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星竹害怕这样的天气。若是待在屋中还好,走进这样雷声,闪电交加的雨中,谢星竹仿佛一棵幼小的禾苗,下一刻,似乎便会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谢星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眸光有些无神。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却是没有停下来,直接往皇宫深处驶去,不能再往前了,马车才停了下来。
李全里走过来扶谢星竹下马车,旁边有小太监替二人举着木质雨伞,动作间,谢星竹却还是打湿了裙摆。
谢星竹跟着李全里朝御书房走去,一朵朵雨花打在她的脚边,水花四溅。到了御书房前,谢星竹便见到了跪在御书房前的顾承砚。
谢星竹怔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顾承砚的背影。
雨水冲刷在顾承砚的身上,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跪的挺直的背影,本应该是狼狈窘迫的,偏偏他气质内敛,有一种不同于年龄的冷煞,在这一刻也让人忍不住胆怯臣服。
李全里快步朝顾承砚走去。谢星竹犹豫了一瞬,才随着李全里走到顾承砚的面前。
李全里接过小太监手中的雨伞,挡在顾承砚的头顶。
顾承砚抬头瞥了李全里一眼,在谢星竹身上的视线微微一顿。很快,顾承砚便收回了视线。
顾承砚垂下眼眸,他看着前方雨水打在地面上。或者说,他什么都没有看,脑中昏沉沉一片,意识似乎正要脱离他的脑海。膝盖麻木,身体僵硬的不像是他的,心中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解脱的释然和兴奋。
顾承砚期待着这种感觉的到来。
“太子殿下。”李全里的声音隐隐有了哭腔,却又无可奈何。
“云荣郡主,您帮忙劝劝太子殿下吧。”李全里转头看向谢星竹,求道。
谢星竹眸光动了动,在雨水的冲洗之下,视线似乎都变的模糊起来。谢星竹盯着顾承砚,打量着他。她在心中问:“劝?如何劝?她能够怎么劝?”
谢星竹朝顾承砚走近,小太监忙跟上她,帮她举着雨伞。
谢星竹走的有些快,风一吹,谢星竹身上的衣裙湿了大半。
顾承砚察觉到谢星竹的靠近,却是没有抬眼看她。
空中恰好响起一道闪电,谢星竹睫毛一颤,神情怔怔,好一会儿,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顾承砚发现谢星竹杵在他身侧半晌没有动,正要去瞧她,然后便感觉到身侧多了一块阴影。谢星竹在顾承砚左侧跪了下来。
顾承砚偏头看谢星竹,谢星竹在顾承砚眼中捕捉到了一抹讶异。
谢星竹攥了攥手心,抬眸与顾承砚对视,说道:“太子殿下,我陪你跪。”
顾承砚没有言语,也没有表情。
谢星竹便当他是同意了。被雨水冲刷的地面带着令人不适的寒意,谢星竹不适应的动了动双腿。
谢星竹微微抿唇,她以为这回又会得到顾承砚的嘲笑。出乎她意料的是,顾承砚没有。
谢星竹觉得顾承砚望着她的目光好像有些复杂,顾承砚抓住谢星竹的手腕。
李全里站在一边,又是着急,又是叹气。他带云荣郡主进宫劝导太子殿下,云荣郡主怎么这会儿也跪下了呢?
谢星竹垂眸瞧了瞧被顾承砚抓住的手腕,拿眼神询问他。
谢星竹动了动手腕,顾承砚抓的有些松,她可以轻微活动手腕,却挣脱不开他的手。
谢星竹微微皱眉。
王意撑着雨伞走了过来,顾承砚偏头。对上顾承砚的视线,王意心中一凛,头皮发麻。
王意瞥了瞥跪在顾承砚身边的谢星竹。他差点以为他做错了。
谢星竹垂着眼眸,瞧着被雨水打湿的衣裙。
王意稳住心神,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殿下,皇上说了,您已经跪了几日,日后不必再来了。”
顾承砚视线扫过王意,扯了扯嘴角。王意瞧清了顾承砚眼中的嘲讽,心中一跳,面上一讪。
“李全里,你还不快带太子殿下和云荣郡主回去。云荣身子娇弱,若是伤了云荣郡主的身子怎么办?”王意瞥了李全里一眼,语带责怪道。
王意暗暗瞄顾承砚的神色。顾承砚没有反应,无法,王意只得把主意打到谢星竹的身上。
李全里看看顾承砚,又看看王意。
谢星竹睫毛颤了颤,她的视线正对着顾承砚扣着她手腕的大手,这么细细一瞧,她发现,顾承砚的手上居然也有伤,这伤好像有些年头了。
谢星竹又动了动手腕,哪怕有小太监在她的头顶帮她举着雨伞,大雨倾泼,谢星竹身上也没有了什么干处。谢星竹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胳膊。
谢星竹皱眉,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冷战。顾承砚偏头看她。随着她的动作,顾承砚扣着她的手腕的手紧了紧。
顾承砚发着烧,手上的温度异于常人,谢星竹的手腕似乎也跟着发起烧来。可是身上却开始发起冷。
谢星竹侧头瞧着顾承砚,嘴唇颤了颤,顾承砚看见了她牙齿咬下唇,在淡粉色的唇上留下的浅浅的牙印,她今日比那日到东宫要穿的素净,身上没有什么华贵的首饰,着了一件葱绿色的长裙,清水芙蓉。
让顾承砚想起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被宫人从婉莲池中捞起来的场景。其实那日他将她推落水后,理智回笼,并没有马上离开。当时他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他讨厌自以为是的人,此时亦是,可是现在,她又开始自以为是了。
心中存了气,顾承砚猛地站了起来,谢星竹被他带的一歪,脚下趔趄。顾承砚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扶了她一把。
谢星竹的手放在顾承砚的肩膀上,稳住身形,待站定,谢星竹微微喘息。
谢星竹这才发现二人的距离有些近了。顾承砚身上是热的,她的身上是冷的,冷和热靠近,谢星竹整个人更加煎熬。
顾承砚一张冷冽的脸上面无表情,谢星竹抬眸撞进他一双墨色的丹凤眼中,心中惴惴,谢星竹放在顾承砚肩膀上的手挪开,想要退开。顾承砚却还扣着她的一只手腕。谢星竹的一只手悬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顾承砚越过谢星竹,朝王意望去。王意恭敬的垂下头。准确的说,顾承砚的视线是落在御书房上。厚重威严的御书房大门关合着,什么也瞧不见。几个小太监注意到顾承砚的视线,皆低下头,屏声敛息。
“回东宫。”顾承砚终于说了这一句,出口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场面皆因顾承砚这一句话语静了一静,雨声和雷声似乎都小了许多。
顾承砚垂眸看谢星竹。谢星竹心中一凛。下一刻,顾承砚扣着她的手腕往东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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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夫君的白月光》文案
苏藐月是苏府尊贵的嫡长女,却因为继母渣爹在苏府处境艰难,后更是被一旨圣旨指给大凡的摄政王。
众人幸灾乐祸,等看苏藐月的笑话。谁不知摄政王权利高得吓人,却是最寡情,不好相处之人,后院至今未有一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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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藐月没有料到,一朝重生,又回到了再嫁他之时。这一世,她伸手握住暴戾夫君的手,并发誓永不再分开。
月色朦胧,美人如画,苏藐月鼓起勇气,轻轻扯了扯摄政王的衣袖,好似刚出生的小猫爪子在人心上划过。
年轻冷冽的摄政王瞥了瞥他衣袖上的小手,眸色渐深,终是有些生硬的将那只小手裹住,放在心口。
#我以为我与你的成婚是因缘巧合,原来我早是你心尖上的白月光,便连那赐婚圣旨,都是你的处心积虑。#
第17章 别扭
十七
顾承砚发着烧,又刚跪了那么长时间,顾承砚走的并不快,谢星竹紧跟着他的步伐,也不敢言语什么。
李全里和一个小太监站在一侧给谢星竹和顾承砚撑伞。
谢星竹走在顾承砚的身后,亦步亦趋。耳边全是雨水打在伞上,地面的声音。偶尔还会夹杂着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谢星竹抿唇,睫毛颤抖了两下,加快了几步。
顾承砚偏头瞧了谢星竹一眼,谢星竹脚步慢了一下,嘴唇动了动。顾承砚又转过了头去。
谢星竹边走,边偷偷的瞄顾承砚的神色。他的嘴唇有些干裂,却被雨水冲刷的发白。顾承砚极力掩饰,她却还是能看见他的虚弱。若是一般人成顾承砚这样,早就神志不清了。可是偏偏他,自始至终,如正常人一般。
谢星竹微微抿唇。为什么要自残呢?谢星竹想不明白顾承砚这样做的原因。
谢星竹想的出神,一不小心便盯着顾承砚久了一会儿,连被顾承砚发现都未察觉。
“怎么?你不愿意离开?”顾承砚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谢星竹,说道。
顾承砚的声音阴森森的,一双眸子从谢星竹的脸上扫过。好像谢星竹若是说不愿意,他便带谢星竹回御书房前再去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