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蕊挑眉,正要反驳,却被他一把截住话头:
“我知你为何坚持要吃素,可是蕊儿,你知道吗?可儿既然已经走了如此多年,咱们对她的怀念放在心上就好,犯不着以折磨自己的身心为代价来弥补对她的亏欠。可儿已去了天上,如若她天上有知,定然也不希望她母亲为她吃素如此多年,以致亏损了身子吧?”
薛可蕊依旧直挺地立着,她望着冯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先红了眼眶。
冯驾手上一个用力,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坐好,再柔软了声音好好劝她:
“咱们今日便说好,往后每年正月初三可儿生日那天咱俩都吃素,旁的日子,你也别再忌口了,好么?”
薛可蕊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低着头动动嘴皮呐呐地念:“我哪有变瘦?”
冯驾笑,张口便答:“还说没变瘦,乳儿都变摊鸡蛋了。”
薛可蕊涨红了脸,抬手便往他身上一顿乱捶:“打你个登徒子,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冯驾不管她的攻击,抬起一只手直截了当覆上她的左胸,再伸长了脖子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冲她耳朵里吹气:
“从前那样就挺好,可是现在呢……”
他叹了一口气,一边叹气一边拿手兀自称量,口中啧啧道:
“现如今缩水不少啊,若是再瘦一点,怕是连我都能赛过你了。”
说完手中一个用力,还故意狠狠捏了两把。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薛可蕊瞬间被激怒了,她忘记了自己正在追究吃到假素菜的事,只想马上把眼前这个作死的男人给痛揍一顿。
薛可蕊尖叫一声,自冯驾腿上坐直起身来,也不管这里是酒桌边,就那样居高临下扯开冯驾的衣袍领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纤细的胳膊给伸了进去。
她知他怕什么,便准确地寻到他胸膛上的那一点,学那男人的手法猛然一顿揉捏捻扯,口里一边念叨:
“你这厮嘴贱,我倒要看看你这对乳儿究竟能不能奶孩子……”
男人的那处也甚敏感,冯驾怕痒,被薛可蕊如此折腾,惹得他一个哆嗦,忙不迭逮住她的胳膊就要往外扯,口中讨饶:
“皇后饶命,我错了,是我不知好歹,胆敢与皇后比胸。”
“……”
薛可蕊一噎,手下不停,坚决果断钳住他那销魂一点,口里恨恨:
“你刚才怎么说我的?”
“没……没有,奶孩子的事自然还是得你们女人说了算,我这玩意只是猪鼻子插葱,装象……”胸口又痛又痒,冯驾忍不住了,苦笑着讨饶,一脸难受。
“不对,你说你喜欢大胸。”
“不不不!没有!”冯驾斩钉截铁,举着薛可蕊的胳膊半上不下的,苦不堪言:“哪里敢……”
薛可蕊怒目,手下一个用力,“你说什么?”
“轻……轻点!我的皇后长得最是匀称了,什么地方都刚刚好……”
“……”薛可蕊无语,咽了一口唾沫继续气势昂扬:
“往后你还要如此浑说吗?”
“不不不,绝对不再提!”冯驾赌咒发誓。
听得此言,薛可蕊松开自己那只并不像铁钳般的手,将吃假素菜的事彻底丢去了爪哇国。她伸出手来帮冯驾理理衣襟,又再拍了拍冯驾那硬邦邦又鼓囊囊的胸,再暗自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心道:
貌似这厮的确挺“有料”的,自己确实得多吃点才行了,切莫真被他给比下去了……
好容易脱离了“魔爪”的冯驾大舒一口气,他的胸脯就是他的软肋,薛可蕊那一通折腾,弄得他是心慌气短,头晕脑胀。他一把拽住了她依旧忙碌不休的手,劝慰道:
“别折腾了,咱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喝过了,从前在观澜阁,你把我药倒了。”薛可蕊回答得波澜不惊。
“……”冯驾一噎,继续开口。
“那次不算,这次重来。”说话间,冯驾抓起桌上的木酒杯便给他自己与薛可蕊一人斟了一杯酒。
“这次可再没药了?”薛可蕊眨眨眼,开始嘲讽他。
冯驾无语,懒得与她多说,拽过她的手,将酒杯塞进她手里,自个儿抬臂绕过她胳膊。他率先将酒杯放置自己口边,双眉一扬看进眼前那波光潋滟的双眸:
“若是有药,也只可能是春水流。”
薛可蕊一愣,瞪圆了眼:
“春水流是什么?”
“嗤——”冯驾笑,却并不答话。他抬起空闲的左手来轻轻推了推端着酒杯只顾发愣的薛可蕊:
“快喝。”他示意她快回神,眼下他们还有正事。
眼看薛可蕊也准备好了,冯驾举起酒杯,将头一昂,喉结翻滚,一杯酒率先下肚。
薛可蕊也干净利落地干了杯中酒,她擦擦嘴角,契而不舍地拽住冯驾追问:
“春水流是什么?”
“……”
冯驾瞟了她一眼,依旧不回答,他一把夺过薛可蕊手上那只才喝过合卺酒的木酒杯,将两只酒杯往床底一扔……
冯驾撩起袍角,俯身往床底看去。
待他直起身,转过头来,正对上那双装满询问的妙目。
“一仰一合,大吉……”
“你还没告诉我春水流是什么?”薛可蕊的专注力惊人。
“……”
冯驾无语。
“快点告诉我春……”
“行了行了!你一妇道人家如此关注这些作甚?”
冯驾佯作厉色,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他一边往榻前走,一边挂上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批评薛可蕊:
“今晚是你做皇后的第一天,不想着怎样伺候好朕,却只唧唧歪歪问东问西,还要不要朕休息了?”
薛可蕊提着裙摆上前一大步:“可是……”
“没有可是了!快点过来,朕要休息了。”
薛可蕊还想张口,入眼一双凌厉的双目,内里射出灼灼寒星……
薛可蕊无语,只得放弃心中执念,跺跺脚,不情不愿地冲冯驾而去。她只是觉得“春水流”此名甚美,让她生起潺潺春水流不尽,烟波浩渺绕江南的浪漫情愫,一时兴起便非要弄清楚如此美妙的名字对应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是冯驾不肯说,不说便不说,改日她去问方同。
这样想了,薛可蕊便重又挂上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唤来宫娥,与她一起周到又细致地替冯驾洗漱完毕,替他将衣衫褪下,被褥床帐拾掇好,自己再收拾妥帖了也跟着躺下。
宫娥们留下案头一对高烧的红烛后,便掩窗关门,鱼贯退出了寝殿,四周顿时没入了昏沉的暗夜。
鸾帐内,冯驾侧身趴上了薛可蕊的肩,“蕊儿,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可是忙碌了一整日的薛可蕊,此时已经陷入半沉睡状态了,她推开冯驾的手,翻了个身,口中嘟囔着:
“别闹!困……”
昏暗的烛火穿进锦绣成堆的凤床,照到薛可蕊的脸上。冯驾看见她睡颜沉静,鼻息清浅,已有细细的鼾声传来……
他忍俊不禁,抬手捏住她的鼻子,依然不醒。
他坚持捏着,除了招来她毫无章法的一通挣扎,该睡的依然睡得深沉。
见她困成了这样,冯驾无奈地摇头。不过一个册封大典而已,竟累成了一滩烂肉,可见她身子是该有多虚,往后是真的得规定她每日必须喝两碗鸡汤了。
冯驾掰过薛可蕊的肩,让她那娇俏可人的脸能完整展现在他的眼前。他凑过身去,抬手搂紧她的腰,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她松软如云的绿鬓,深深呼吸——
入鼻那清浅的梨花香就像是他的专属迷药,带给他无限心安与畅然。
冯驾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
他很开心,
他那美丽活泼、单纯又可爱的蕊儿,终于是他的皇后了。
* * *
翌日清晨,
阳光正好。
冯驾在一阵鸟语花香中醒来,耳畔有细碎人语声传来,伴随叮当环珮声响。
冯驾一探手,身侧空空的。
他忍不住笑了,这妮子成日里吃斋念佛的,倒是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冯驾揉揉眼睛,窸窸窣窣自榻上坐起身来,伸直胳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扭了扭脖子,转了转自己的肩肘,张口便唤:
“蕊——”
锦绣的床幔唰地一声自外被人拉开,
眼前出现一张灿烂的笑脸,生生将冯驾已吐至嘴边的“儿”字给撵了回去。
冯驾惊呆了,他定定地望着逐渐凑至他鼻尖的那张温柔的笑脸,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新妇,鬓挽乌云,眉弯新月,面若银盘,檀口点绛。
“郎君——你可算是醒了。”
入耳是如玉珠落盘般女子的嗔笑。
“不就与荣月成个亲,怎的就能累得郎君睡了一天一夜?”
第一八三章 番外·百花杀(一)
冯驾有些懵,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脑海里分明还残存薛可蕊那松软发间的馨香,与温软桃腮的滑腻触感。可看这眼前的荣月郡主活灵活现的,分明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见冯驾只抱着脑袋兀自枯坐床中央,荣月郡主笑了, 她抬手抚上冯驾的额:
“摸上去没发烧呢, 你可是还想睡?只是郎君, 你我二人成亲已两日,你便足足睡了两日, 陛下在宫里都问过你几次了, 说你这新郎官为何还不去宫里拜见太后,太后娘娘都等不及要见她这孙女婿了!”
“成亲?”冯驾皱眉,抬眼问荣月。
“呆子, 莫不是南洋剿匪太过劳累,一挨着床便能睡上整两日, 竟然还能睡到忘记了枕边人?”荣月郡主侧坐床头, 低着头只拿眼尾扫他,抬手捂着嘴儿吃吃笑, 一脸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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