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抬起手,扶住了头上的凤冠,轻轻摘下,然后一把丢到了一旁。满头青丝垂落,衬得她肤白如雪。
她转过身,缓慢却坚定地走向了谢云诀。
背后传来了裴君越的冷厉的声音:“谢云诀,你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来人,将这个欺君犯上的逆贼拿下——”
四下的□□手瞬间冒头,直指向谢云诀。文武百官吓得连连后退,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谢云诀骑在白马之上,沐沉夕摘下手上的玉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裴君越吼道:“拦住她——”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来,一左一右拉住了她的胳膊。就在他们碰到她的刹那间,她忽然一个反擒拿攥住两人的胳膊用力一甩,两人猛地撞在一处晕了过去。
沐沉夕扯下厚重的衮袍,纵身飞掠而起。禁军冲上前想要阻拦,她却踏着其中一人的肩膀,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半空之中。
谢云诀向她伸出手来,眼看着两只手便要相握。忽然间,一道杀气传来。
沐沉夕侧身躲闪,一把刀擦身飞过。她横着翻滚了一圈,稳稳落在地上。黑色的身影拔剑袭来,沐沉夕猛地抽出了腰间的剑。
那一剑劈下,堪堪被她举剑接住。
“好内力,难怪他这么器重你,一直派你来看着我。”沐沉夕嘴角扬起,眼中却是凌厉的杀意。
清浅咬着牙:“郡主好心机,早已经恢复了力气,功夫还更胜从前了。”
“我问你一句话。”
“问。”
“谢恒是不是你杀的?!”
清浅冷笑:“那位小谢公子的功夫着实是不行。”
沐沉夕双眸一冷,抬脚踹开她。清浅侧身闪过,落地的刹那,旋即转身回刺。
眼见着一剑就要刺中,沐沉夕忽然收了剑,指尖猛击那把剑。那把剑砰地一声断成两节,剑尖飞出,清浅被震得虎口发麻。却硬是忍住了一口血,抽出一把匕首刺向了沐沉夕。
沐沉夕却仿佛早有准备,清浅都没看到她出手,手腕便已经攥在了她手里。她心中一凉,下一刻手腕剧痛,竟是被生生掰断,反折着插进了她的喉咙。
鲜血喷溅,沐沉夕忽然觉得腰上一轻,人已经被提到了马背上。血喷溅在地上,没有沾染她分毫。
她松了松胳膊:“都还不够我松松筋骨的。”她扫了眼禁军,“不怕死的就来过两招。”
禁军们面面相觑,举着□□不知如何是好。
谢云诀扬起了鞭子,策马上前。两人来到石阶下,裴君越低头瞧着她,双眸通红:“原来这些时日以来的软弱可欺,都是你在骗我。”
“我骗你半年,你骗了我十年。”
“沐沉夕,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若你现在过来,朕——”
“可我不准备再给你机会了。”沐沉夕自袖中取出了一个卷轴,高高举过头顶,“你可知这是什么?”
“圣旨?”裴君越嗤笑,“你伪造圣旨?”
“这是先帝的圣旨。”
裴君越变了脸色,谢云诀翻身下马,顺带着将沐沉夕也抱了下来。两人拾级而上走到裴君越面前。
“先帝传位的诏书还供奉在太庙里,你如今拿出来的一定是伪造的!”
“谁的圣旨是伪造的,验过笔迹便知。”
“但玉玺——”
“先帝生前遭到孟氏一族谋害,危难之际曾经将玉玺交给了我。先帝驾崩那日,是我告知你玉玺的所在,你连夜伪造圣旨,窃得帝位。这件事,你认不认?”
“满口胡言!”
沐沉夕看向朝臣们:“我手中便是先帝真正的遗诏。”
裴君越大步上前,伸手要夺过那遗诏。不用沐沉夕动手,谢云诀挥剑抵住了他的脖子:“陛下,臣不怕担上弑君的罪名。”
他停下了脚步,听着沐沉夕一字一句念出了皇帝的遗诏。那是他临终前写下的,字迹歪斜,来不及由谢云诀润饰文笔,字里行间都透着他当年在边军之中留下来的些许兵痞气。
“朕膝下子嗣众多,却无一人堪当大任。朕自年少时郁郁不得志,直到入边军和澄均一起带兵打仗,大战金国,方知唐国江山稳固是有多少边军在流血牺牲。自那时起便立意要整肃朝廷,以科举取仕选拔天下有用之才。然则因朕优柔寡断,连累澄均为朕而死,朕死后定无颜相见。夕儿心中怨恨,朕不怪她。朕封老十四为太子,便是因为他与夕儿自小相交,又在边关屡立战功。希望他能继承朕的遗志,在谢卿家的辅佐之下让唐国太平安乐。”
裴君越冷笑:“你听,先帝最终还是愿意让朕继承大统。”
沐沉夕顿了顿,继续道:“但朕如今晚景凄凉,病榻之中才无意中得知了一桩事,心中难安。老十四虽为朕子嗣,但其母身份微末,来历不明。乃是朕酒醉之下宠幸之歌姬,只此一次,便诞下一子。经朕查实,此女竟是金国细作!”
话说到这里,文武百官哗然。
裴君越瞧着沐沉夕,双眸渐渐红了起来:“荒唐!”
沐沉夕淡淡道:“朕命谢卿家调查此事,才知原来给朕下噬心蛊的不是旁人,正是老十四。他自边关回到长安,自一个名叫寒鸦的组织中得知了自己身世,被奉为少主。寒鸦在唐国无孔不入,四处教唆作乱,最终导致了沐丞相之死。如今,他也要对朕下手了。朕自感时日无多,留下此诏,希望他日真相大白,废除新帝,立朕的十八皇子为帝,谢云诀为护国公,替朕辅佐新帝。”
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许笃诚压低了声音:“十八皇子?皇上不就十七个皇子么?”
裴君越冷冷地瞧着沐沉夕:“满纸荒唐言,哪里来的十八皇子——”
沐沉夕勾起了嘴角,只见夜晓和风裳一左一右护送着一个女人缓缓走出。那个女人怀中正抱着一个婴儿。
“赵太妃?”凌彦咋舌,“竟然是先帝生前最后一位宠妃。”
“也就是说,这位赵太妃离开皇宫去了帝陵生下了十八皇子?”
裴君越冷笑:“都是笑话!这些都是你们捏造的!若我真有金国人的血统,为什么我的眼睛不是金色的?赵太妃怀里这个婴儿才有可能是你们随意找来的!”
“那就要问问赵太妃了。”
赵太妃上前,向沐沉夕笑了笑:“先帝驾崩前是我一直在照顾,那时先帝中了噬心蛊,许多事情便都是我在做。先帝就是怕我腹中的孩儿到时候不能自证身份,留下了一样东西。”
她高高举过了头顶。
文武百官骇然,许笃诚惊叫出声:“虎符!”
沐沉夕纠正道:“是半个虎符。若是拥有一整个虎符,可以调动唐国二十万大军。”
裴君越嗤笑:“你以为我不知么?你当年回长安,半夜回到被查封的沐府,从自家树根下挖出来的,就是这半块虎符!”
谢云诀自衣袖中取出了半块虎符:“你说的可是这个?她早就交给了我。”
“你们胡说——”裴君越疯狂吼叫了起来,“□□手,将这些乱臣贼子射杀!”
沐沉夕上千断喝道:“你们要为金国人射杀我们唐国的忠臣和未来的皇帝么?!”
墙头上的□□手骇然,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裴君越却还是声嘶力竭:“杀了他们——”
忽然,四面八方飞出了百十名黑衣人。他们有的伪装成了朝臣,有的伪装成了宫人,还有些藏在禁军之中。得到了裴君越的命令忽然冲了出来,撕下伪装,一身黑衣,如同寒鸦一般。
黑衣人不管不顾,见人就杀。
忽然听到一声断喝:“跟老夫一起杀光金国的恶贼!”
身着银甲的钟柏祁带领着自己的亲兵冲杀了进来,训练有素的边军和黑衣人战成一团。
裴君越忽然拔剑刺向谢云诀,却被他劈手夺下,一脚踹在了心口飞落在龙椅之下,吐血不止。
沐沉夕抬起手,谢云诀将那把匕首放进了她的手里。她一步步走向他,裴君越捂着心口:“夕儿,你真要杀我?”
“不许这么叫我!裴君越,你可知寒鸦密谋害死了我的父亲为的是什么?”沐沉夕双眸通红,“我父亲怀疑你的身份,寒鸦得知此事,为了替你铺平登上帝位的路,害死了他!这一切,你知晓么?”
“我没有害死他!我——我也是事后才知晓。若我早知道…”
“你早知道会如何?还不是会为了你的太子之位陷害忠良!”沐沉夕步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这半年的时光让我真真切切看清楚了你。你根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哈哈哈哈哈。”裴君越狂笑了起来,满眼都是绝望,“我是杀人不眨眼,谢恒也是我命清浅杀死的。谁让当初在城外,我与寒鸦交谈之事被他看到了。你爹也是因我而死,他做什么不好,非要查我的母妃的身份?沐沉夕,你以为自己聪明一世,到头来还不是像个傻子一样,帮着你的杀父仇人得到了皇位。”
沐沉夕举起了匕首,他笑得咳出了几口鲜血,忽然冲谢云诀道:“你们两情相悦,到头来她还不是被我幽囚于宫中,任我玩弄。这天大的一顶绿帽子,谢太傅戴得可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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