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想起一些场景,但都很模糊,就像隔着一层雾般朦朦胧胧的。”
“这怎么说?”
“之前在球场上摔下马的那个瞬间,我脑中曾闪过一个片段,好像是在草原上…有一支箭突然朝我身寸过来,然后有一个黑影挡在了我的前面,更多的就想不起来了……”
“姐姐,说实话,你想恢复全部的记忆吗?”
顾小楼被这一句话问懵了,犹豫了片刻后,她才摇摇头道:“有时候想,有时又不想。因为从他们的描述中我能听得出,我从前应该经历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好的是有,但坏的也很多。如今我偶尔虽也会好奇,但大部分时间里我都过得很开心,我不确定,如果全都记起来了,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这样开心。”
“我明白了。”
*
自那日戈达走后,顾小楼嫌一个人在屋里呆着烦闷,便叫顾延庭帮她收罗来一堆讲各地山河风土的山川志。一开始本是用来打发时间,随意看看的,没想到后来竟看进去了,其中有一本野游杂记给她的印象格外深刻,里面不仅描绘了西羌和北戎的风土人情,还隐晦地提到了一点国家间的历史矛盾,顾小楼看的很是津津有味。
本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可惜,树欲静然而风不止……
这日,继母张氏突然前来探望,惹得顾小楼心底疑窦丛生,只因二人虽是名义上的母女,平日又住在一个府里,但自她回来后,便很少和张氏打交道,见了也不过是几句请安问午的面子情而已。加上顾延庭也明显不想让张氏多和她接触,兄妹二人对张氏的态度都可称得上疏离,她对张氏这个人的了解还真是不多。
前不久,顾延庭领了公差,去了郊防大营,都是每隔半月才回来一趟,张氏专捡了这么个时候来探她,实在是教她不能不多想。
只是,张氏毕竟是嫡母,人都来了,她总不能教人把对方撵出去,真那么做了她在顾圣宓跟前也有些挂不住脸。况且,一个屋檐下住着,搪塞得了一次两次,还能搪塞三次四次不成?所以她索性也没阻拦,正好她也想看看这张氏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张氏已年逾四十,保养的一般,长得利眉利眼,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很不好惹,所幸两个女儿都像顾忠年多些,姿容颜色也算上乘。
张氏这次来,是带了一堆补药过来的,说得话也十分体贴和蔼,是个很会看眼色收敛锋芒的人。
“这阵子在家中呆的可还觉得闷?”
“还好,看起书时间过得快,倒也不觉得,劳母亲关心。”
“前段日子把甯儿送走后,我这心里啊,就空落落的,不管是吃什么喝什么也不觉得有味了!”
“若母亲实在想念姐姐,不妨也去常平庵陪妹妹住上一段日子,一解相思之情,舐犊之情天经地义,想来上头也能理解,自当不会怪罪。此事我不懂,母亲应当是可以一同去的罢?”
这件事的因果顾小楼略知一二,自然不会同情这母女二人,这桩麻烦说到底还是因她们自己的贪欲惹来的,花一年的时间买个教训也不过分。她没那么天真,她可不信张氏真是来和她痛诉思女之情的,这些话她有的是人说,正常情况下,轮到谁也不会轮到她这里。
她这么回,就是为让张氏早点说出今日来此的目的,毕竟比起和张氏聊这居心不明的天儿,她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看会儿书。
“唉,我若去了庵里,府中只剩你和宓儿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看顾的过来?便是去了那头,也不能久待。”
“倒也是。”见张氏说了半天还是不见主题,顾小楼有些意兴阑珊,随口附和道。
这时,张氏约莫是觉着铺垫的差不多了,整了整袖子终于道:“我听闻,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带了几位御医来过咱们府里?”
“不错。”
“我冷眼瞧着,这位太子殿下对你倒真是用了心的……”
“母亲想多了,如今圣上已经撤回了封我为选侍的旨意,今后我与太子之间便没有关系了。”
“说是这么说,唉,其实我今日来,为的正是甯儿的事。那常平庵建在山里,条件艰苦,夏日还好,到了冬日很是阴冷潮湿,我怕她年纪小小,身体会受不住,以后落下病根了该如何是好?所以想来问问,你是否能去太子面前帮甯儿求个情,让她少待上半年,等入冬了便回到府里来住?”
常平庵具体是什么情况,顾小楼不曾去过,也就不确定张氏说得是真是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件事并没有听起来这么简单,只一时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略作沉吟后回道:“这件事,我要等兄长回来后同他商量一下才能给母亲答复,毕竟我如今这个情况,也不便单独给太子殿下传话。”
张氏见顾小楼并没有当场将事应下,对她的谨慎小心亦多了一分认识,缓缓道:“嗯,是我心急了,这件事就等延庭回来后再说罢。”
顿了顿,忽又道:“还有一件事,再过几日,宫里的兰妃娘娘会回周府省亲,昨儿派人来传了信,说是娘娘想见你,但这宫里的规矩大,仪仗不便出周府,所以不能亲来我们府上看你。你若是不介意,等到了省亲的前一日,可先去周府住着。我瞧着那传话的人挺有诚意,不像在说客套话,不知你意下如何?”
“昨儿个?”
“嗯,昨日晌午,你正睡着,加上传话的是个小子,我便没叫人惊扰你,不过外院的下人都看见了,你可派个丫鬟去问问。”张氏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十分坦荡,不见半分心虚或愠怒。
这事儿确实轻易骗不了人,使个丫鬟一去打听就知道真假了,顾小楼倒也不是怀疑,只是有点意外,这么大一个消息当天竟没人传到她这儿来,看来顾府的下人,并不是她以前认为的被顾延庭收拾的铁板一块了……
顾延庭这才出去多久,这些本该给她传话的人就懈怠起来了,这是打量她一个行动不便、少出院子的“病人”,不需要耳目多灵敏了?
张氏的话给她提了个醒儿,有些人,是该敲打敲打了……
第110章
张氏走后,顾小楼吩咐香芹去外院打听消息,得知周家的人确实来过,且是由张氏亲自接待的,所以所谈具体细节除了张氏及其身边的大丫鬟,并无其他人知晓。
不过张氏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但要说她昨日过来真的只是为给顾圣甯求个情,理由又好像太单薄了,毕竟顾小楼回府已有一段时间了,张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顾延庭不在的时候找她谈这件事,很难说目的全然单纯。
顾小楼反复思虑了一番后,还是摸不透张氏此举的用意,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周漪澜这件事上。说起周漪澜这位旧友,顾小楼其实早便想见见了,只是以她的身份,出入宫廷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所以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周漪澜回周家省亲之时,确实是个见面的好机会,周家让她提前住过去,也有体谅她如今行走不方便的意思在,因着周宗南的缘故,她对周家及这位即将见到的旧友,还是颇有好感的,因此当下便应了。
只不过遗憾的是,在出发前来不及和堂兄见一面了,顾延庭这次要去郊防大营,才刚走了三天,等他回来至少还得十二天,而周漪澜省亲的日子正好是定在十天后。
这几日,顾小楼不知怎的,晚上常会做梦,梦里出现的很多画面都让她有一种似曾经历的熟悉感,但一觉醒来,却又什么都记不得了。好几次她都拼命想要抓住,但最后也只是依稀记住了几个片段,还零零碎碎的没什么用。
这直接导致她这段时间的睡眠格外不好,头疼的次数也比之前频繁了,虽不至于疼得说不出话、睡不了觉,但那种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徘徊不散、却又隔着一层看不清的感觉,很不好受,难受起来就如针扎一般很折磨人。
所以这十天对顾小楼而言,简直堪比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到出发这日,她的状态依旧不好,整个人晕晕沉沉地就上了马车。
如今周顾两家已不是邻居,从发配地回来后,两家的府宅早在被查封后又住进了新的官员,周家如今的宅子是元庆帝赐的,还在从前的青雀大街,与顾府隔了有五六条街。
马车一路平缓地行驶,等到了周府门前的时候,送车的小厮忙率先下去通报,稍后,旁边的侧门便开了。顾小楼扶着丫鬟香芹的手缓步下车,看到四周的街景,心中恍惚生出了一种熟悉之感来,于是忍不住细细观察起来。
这一观察,就有些出神,香芹见顾小楼下了马车后并不急着叫她推行,便退后两步,跟在顾小楼的身后一语不发地垂首敛目起来。
顾小楼坐在推椅上望着周府门前的大匾,正要吩咐香芹推她进去,就听到对面周府的下人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心,顾小楼向右转头,就见前面不远处正迎面行来一匹速度极快的壮马,在飞速往自己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后面香芹明显被眼前这幕惊傻了,动作慢了好几拍,慌乱中刚扶上推车的把手,就看见那马眨眼已经冲到了跟前,坐在车上的顾小楼还来不及反应,大脑忽就轰一声地胀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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