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若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我错了。”沐沉夕低着头绞着手指。
谢云诀握住了她的手:“你没错,是我不好。我就不该离开你,一会儿看不住,就要伤到自己,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兴许是最近锻炼得少了,晨起时都赖你,总叫我多睡一会儿。明明那时都该闻鸡起舞了。我这疏于锻炼,剑法退步不说,身子骨也弱了。当年山崩之时我去救人,三天三夜没吃没喝没睡。救完人前线急报,提着枪奔去雍关城打了一天的仗,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谢云诀皱起了眉头:“钟柏祁究竟有没有当你是个女子,这般使唤你?”
“那怎么能叫使唤呢,能者多劳嘛。”沐沉夕说着还一脸得意。
谢云诀无奈,端过了一旁准备好的米糊:“张嘴。”
沐沉夕乖乖张开了嘴,一口米糊下肚,果然熨帖了许多。
而门口,太子负手看着这一切,神色愈发阴沉。良久,他转过身,林盛对上太子的眼神,差点腿软跪在地上。
然而太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转身走了。
谢云诀将沐沉夕接回了府中,长安的灾情基本稳定,余下的杂事都交给了谢恒。
经此一役,太子在唐国百姓之中的威望建树了起来。皇上看着奏报的折子里对于太子的溢美之词,也是颇为欣慰。
当初他派裴君越去雍关,本不是属意他当太子。而是情势所迫,想将沐沉夕先行救出。而他和沐沉夕关系最好,定能护她周全。
但后来他屡立战功,倒是让皇上刮目相看。待他归来,顺水推舟也就让他继任了太子之位。
其实皇上当初也存了些私心,他原是想认沐沉夕当女儿,后来没能成。便想着让沐沉夕将来嫁给自己的儿子,将来母仪天下,也是不错的归宿。至少他百年归老之后,也有颜面去见沐澄钧。
谁承想,沐沉夕自雍关归来的消息刚传入长安,谢云诀便连夜入宫求他赐婚。
皇上倒是想为太子争取一二,但谢云诀态度坚决,他也只好允了。
让皇上无奈的是,谢云诀前脚刚走,太子后脚便也来求他赐婚。
他这个十四皇子,自小便怯懦懂事,从来没开口讨要什么。唯一一次鼓足勇气,便是为求娶心中所爱。皇上也看得出裴君越对沐沉夕用情至深,奈何他金口玉言,也只能冷颜拒绝。
裴君越那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失魂落魄地走了。
现在,看着他放下儿女情长,专心家国大事,皇上总算是松了口气。
能心怀天下,将来他也能放心将唐国交给他。到时候君臣其乐融融,何愁唐国不强大?
他一面欣慰地想着,一面御笔朱批,下达了一道旨意。
翌日,齐家数名官员被大理寺带走查办。这一查,果然牵连出了齐飞恒当初督造坊市时候的贪腐案。一时间群情激奋,长安城的百姓们纷纷聚集要求严惩这些官员。
不少人愤怒地表示,齐飞恒死得太便宜他了,就应该拉出来再斩一次。
屋漏偏逢连夜雨,江南赈灾之时也出了乱子。齐家被派去的那名官员,处事不当,激起了民愤,被楚令舒当场斩杀。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许笃诚调查赈灾一案也有了定论,从户部的齐尚书一路往下,牵扯出了一众齐家人极其党羽。
一鼓作气之下,齐家在朝廷的势力被拔除得比王家还要彻底。
沐沉夕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谢云诀那日说,虽然炸齐飞恒的棺椁没什么必要,但她喜欢,所以就炸给她看。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恰逢天时,遇上了这一场大雨。
皇上不必下罪己诏,惩治了贪官污吏,大快人心。这一仗胜得漂亮。
只是谢云诀忙完了这一切,便也进入了隆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沐沉夕因着上次的劳累病了一场,总算是在过冬前好转。
她清晨起来,决定好好锻炼锻炼,恢复到以前的闻鸡起舞。刚提了剑走到门口,腰上忽然多了一只手将她拽了回去。
谢云诀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高烧才退,这么冷的天还要出门,是想再复发么?”
“我都好了。”沐沉夕晃了晃手里的剑,小声嘟嚷道,“再不练练,这都要生锈了。”
谢云诀看了眼外面的天:“一盏茶的功夫便要落雪。”
“你又不是老天爷,怎么知道何时落雪?”
谢云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你想与我赌一赌么?”
沐沉夕摆了摆手:“我才不与你赌,十赌九输。就这一盏茶的功夫,我出去练一会儿就回来。”
谢云诀揉了揉她的头:“好吧,不过将大氅披上。”
说着叮咛已经将大氅取了过来,谢云诀替她披好。沐沉夕走到门外,舒展了一下胳膊,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这…这施展不开啊。”说着手拉住了脖子下的缎带。
谢云诀负手:“不许脱。”
沐沉夕撇了撇嘴,只好穿着大氅活动了一下筋骨。她练了一会儿剑,刚热了个身,纷纷扬扬的雪花便落了下来。
沐沉夕停下了动作,抬起手来,雪花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睫毛上也沾了雪,乌黑的长发在白雪的衬托下如同黑瀑一般。
谢云诀走了出去,抬手挡在她的头顶:“下雪了,回屋吧。”
沐沉夕意犹未尽,却也只好低头回屋。
刚走了几步,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烟儿便匆匆赶来,一张脸红扑扑的:“公子,少夫人,老夫人唤您二位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沐沉夕进屋收起了剑,转身与谢云诀一同前往。
这一路落雪,叮咛原是要打伞,却见谢云诀抬起胳膊。沐沉夕钻进了他的大氅下,他的手罩住了她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叮咛跟在身后,忍不住偷笑。烟儿也是难得见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小声对叮咛嘀咕:“少爷和少夫人之间的感情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叮咛不敢说上次谢云诀受伤之事,这些都是瞒着老夫人院里人的。
“一向都很好。而且相处久了,自然会更好。”
烟儿一脸艳羡:“好生羡慕,若是我以后夫君也待我这般好便好了。”
叮咛叹了口气:“我可不敢奢求那么多,但凡是有公子千分之一的好,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小声嘀咕着,沐沉夕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从谢云诀的肩头探出脑袋来:“我看你们都思凡了,改日替你们寻个婆家嫁出去。”
叮咛嗔怪道:“夫人不要打趣奴婢,奴婢…只想陪着夫人。”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看夜晓就不错,不然把你们俩都嫁过去?”
叮咛和烟儿都红了耳朵,抿着唇不说话。树枝上的夜晓听了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手中刚折的树枝也不知该不该掷过去。
公子护得紧,这么掷过去,怕是要伤到他。
这一路走到老夫人的院子,沐沉夕从谢云诀的怀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谢云诀替她拍去了头上的雪,这才牵着她的手进屋。
老夫人的屋子里很暖和,早早就烧起了上好的碳。
沐沉夕和谢云诀上前给老夫人请安。她支起身撑在一旁的案上,身旁还放着些茶点,气色看起来倒是好多了。
沐沉夕四下瞧了瞧,门窗紧闭。她蹙眉道:“屋内烧着碳怎么还能紧闭门窗,外屋开了透透气。”
老夫人笑道:“夕儿,是我惧冷,才让她们闭着门窗。”
“可是这样很危险的。”
“我知道的,时常也会通通风。只是老了,风一吹,骨头缝都疼。”
沐沉夕思忖了片刻,转头对叮咛道:“前几日长公主送了两个暖手的小炉子,你去拿一个来。”
老夫人笑得皱纹都开了花,拉着沐沉夕的手道:“我这儿什么都不缺,就是你前一阵子没来看我,孤单得紧。”
一旁谢云诀道:“母亲,夕儿她前一阵子染了风寒,所以才没能来看您。”
“这些我能不知么?”老夫人瞥了谢云诀一眼,“还不是你,朝堂上有事情,你们男人担当着便好。怎么还让夕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淋着雨帮你救济灾民。咱们谢家那么多儿郎,你派谁去不行?”
谢云诀垂首道:“母亲教训的是,孩儿也是悔不当初。”
沐沉夕忙解释道:“夫人言重了,这件事不能怪夫君,是我自己要去的。我爹娘自幼也教导过我,虽身在富贵之家,享受寻常人享受不到的富贵,便也担负着救济天下的责任。”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呀,不用这么护着他。他没照顾好你,就是他的错。夕儿,你想怎么罚他,为娘的替你撑腰。”
谢云诀笑着看着她:“夫人但说无妨。”
沐沉夕看着谢云诀,忽然坏笑了起来。谢云诀后背一凉,当即有些后悔。
“其实我小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心愿。”
“说来听听。”老夫人饶有兴致看着她。
沐沉夕瞧着谢云诀:“那时候我们一同在太学读书,他总是一本正经的,从来也不像其他人一样爱玩儿爱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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