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溪玥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应,而是眼睛静静地看着纪修宁,淡漠的眼神没有一丝神彩,良久才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轻描淡写的,没带一丝生气。
“你的事,我管定了!”纪修宁并不生气,而是道:“从认识你那一刻,我就知道,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事,我管定了!”
“既是这样,一起下去吃个饭吧!”溪玥没有强辩,而是问道。
纪修宁没想到溪玥会这样问,瞬间一愣,不知道溪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片刻还是道了一声:“好!”
溪玥听着,把被子一撩,下床便朝外走,纪修宁见状,轻轻抓着她的手臂,“这里不是你的王府,换身衣衫再出去!”说着,指了指搭在衣架上的一套衣袍,“我先出去等着,有什么事,你叫我!”
“嗯!”
……
大约过了半柱香,溪玥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圆领宽袍,长发半绾,略显闲散,而淡然的眼神却似乎失去了生气,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王爷,你想去哪?”
“不去哪,下楼吃点东西!”溪玥说着,率先下楼,纪修宁看着,却有点琢磨不透,看溪玥走远了,摇了摇头,赶忙追了上去。
溪玥下楼直接要了一个小菜,却要了数壶酒,也不管纪修宁如何不满,便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溪玥本就不是好酒之人,向来不胜酒力,再加上现在心情不悦,但是,喝到后来却精神亢奋完全停不下来……如同所有醉酒的人一般,浑然不觉得自己醉了……
纪修宁知道她心情抑郁,也便不催她,只是静静地陪在她旁边,任由她将自己麻醉,有时候,醉了,便能忘记很多事,也便不那么痛苦。
可是,这样的情况重复了数日,溪玥每日买醉,以至于酒肆里的其它常客都对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而溪玥却如没看见一般,日复一日喝醉了便睡,醒了再醉……
第177章 冰释前嫌
燕国朝廷这接连几日都是关于齐国之战之事, 齐国蓄谋多时且休战已久,实力雄厚,而燕国领战的马东明又经验不足, 以致燕国节节败退, 虽才几日就已丢失三城, 现在直逼云州,与齐国接壤的整个东泽郡岌岌可危。燕国朝野因此出现了质疑和恐慌之声, 誉安帝不得已班旨北上,催昊月王爷携领昊月军返程,但是, 圣旨发出已逾五日却如石沉大海, 毫无音讯,今日早朝提及此事,上下已是骚动不已, 动摇人心的流言不胫而走……
纪文忠议完事从宫里回来, 已是戌时过半,本来年纪大了身体就已吃不消, 加之纪修德不成器, 每日只知与一群胡朋狗友花天酒地, 年过而立却只做得五品编修,如此,纪文忠更是心力憔悴, 回来也没有去府上的其它地方, 而是直接回寝房休息。
刚踏入寝房,便见一抹身影立在房中, 熟悉而又遥远。
“修宁我儿……”纪文忠嘴角颤抖轻声而道,不敢相信中带着一丝紧张, 生怕声音大了,纪修宁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父亲大人……”看着小心翼翼的纪文忠,顿时觉得很是惭愧,多年的倔强和误解,让本应承欢的时光白白流逝,想着,纪修宁主动上前,扶着纪文忠的胳膊缓缓往屋里走,“父亲大人不必害怕,我不是鬼魂,我……我没死!”
听着,纪文忠不可置信地看向纪修宁,转身凝视着他,随后,抬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你……我以为你早已……我一直以为你早已不在人生!五马分尸啊,每思于此都痛不欲生,原来……好,修宁,回来就好!”纪文忠不知是高兴还是惊讶,说话都语无论次,颤抖不已。
“孩儿不孝!让父亲忧心至极!请父亲责罚!”纪修宁说着,退后一步便要跪下,却被纪文忠紧紧拽着,“上天垂怜让我有补偿你的机会,自从你在白鹿关出事之后,我常常后悔,不該对你如此严苛,也不应对你另眼相看,以致于还没有昊月王爷一个外人看得清明,我枉为你父亲,我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会放下为父的身段去了解你,爱护你……”
“父亲!”纪修宁哽咽着,早已心潮澎湃!
平复了片刻,纪修宁扶纪文忠在软塌上坐下,自已拿了一张绣凳坐在他的斜对面,思忖着接下来应该怎么说。想着,却听见纪文忠先道:“你今日来此,而且僻着众人,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办,是吗?”
纪修宁点点头,“还是父亲了解我,我是已死之人,谥号都封了,现在活着就是欺君!所以,万不得已,我是不能现身,我不能因为自己思念而害了我们纪家!”
“这个我理解,现在,你冒死前来,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如果没有猜错,是不是和皇甫少桦有关?”纪文忠静静地看着纪修宁,虽是问话,声音却很笃定,为官数十载,察颜观色的能力不可谓不老道。
“嗯,父亲您猜得很对!为了王爷,也为了昊月军同样是为了我大燕!”纪修宁说着,略显犹豫,但是事态紧急,却不得不早作决定,“我知道宣旨太监已经带着陛下的圣旨到了白鹿关,但是,王爷现在还在京城,私自返京,是欺君之罪,此事,需要父亲大人您亲自周旋!”
听着,纪文忠兀自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王爷来京城就是为了确定齐王太子殿下的情况,那天他得了准信,本应返回白鹿关,但是,现在还在京城,如果为父没有猜错,他应该烂醉在京城的某个酒馆里面吧!”
纪修宁幽深的眸子一闪,“父亲猜得没错,王爷自从得知殷殿下已殁,整个人便如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喝酒便是沉睡,醒着也是醉眼朦胧,虽然我说什么他都并不反对,却什么事都不做,如此下去,就算陛下不治他的欺君之罪,他也是如活死人一般,生不如死!所以,请父亲大人想法救救王爷!孩儿已经无能为力了!”说着,纪修宁痛苦地闭上眼,微颤的眼睑上满是潮气!
纪修宁的话,让纪文忠也很是为难,他皱着眉想了片刻,才道:“我和王爷本就不和,我说的大道理,他平日都不屑,现在,我想他更听不进去!我想,此刻能够点醒他的,应该是只有陛下!这样,今日已晚,明日我进宫面圣,想法将此事暗地透露给陛下,看看他作何反应!我儿放心,此事我定会尽力周旋!”
纪修宁淡淡颔首,“如此有劳父亲大人,如果无事,我先回去了,将王爷一人扔在酒肆别出什么意外!他宿醉多日,行为不如常人……”
纪文忠知道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打断了纪修宁的话,“ 既是如此,你回去吧!知道你活着,已是欣慰至极!”
“嗯……”纪修宁应着,微行一礼,转身离开。
……
刚到客栈门口,便听见里面一阵喧闹,很嘈杂,似乎在有很多人,还有碗碟碎地之声,听着,纪修宁暗揣一声,“不好!”随后提步入内,眼前是一堵人墙,围着大约有七、八个人,纪修宁扒开众人,便见两个锦衣华冠的公子和溪玥扭打着,溪玥武功虽然不弱,但对方是两个人,而且看来也都是会些拳脚,而溪玥醉得不打都要趴下了,哪里还是这两人的对手!
“怎么了?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哼!我就是说了,齐王太子就是个怂包软蛋,让人这么着就捏碎了!要他的命都不敢哼哼一声,自已还被一女人给休了,真是谁逮谁捏啊!哈哈哈……”说着,伸手便要摸溪玥的脸,手刚抬起来,便被溪玥一掌拍下,随后一个侧踢,锦衣公子重心不稳,瞬间坐倒在地上。
“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狠狠给我揍他一顿!”锦衣公子说着,朝跟在后面的家丁瞪了一眼。
众家丁见状,手执长棍,又重新围了上来,眼看又要一顿乱棍落到溪玥身上。
纪修宁见状,赶紧提步上前,抓住其中一个家丁手里的木棒,反手一转,一个扫堂腿,两侧家丁大汉瞬间应声倒地,随后,微一后退,把木棒顺势向右一甩,直接打在另一个大汉的右面侧脸,霎时间,这个家丁大汉也倒在地上,捂着脸痛苦的呻|吟,而站在边上的另一个家丁眼看不敌,顺势把木棒往地上一扔,跳到一个华服公子身边道:“这位公子出言不逊在先,我们只是小小地教训了一下他!也不算为难他,只是他脾气颇大,我们还没怎么着呢,她就把桌子掀了,酒菜洒了我家公子一身!”
纪修宁见状,没跟他多言强辨,而是蹲下来查看溪玥的伤势,见她只是有几处地方擦破点皮,并无大碍,便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他无理在先,你们就以牙还牙啊?他喝多了没有看到吗?”
……
说完,见溪玥醉得很厉害不醒人事,纪修宁也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又道:“这几位公子,今天确实是我等的不对,但是,你们看他醉的如此厉害也不是成心的!对此,我替他向你们道歉,来日定当登门致歉!今日的酒钱也都算在我的帐上,可好?!”
听到纪修宁说得诚恳,几位公子随刚才比较嚣张,但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如此,也就没那么生气了,于是道:“你们那么诚心道歉,我们还要不依不饶就是我们的不对了,不过,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的,要是有人要追究到底,你们也只能认了,所以,以后要注意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