教训我?”
许如是冷静道:“不错,凭我是你长姊,我该教训你。”
“你也读过孝经,可知道孝悌二字怎么写?”
璎珞奴扬起头,既不能反驳她,却不愿跟她说话。
许如是也不在意,她声音不大,语调却很严厉:“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话传扬出去,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璎珞奴看她严肃,心里其实也有些后悔。但一想起死去的母亲,心中又生出了些怨意。
她阿娘贵为王妃,又是太上皇贵妃的亲戚,逃出长安的时候被护得好好的。然而贵妃被她大父,当今的皇帝联合龙武军的将军逼死后,母亲便遭了父亲的冷落。
她的母亲也曾父亲被爱幸过,没有被弃在乱中,最终却与父亲相互怨怼。父亲保护不了陈姨,却要怪罪在母亲头上。
去年冬天,耶耶领军收复了长安,阿娘却郁结于心,被一场风寒要去了性命,至死也没能跟父亲和解。
璎珞奴恨恨道:“大父和耶耶难道还会害我么?”她从小就得圣人和楚王的喜欢。
许如是冷笑:“你才十岁,谁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的话传扬到圣人耳朵里,圣人会想,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小孩子怎么说的出来?难道是楚王心怀圣人是你的大父,但在这之前,他首先是个皇帝。”
璎珞奴不服气:“大父怎么会这样对父亲,父亲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四叔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吗?”许如是缓缓反问。
璎珞奴脸一白。
许如是知道,她想起了江陵王,被宋贵妃冤杀的四皇子。
他也是皇帝的最疼爱的儿子,更是军中一员勇将,因为看不惯宋贵妃勾结宦官弄权,屡屡直言劝谏,希望废黜这位贵妃。
宋贵妃对他怀恨在心,谣谗江陵王对皇帝不满,欲要造反,大父竟真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
璎珞奴听耶耶说,大父非常怀念四叔,他后来知道冤杀了四叔,心中非常后悔。可是人都死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万里晴空俄而变了颜色,豆大的雨点子不多时便砸到人身上,璎珞奴抿着嘴站在雨里,连雨打湿了裙摆也没注意。
一只手把她拽到了屋檐下边。
屋檐窄,堪堪能容人,许如是伸手护住璎珞奴,她叹了口气:“你说话也该过过脑子。”
璎珞奴不服气:“你才不过……”看见许如是替她挡雨湿了半截的袖子,又沉默了。
护着璎珞奴回了屋里,先生已经先走了,仆妇接了璎珞奴,许如是才开始收拾东西,她隐约瞧见韦乾在案几上海留了笔墨,略有些好奇,待走进了才发现是沁在纸上的墨迹。
前边的墨沁得少,越到后边,字迹便越清晰。
“……柳……青青……今在否,只应…折他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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