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待你好,但他的家世负担,让他屡次的叫你让路……有一次,我也可以拥有他那样的权势,我不想卷入纷争,只想陪在你身边,我放弃了。”
肩上横揽了一条热热的胳膊,妙言缩了缩肩膀,哭声渐止,小声问:“有一次,哪一次啊?”
第91章
白泽沉吟半晌, 不瞒她:“我自幼失散的亲人, 来找我了。”
不管前世今生, 妙言只知他小时被胡妇抱养过, 未知道这段身世, 注意力旋即吸引去了七八,恨恨咬住贝齿:“是谁,忘恩负义把你抛下, 你为什么落在一个胡人女子手中,让你自小饱受欺凌。”
白泽轻轻搭上她的手, 似乎想将某种感念传给她:“别那么说,其实他们骂我骂得没错,我身上有一半的胡人血统, 那名舍身护我倒在路边的女子,是我的亲娘。”
妙言怔了一怔,又问:“你的父亲是谁呢,为何让你们母子流落在外。”
萧家两次相救,数次恳求, 他即便铁石心肠,也有些被感化, 对萧家不似起初那么尖锐了, 和缓的铺陈事情:“我爹跟我娘无意有了我,毕竟我娘身份摆在那,我爹迫于家族的压力,把娘安置去乡下, 并不是丢弃,算是养外室吧。后来遇战乱,我娘随波逐流逃出村落,她不愿去乞求我爹的帮助,就带我四处漂泊。”
“太可恶了,把怀孕的妻子丢在乡下,换成我,我也不愿再乞求他的可怜!”妙言义愤填膺的,两腮涨得绯红,“说来说去,你爹到底是谁。”
“萧家,萧廷飞。据他们说,我是萧家的二公子,本名萧湛。”白泽告知。
妙言呼吸一下子凛住了,出于对一种萧家预知的崇拜,她一时满腔的澎湃,晃白泽的手:“萧家,真的是萧家,那你怎么不回去。”萧家是后来统一南北两朝的家族,名载千秋。
白泽凝着她,指尖抚上她眉尾,透着丝丝眷恋,“萧家养我不育我,跟我长大的人是你,萧家再好,也没有你,”在凤城被她察觉念头后,这些话就不那么难以启齿了,他慢慢靠近她,试探的、没有被她躲开后,唇似有若无的蹭她的玉白耳垂,“谢墨有的,我也可以有,你若喜欢功名利禄,我便回萧家当我的二公子。你若想远离俗世纷争,我可以什么都不要,跟你去想去的地方,做喜欢做的事……谢墨屡屡伤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与其说谢墨屡屡伤他,她倒觉得,冥冥之中,老有什么横亘在他们中间。
妙言听着他动情的字句,真挚的许诺,暗暗酸胀不能言,“一定要这样吗。”
“我想呢。”白泽倏然抱住她。他让了太多次,让他任性一回。也不必这么的悲观,妙言是有主见的,如果她应了,说明她也有一点喜欢呢,他会抓住这点喜欢,栉风沐雨的呵护滋养它,变成和他对等的。
前前后后害他受了多次的伤,这次再伤他的心……
她嘴里挂着,将他看成亲人对待,一定要报答他前世为她殒命的救命之恩。实际上,她一次次的忽略他。
谢墨那边,横亘着祖父的仇恨,大概再难破镜重圆。
说不清是多少次,谢墨说要娶她,最后都无疾而终。
妙言缓缓低下头,靠在白泽的肩上,回拥他,忆起道:“我记得你说过好多,好多好多的山,不开始爬,一辈子都爬不完了……明天从云台山爬起吧,我们去散散心。”
白泽紧紧搂住她,像获得一件稀世珍宝:“好!”
翌日,建康城盛传一则谣言,新帝慕容进获得一方刻有金元宝纹样的玉璧。
有术士见风使舵解读出,今年己亥年天干之己属阴之土,地支之亥属阴之水,五行中又属木,金克木,得金元宝玉璧象征慕容进天命所归,要结束这分裂的南北两朝,遂扬言要整饬三十万精兵强将,挥师南下,自洛阳出发,清除此番趁北方易主前来围攻的众士族,然后过琅琊郡,南下第一目的地,先到建康剿灭逆贼卫汉侯谢墨!
古人起兵,自有天象卜筮助其圆说,玉璧只是一个幌子,在谢墨与幕僚商量中,约莫是他跟聂夙失和的消息传扬出去,遂趁他与聂夙未结盟,起兵来伐。
议事堂中,幕僚司徒允献上一计:“兵贵神速,慕容进称我们是反贼,我不能示弱,需尽快起兵,号召天下义士,反将他视为挑起战端的反贼。另外,大军越早出发越好,地点,我看定在琅琊郡比较好。”
谢虞看着桌面沙图,不解:“琅琊郡?那是慕容熙的大本营,羊入狼窝吗。”
司徒允笃然的捻抹长须,一派高深莫测:“上回北梁易主大乱,勇猛者驻扎于洛阳附近,大批观望者退居二线,也就是琅琊郡,那一阵慕容家都在洛阳,琅琊郡被士族们破坏得七七八八。与其让敌人打到家门口,我们要主动出击让对方措手不及,另,琅琊郡的地形……”
正热议着,一个人不请自来的打开了议事堂的门,众人一望去,各自快速的对视了一眼。齐声行礼:“太子殿下。”
“免礼,”赵景安径自加入他们,对谢墨歉意道:“打扰到你们了,我听说北方战事告急,特来共商大计。”
谢墨回礼:“求之不得,太子请入座。”
赵景安撂袍坐下,静静听他们出谋划策,字字珠玑,顿时,胸腔那股热血燃得更旺。
半晌,他忍不住提出来意:“君侯,今天是谢老爷子死的第三日,我除了来吊唁,还来解你的难处。你既然要守丧,不便带兵,我不妨毛遂自荐,请当三军主帅!一来,我跟在你身边时日已久,不说学得三分精髓,也学了七八分粗浅,希望这次能一展宏图,驱逐胡人出境。二来,我将让朝廷襄助十万兵马,共退敌军。君侯以为如何?”
谢墨思虑片刻,以为不妥:“太子,臣感谢你的好意,但这次慕容进使了一道不显的计谋,他讨贼檄文内只针对我,故而,谢家这次恐难有助力。多数人会作壁上观,享渔翁之利。一个国家对抗一个士族,孰强孰弱,太子应当明白。此一役凶险重重,又是针对谢家,怎好让太子以身犯险。”
赵景安咽了咽嗓子,良久,才起身回:“孤觉得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主帅的事,君侯再定吧。”
“太子……”
人离得飞快,谢墨叫不住,又被手下们留住了。
带门关上不久,谢虞嘲讽的嗤了声:“太子也太天真了,就凭他跟在少主的几个月,我看连七八分粗浅也谈不上,还妄图做我们的主帅。”
司徒允点点头:“太子急功近利,敌人凶猛强大,这一回万不可迁就他,家主拒绝得对,谢家二十万精锐兵甲,绝不可交给一个不出深宫的太子来带领。古人云,一队由狼带领的羊群能打败一队由羊带领的狼群,主帅一位,不得轻忽。”
“就是就是啊……”余下人附议。
隔着一层薄门板外,赵景安将他们的话尽收于耳,他面色涨得赤红,紧握的拳似随时要破门而入,跟随前来的少保压手平息,不希望他做出冲动的事来。
赵景安忍住了,快步离了议事堂,命令少保:“去把谢珺约来花厅相见,我有重要的事找他谈。”
少保心存犹疑,转而想到谢墨一直不肯放权,压制太子,还恶言侮辱太子,实不能忍,躬身:“是,臣这就去。”
议事堂内,谢墨喝止一干没大没小逐渐偏题以太子取乐的部曲手下:“太子是千金之躯,有关国体,不让他当主帅,是避免他受伤害。人总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太子气盛,歼灭薛党后,屡次对南蛮发兵,向谢家借兵借粮,我可曾反对过?这次非同小可,暂不让他参与。不要胡思乱想了。”
从议事堂出来,谢墨碰到了甄老夫人:“祖母,”他看了自身一眼尚在服丧的孝衣,愧疚不已,“军情紧张,孩儿明日就要挂帅上阵,不得为祖父守灵……”
“好孩子,谢家全家现在独靠你一人支撑,你压力够大了,何必给自己拘泥这些小节,你祖父泉下有知不会怪你的,”甄氏安慰她,“谢家还有我,还有你娘,放心的去吧。可惜老身糊涂,你祖父出事时,我被气昏头,对聂夙说了很多忤逆的话,否则如今,他也可襄助你一臂之力。”
谢墨心脏骤一刺痛,后续的多种证据都指向聂夙,难道他跟妙言,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大敌当前,谢墨暂甩开儿女感情,道:“祖母,祖父的事,留谢虞继续追查,待我回来,再细细盘核,不管真凶是谁,我都不会顾忌对方身份放过。”
甄氏装满心事,道不出翔实,心口堵得发慌,就如同谢冲出事的那天晚上。她眼皮一跳,稳住孙儿:“流芳,不要为任何事分心,专心打仗,要平安的回来。我看聂夙不像做了事不承认的事,也许我们都误会他了,有时眼前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跟妙言,还有的是机会再续婚约,等聂夙来建康,老身亲自向他赔罪。”她知孙儿的心结就是不能与妙言结成夫妇,是以也不管真相如何,无厘头的说了一通,希望能稍安他心。
都说知子莫若母,而在谢家,最了解谢墨的是甄氏。谢墨秉持着忠贞信念,也止不住微微的窃喜,心情霁朗:“祖母不为凶手的事动怒,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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