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切了一声,笑嘻嘻地说:“想得美!”
梁桢也笑,只是笑得十分复杂。
秦莞越喝越醉,越醉越喝,最后几乎瘫倒在梁桢身上。
梁桢放肆地将她揽在怀里,沉着嗓子问:“莞莞,我是谁?”
“你是我的木头哥哥呀,永远都是。”
梁桢说:“我不是。”
“你就是。”秦莞固执地掀开他的袖子,醉声醉气地说,“你看,胎记还在。”
然后又抬起手,软哒哒地摸他的脸,“你看,没胡子。”
完了很是得意地哼了声,说:“虽然你和大将军长得像,却休想骗我。我知道大将军也、也没……嘻嘻……”
后面的话消失在唇齿间,秦莞就这样睡了过去。
梁桢把她抱在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莞莞,你可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会和一个女子共度余生。即便是现在,我也不知还能护你多久。
我多希望四海升平,国运昌隆。我们生在普通人家,做两个平凡的少年,不懂权谋心术,不担家国重任,不必知道龙亭有多高,不用在乎汴京有多远,只关心一日三餐,种田养娃,安稳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呜呜……嗷!
第92章 9.30
秦莞醉过一场, 醒来之后又恢复成那个洒脱果断的秦小娘子。
不, 现在已经是秦大娘子了。
因为和“梁大将军”有了余生之约, 她心里便多了一份惦念,跟梁桢喝酒同游的事特意跟“梁大将军”提了一下, 就像怕他误会似的。
只是, 让秦莞不解的是, “梁大将军”当时的表情很奇怪, 不像吃醋, 更不像生气,总之有点难以理解。
不过, 她没时间猜测大将军的心思,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要查明母亲的死因,还要确定弟弟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秦莞找到喜嬷嬷, 直截了当地询问当年的事。
起初喜嬷嬷不肯说,秦莞学着韩琼当年的样子, 软话硬话一通说,这才唬得喜嬷嬷松了口。
“老奴不是有意隐瞒姑娘,只是事情尚未明了, 担心姑娘冲动之下涉险。”喜嬷嬷叹了口气,说。
秦莞听出她话里有话, 敏锐地道:“嬷嬷此话何意?莫非此事除了萧氏还有旁人参与?”
喜嬷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萧氏有没有参与老奴不敢说,倒是那个人……大娘子临终前有所察觉, 曾嘱咐老奴千万不要让姑娘知道。”
“是谁?”
“大娘子怀疑是……宫里的贤妃娘娘。”
秦莞一怔,竟然和这个人有关……难怪喜嬷嬷瞒了这些年。
喜嬷嬷红了眼圈,“若非是这样一个连侯府都惹不起的人,大娘子又如何会千叮万嘱不能让姑娘牵扯进去。”
秦莞不解,“母亲为何会怀疑贤妃?她们当年不是很要好吗?”
喜嬷嬷摇了摇头,“此事老奴也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一度怀疑大娘子当时是不是疼糊涂了……若想知道真相,恐怕只有找到大娘子当年的那份手札。”
是了,母亲的手札……
秦莞这才想起这个重要的线索,贤妃不就是一直在暗中指使萧氏找东西吗?或许就是那个放着手札的匣子。
只是,她前段时间把一方居和韩琼当年住过的慈心居都翻了一遍,既没找到那个牡丹长匣,又没找到母亲的手札。
喜嬷嬷同样一头雾水,实在想不到韩琼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到哪里。
秦莞沉默了片刻,方才提起另一件事,“嬷嬷可知,我那弟弟……有可能还尚在人世?”
喜嬷嬷一听,大为震惊,“姑娘此话当真?”
秦莞点点头,把徐小娘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喜嬷嬷又惊又疑,“可是,当年老奴亲眼看见小郎君生下来便没有气息……”
“我问过丹医官,胎儿初生假死的情况并非没有,多为喉咙或肺腑中的淤物所致,严重者需得拍抚小半个时辰才能得救。”秦莞顿了顿,带着一丝希冀问,“小郎他……可是嬷嬷亲眼看着埋的?”
“不,不是。”喜嬷嬷连连摇头,“当年大娘子新丧,太多事需要处理,姑娘又伤心过度病倒了,老奴不敢假手于人,只得亲自照看。小郎君的后事是萧氏主动揽过去的,府里都说她办得十分体面。”
也是因为这个,这些年喜嬷嬷对萧氏存着几分感激之心,没有让秦莞防着她。
听了这话,秦莞既喜又气。喜的是弟弟或许真的还活着,气的是此事终究和萧氏脱不开干系。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定弟弟是生是死。
依着当地习俗,夭折的幼子不能葬入祖坟,萧氏在离着秦家坟地不远的地方买下一处小土丘,将小郎君体体面面地安葬了。
秦莞一直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从未来过,她怕自己受不了。这还是她头一次来。
放在三天前,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来看望“弟弟”不是为了祭奠,而是为了挖坟。
喜嬷嬷说,小郎君的脚生得十分奇特,在右脚趾根处多出一块圆形的骨头,就像一个小肿包似的。
这是韩家族人祖传的,韩琼、韩琪、韩老爷子都是如此,平时做鞋的时候右脚要比左脚宽上半寸。
所以,秦莞今天要来挖坟,她要亲自确认一下棺中埋的到底是不是她亲弟弟。
她刚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几乎把喜嬷嬷吓个半死,最后好说歹说,只得请了道士从旁“护法”,喜嬷嬷才没到秦昌跟前告状。
秦莞铁了心,必须要亲自验证一下。
其实她也有些怕,但还是壮着胆子盯着护卫们挖开坟头,起出那个小小的棺椁,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那具覆盖着彩衣寿袍的小小尸体。
棺内放着除湿驱虫的矿石和药粉,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多,小家伙的尸.身保存得还算完整。
秦莞横下心凑过去看了一眼,惊喜地发现这个小孩不是她弟弟。
不仅因为他脚上没有凸出的圆骨头,还因为她带来的仵作非常肯定地说:“此子夭折时至少已经满月,不可能是新生儿。”
那一刻,秦莞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徐小娘没有骗她,她弟弟真的还活着!
秦莞将棺中的小孩重新安葬,并请来有经验的天师做道场,超度亡灵,让他早日投胎,不必再以别人的身份镇在这里。
***
另一个可能的知情人是萧氏。
秦莞派人暗中监视她,发现她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庄子上。
尤其是秦萱出事后,萧氏隔三岔五就会贿赂守门人,扮成农妇的模样偷偷溜出庄子。要么和贤妃的眼线冬儿私会,要么去城南的一家针线铺子,一待就是大半天。
秦莞叫人重点关注那个针线铺子,前两次都没什么收获。终于有一天,钱嬷嬷急匆匆来报,说是她在铺子里见到了刘司膳。
钱嬷嬷之所以能认出她,是因为前段时间秦莞一直在调查她的下落。
“那姓刘的宫人早已不是从前那副光鲜的模样,仿佛老了十几岁,穿着粗布衣裳,靠卖绣活为生。”
钱嬷嬷喝了口水,继续说:“不知萧氏如何得的消息,倒像是故意在那里堵她似的。起初两个人找了个僻静处说话,咱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往近处凑,就见她们起了冲突,刘婆子黑着脸走了,萧氏倒是在原地站了许久,脸色难看得很。”
秦莞皱眉,“可查到了她的落脚处?”
钱嬷嬷犹豫了一下,说:“是……四姑娘的婆家。”
“卢家?!”秦莞惊讶,“他们怎么会和刘司膳扯上关系?”
钱嬷嬷顿了片刻,说:“姑娘有没有想过,那刘婆子明明被贤妃扔到了乱葬岗,为何能捡回一条命?”
“你是说,她被卢家人救了?”
钱嬷嬷摇摇头,“或许不是卢家人……”
秦莞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卢家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秦薇。
这就能解释得通,秦薇为什么知道相思豆能杀人,为什么能用那种阴毒的手段对付秦萱。还有上一世,秦薇为什么会和刘司膳一起出现。
秦莞决定见一见卢生。
因为秦薇的事,秦莞还算了解卢生的性格,所以直接问他反而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
结果没让她失望。
卢生告诉秦莞,这位“刘嬷嬷”是秦薇的陪嫁,似乎是身体不好,不大出门。
秦薇对她十分敬重,不仅给她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屋子,还不用她做活,只偶尔把她叫出来说说话,至于两个人谈了什么,就连秦薇的贴身丫鬟都不知道。
虽然秦薇死了,卢家和秦家的关系却没断,秦薇带过来的嫁妆和仆从由定远侯作主给了那个歌伎,毕竟是名义上的“义女”,定远侯没亏待她。
卢生和新妇感念侯府恩德,对秦家旧仆十分厚道,尤其是这个曾经被秦薇器重的刘嬷嬷,平日里可以自由外出,还能接些绣活赚私房钱。
卢生的话不仅验证了秦莞先前的猜测,还让她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秦薇会和刘司膳联手杀了她,原来她们早就勾结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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