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玥说完,抬眼静静地凝视着左贤王妃,只见她似乎是暗自叹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略显放松,手也不如之前攥得紧,于是朝她点了点头,抬步朝殿内走去……
刚到殿中,又见一个左贤王府侍婢装饰的女子从打开的密道里冲出来,迎面便见殿内众人,顿时一惊,又见左贤王妃跟在隆虑公主身后,于是,略微定神,走到溪玥前方跪下,伏首在地慑慑发抖而不敢言语。
“公主,不如末将先行进去,将左贤王爷的遗体抬出来,这王爷殁了,遗体也要入敛,公主可以此静候即可!”云青晟见溪玥要朝暗道走去,胆心横生枝节,于是提示而道。
听罢,溪玥也觉得在理,于是找了一个圈椅坐下,看着跟随坐在旁边的左贤王妃饶有兴趣,“我天生害怕亲近的人逝去,皇婶不介意,我就不进去了!”
“哼!”左贤王妃冷哼一声,算是答应……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匈奴左贤王嫪海俊力的遗体被抬了出来,只见他脸上发暗,面目紧绷而狰狞,可见死前所受痛苦有多深,想想这也是曾将皇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方诸侯,不禁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溪玥看着,一面差下人安排嫪海俊力的后事、布置灵堂,一面责令所有人等不可将左贤王已殁之讯外泄,一切安排妥当,便又带领众人从左贤王府离开径直前往皇宫……
匈奴皇宫较燕国也小了不少,不费半个时辰,溪玥等人便到了慈安殿前,只而殿外整齐排列着十数侍卫,具都腰圆膀阔一身横肉,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看着,溪玥皱了铍眉,没有犹豫,带领众将上前。
“隆虑公主,请恕微将无理,此处是太后寝殿,您不可带兵进入!”看着溪玥阵式,宫门处的侍卫并未拦阻,但到了此殿门,却有一个侍卫不知情趣地拦在溪玥面前,煞有其事地提示,不知是生性耿直还是忠诚使然。
溪玥站在这个侍卫的正对面,静静地凝视子他半刻,“我就是要这样进去,你又耐我如何?”说完,趁此侍卫愣神功夫,突然出手,手如鹰爪直取侍卫咽喉,眼看将要触及,溪玥右手却突然发力,轻轻一扫,看似无力,侍卫紧握刀柄的手腕却顿感酸痛麻目,还未反应过来,配刀却被溪玥拿在手上,随后递给旁边的李丹阳,道:“尔等也算是太后亲信侍从,数十人也只一人出头,这太后识人的眼力,倒也是让人笑话了!”说完,温吞一笑,携众领抬步入内!
“皇祖母安好!”溪玥进来,见皇太后端坐慈安殿上首,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焦虑之色。
“舞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兵擅闯皇宫内苑!”
“我也是没有办法,昨儿皇祖母招孙辈入宫!我被琐事羁绊……”溪玥说着,侧目看了纪修宁一眼,故作娇羞,“今儿一早突然想起此事,心中惶恐!怕皇祖母责罚,所以才带人前来,请皇祖母莫要怪罪!”说着,缓缓走向首座……
纪修宁见溪玥上前,虽然见皇太后身边并无其他人等,却担心有事先装载好的暗器,于是,紧随其后,目光谨慎严竣。
皇太后见溪玥缓缓走向自己,心中惧意更甚,抓住扶手的手也在不停颤抖。
看溪玥走到自己前方一尺之距,皇太后佯装气急,猛地一拍扶手“嗤……”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扶手处射了一支短箭,直冲溪玥……
如此短的距离,一瞬之间箭矢便要刺入溪玥体内。
而这一幕并没有出现,在皇太后击向扶手的瞬间,纪修宁已将溪玥拉过来护在怀中,与此同时,右手长剑一扫,箭矢霎时间变了方向飞向皇太后,顿时刺入其腹中。
皇太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已的暗器刺中,顿时心中一凉,不可自信地低头看了看半截入体的箭矢,箭矢是淬了毒的,顷刻之间,皇太后便觉毒素随着血液游走全身,剧痛似乎侵袭至每一寸肌肤,人也整个痉。挛了起来……
“传……传太医!”一个老宦官见皇太后中箭,心中一急,从旁边奔跑过来,扶着太后的身子急切而道,而殿内也只有这一个老宦官上前,众宫娥如被定住一般,只是冷眼旁观,却未有一个挪动脚步。
“皇祖母,没想到您这椅子还有如此功能?怎么?是随着孙女我等的吗?还是防着您那权势滔天的儿子?”说着,溪玥冷笑了一声,又道:“不过皇祖母要放心了,您那常常忤逆于您的儿子已先您一步去阎罗殿了,想必一会您便能见着他,刚才,皇叔无声无息地走了,什么话都没有说,想必是憋的慌,一会见了面,皇祖母别嫌他唠叨啊……”
“你……”听到嫪海俊力已死,皇太后气急攻心,体内毒素扩散更快,刚一开口,一口浓血就喷了出来,她直直地看着溪玥,紧咬的唇恨恨而道:“不孝子孙,残害长辈,……,你不得好死……”皇太后自知求生无望,似是豁出去了,咆哮而道。
“我不得好死?皇祖母您纵容左贤王皇叔焚杀我的众位哥哥的时候,您想过不得好死几个字吗?天承殿里众位哥哥哀嚎求饶的时候,您想过他们也是皇爷爷的儿孙吗?当最小的八皇叔冲出火场却被左贤王皇叔一刀毙命的时候,皇祖母您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您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左贤王皇叔自食其果而亡您却在这里诅咒我不得好死?!我不怕,天承殿当时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我至今历历在目,众位哥哥的哀叫一辈子萦绕我耳畔……”说着,溪玥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匈奴皇太后,眼神冷漠中带着一丝狠戾,“都是报应,因果循环!坏事做多了就怪不得别人!”
许是溪玥的话深深触动了匈奴皇太后,她再没有说话,不知是中毒已深还是羞愧难以面对,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片刻,一丝黑血从她的嘴中渗出,在洁白的皮肤上滑出一道撕裂的美……
看着皇太后咽气,溪玥悬着的心才略微放下,她看了看在自己身边一直护着自已的纪修宁,微微垂眸而道:“谢谢你,刚才如果不是你反正及时护了我,可能我已中毒而亡!”
纪修宁听着,也是静静地凝视着溪玥,随后拍了拍溪玥的肩膀,“让你如此涉险,理应是我谢谢你才对!”说完,纪修宁兀自一笑,“也别你一句我一言的了,我与你之间还说什么欠不欠的话呢?”
片刻,纪修宁转身把候在旁边的兵士叫了一个过来,“你去通知大理寺和礼部,皇太后和左贤王前后暴毙而亡,让他们即刻前来慈安殿和左贤王府!……”
看兵士领命出去,纪修宁轻轻揽着溪玥走出殿处,轻言而道:“刚才凶险,应该耗费你不少心智,不如衬此无事之机,稍作歇息,这里有我,你不必事事躬亲,我有不能解之事自然会问你的!”说完,也不管溪玥是否答应,便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去,推着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把云青晟唤过来,低声而道:“青晟,我此处还有公务需要处理,务必劝少桦带到安静的地方休息片刻……”
“好!”
……
第168章 与君离别意
嫪海俊力和皇太后一死, 匈奴的形式顿时反转,嫪海俊力虽然有两个皇子,但年纪尚幼且不说, 他一直以为都只是左贤王, 虽大权在握, 左右朝政却并未登基,并且, 一直以来因为他弑君且残害手足,众人迫于他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现在他已殁, 更不会有人支持他的子嗣, 而隆虑公主虽是女辈,却是天澈可汗唯一血脉,匈奴虽男权当道, 却不反对公主所出的血脉, 如此,乔安登基为新可汗而隆虑公主监国是此时匈奴众人心中默认的结果。
大局已定, 溪玥接到密报隆虑公主携新可汗乔安已经从九曲城启程返回, 于是换了衣衫便要离开, 刚到寝殿门口,却见纪修宁匆匆而至,见溪玥已经换回男装, 知道她要离开, 而自己已没有挽留的理由,于是心弦微动, 仿佛被薄刃划了一刀,心痛难奈却不见伤痕……
“你有话说?”溪玥看出纪修宁的犹豫, 于是而道。
纪修宁点点头,“此时夕阳将至,站在城墙上看远处沙海别是一翻滋味,迎风面沙坡似水,背风面流沙如泻具都尽收眼眸之中,王爷不如一同前往,感觉一下这匈奴独特的野性?!”
“嗯!”溪玥没有拒绝,和纪修宁一起离开公主府朝临近的南平门走去……
“修宁哥哥,你刚才有话要说,是什么话?”两人只是静静地走着,溪玥也觉得略显尴尬,于是而道。
听着,纪修宁转过身,挡在溪玥前面,眼神清亮如鹰般锐利静静地凝视着溪玥,目光中如熊熊燃烧着什么,“你这一走,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似乎注入了过分的感情,声线都略显颤抖,“我知道,无论是以前也好,以后也好,你都只是把当我哥哥,但是,我却很满足,只要能够常常看见你,知道你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而如今,这个小小的愿望也都不可能了,那么远……是啊,那么远……”纪修宁说着,眼里盛满了泪水,转目已徐徐而下……
“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曾问过你太阳和云京,哪里才更远吗?”沉默了片刻,纪修宁定了定神,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