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少爷,”旁边的黑衣少年打了个哈欠:“别磨蹭了,那添香楼的牡丹姑娘她不等人啊!”
秦书旻狠狠的放开莲曳:“不和你这混账东西说话。”
莲曳被推开,直直的撞在墙上,面无表情的盯着秦书旻身上的玉佩,面色一点点的阴沉下去,小荷有些害怕的看向他:“莲哥哥,你……怎么了?”
莲曳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秦书旻嚣张跋扈的背影。
那玉佩,他也有呢。
秦书旻两个人正要离开,后门突然一下子打开了,南笙拿着玉笛,缓步走出来:“吵吵闹闹,发生了什么?”看到秦书旻两人,南笙一愣:“秦大公子,二公子,为何不在琴室静习,爬墙而出,莫非……”
“那个……”黑衣少年上前,拍拍南笙肩膀:“南公子啊,那个,我们公子他今日有些不舒服,他啊,必须要爬墙才能好嘛,你让他多爬两次就好了啊!你就当什么没看到,眼不见为净嘛。”
“何病如此荒唐?”南笙笑的温润:“秦大公子?”
“呃……”黑衣少年讪笑一下:“南公子你还不懂啊,这我们公子啊……不对,我二弟,他想学那张生嘛,跳个花墙,会个娇娘,病就好了。”
秦书旻气的面色发青:“秦书辞你瞎说什么!”
黑衣少年秦书辞撇撇嘴,低声道:“这,南公子你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别污了你,通融一下嘛……”
南笙微微一笑:“少年血气方刚,最忌花柳。大公子,二公子,随我进去见家父吧。”
秦书辞哀嚎一声:“我去,通融一下呗,你个死木头!”
南笙面带微笑,毫不留情把两个少爷赶了进去,交给家丁,回头看见了坐在墙边的莲曳,看见莲曳容颜,南笙惊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这位公子,可还好?”
莲曳不说话,起身,摸摸身后的月琴,就要离开,南笙一看他身背月琴,笑意更浓:“刚才那二人触犯公子,公子恕罪,既然公子也是懂乐之人?不如进府一叙,饮杯清茶如何?”
“不用。”
“好!耶溪姐姐在里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莲曳黑着脸看向小荷,小荷无辜眨眨眼睛。
南笙一笑:“既然和文三小姐相识,文三小姐正在雅亭练琴,不如进来歇息一下?”
小荷拉着莲曳的手,眼巴巴的看着莲曳,莲曳鬼使神差的被拉了进去,南笙看着莲曳笑:“三小姐身体不适,所以在这里也只能静养着,就在那里。”
“身体不适?”莲曳皱眉:“她是怎么了?”
南笙叹气:“前些日子,三小姐被不小心推落了水塘,惊的生了病。”
“被人推了?”莲曳语气不知不觉紧张起来:“谁敢?”
“是那个秦家大少爷,刚刚公子你也看见了,黑衣的少年郎,秦书辞。”南笙引他穿过竹林花道,到了一处雅致亭台:“到底是孩童们嬉戏玩耍,不小心推入水中的。”
“这样啊,”莲曳眼神深了下去,刚才那个秦书辞,看上去已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哪里会是不小心推人下去的样子:“文家不追究吗?”
南笙微微一笑:“公子不知,秦家二公子秦书旻和文家二小姐有着婚约,两家素来来往密切,人没有事,这些东西也不好追究到底。”
莲曳不再说话,只是听着琴声悠悠,如凤鸣潇湘,鸾舞阆苑,一声声颤人心弦,南笙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不过因祸得福吧,三小姐自从病好了,就开了窍一样,现在的琴技已经是大有进步了。”
琴声慢慢的淡了下去,莲曳攥紧了手边的竹叶,走了出去,亭中人坐在那里,低眉颔首,锦衣华服,清贵不可方物,看到他眼睛一亮:“莲曳,你来了?”
莲曳点点头,南笙拉着他坐下:“原来兄台姓莲?南某一向好乐,不知道有幸可否听莲兄奏乐以耳?”
耶溪也期待的看着他,莲曳摸摸背后的月琴,表情突然暗了下去:“不了,我就不献丑了。”
第9章 三日之约一生相托
耶溪看他一眼,顿时明白了,心里不由一疼,遂岔开话题,南笙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便不再提,没一会有人喊他走了,就只留下耶溪和莲曳,还有旁边跑来跑去扑蝴蝶的小荷。
“曲荷!”莲曳冷声开口:“过来,规矩一点!”
“啊?”小荷懵懂的看向他:“什么是规矩啊?”
耶溪一下子笑出来:“别拘着她,还小啊,都是这样疯疯闹闹的,我倒现在都这样。”
莲曳看着坐的规规矩矩的耶溪,呵呵一笑,面色放松了一些:“我走了。”
“哎,”耶溪想拦住他,却不知道怎么拦,莲曳回头停住了:“怎么了?”
“你……先坐下吧,”耶溪有些羞赧:“我有些话想问你。”
“什么话?”莲曳坐下,等着她。
耶溪想问他自己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却半天难以开口,莲曳似是知道了什么,冷笑一声:“你想知道?”
耶溪愣愣点头,莲曳叹口气起身:“那些东西,大小姐还是少打听比较好,我怕你啊,受不住。”
“怕什么?”
“不怕,你就跟来看看。”莲曳突然一笑,继而冷冷开口,耶溪矜持了一下,忙不迭的跟上:“好。”
莲曳回头,诧异的看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但一瞬间就变的冷硬:“大小姐,看到了有阴影,你可别怪我。”
耶溪瞬间明白了他有带自己去哪里,心里一惊,却还是跟他去了。
她一直想看看,他生长的地方。
后门已经重新被锁起来了,莲曳背着小荷轻巧的翻身出来,耶溪好不容易上了墙头,看着底下一阵发晕不敢下来,莲曳放下小荷,站在墙底下,耶溪心里才放心了一些,闭着眼睛一跳,被莲曳死死的接住。
感受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耶溪红了脸,莲曳不动声色的放下她,拉起小荷走在前面,耶溪看见他红的可以滴血的耳根,轻轻一笑,紧紧跟上。
小荷回头,眨巴眨巴眼睛,拉起耶溪的手。
莲曳嗤笑一声,丢了手,不管她们两:“别跟丢了。”
绕过了大街小巷,到了一处狭小的后院,莲曳轻车熟路的开了门,送小荷到了旁边的房间,关上门,拉着映裳到了自己房里。
房间里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廉价的花香,耶溪定睛一看,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三个凳子,别无其他,墙上爬满的点点青翠苔痕,是房间里面的唯一的点缀。
莲曳拿过粗茶壶,洗了几遍,倒了杯水:“没有茶,你将就一下。”
耶溪接过茶,吹着热气,热气一冲,她白皙面上透出一抹红晕,轻轻吹了几口,她慢慢的喝起来。
突然一下,茶杯被夺走,狠狠的砸到地上,尖锐的声音刺的耶溪一颤,她看向莲曳,莲曳面上一片阴翳,如山雨欲来,耶溪望着他,有些害怕:“你干什么!”
莲曳一步步逼近她,近到耶溪清晰的看见他眼睑上长长的睫毛,灼热略带清香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莲曳低笑一声:“你还真是没有防备呢?大小姐,这茶里面,你也提防提防啊。”
耶溪瞪大眼睛,莲曳已经站直了身子,拾起碎片,锋利的碎片马上割伤了他的手,一道道细长的血痕渗出血来。
“大小姐,我要是和你一样,你知道我现在会在哪里吗?”
耶溪摇摇头,眼眸一缩:“赶紧放下来,割伤了你!”
莲曳不动声色的把碎片都收拾干净了,在水盆里面随便洗洗擦干:“没事。”
耶溪看到他无所谓的样子,眼睛一红,莲曳突然拿出一件破烂衣裳,往她身上就是一套,耶溪乖巧的一动不动,莲曳有些挫败:“自己穿。”
耶溪穿好了,莲曳又在桌子的一块石头上擦了几下,在她脸上一抹,无可奈何的开口:“大小姐,你可千万长点心。”
“我知道。”耶溪点头,眸光有些涣散,她前世在宫里活了十二年,这些人心险恶她岂会不知道?
但如果不是他,怎会把所有防心放下?
“走吧,我们去看看,”莲曳一下子攥住耶溪胳膊,脸上笑容有些残酷而隐忍:“一个保证你终身难忘的地方。”
两个人到了一座花楼上,几个正上楼的公子一看到莲曳,笑眯眯的上来摸他脸,莲曳熟练的躲开:“滚!”
几个公子有些生气:“小兔儿爷得意什么!看等会爷把你包下来,在爷的床上,看你还得意什么!只怕你要趴着求饶!”
另一个龟奴马上上前劝:“大爷们莫生气,这个小哥他不卖的,”说着,低声道:“已经有人包了啊。”
几个公子才罢休,耶溪听到龟奴的话,心里一惊,莲曳却毫无波动,好像习惯了一样,继续向前走,越走,脂粉香越浓,一个个房间里面,传来笑声浪语,有点甚至窗户未关紧,不小心望进一眼,白花花的身子相缠都看的清楚,耶溪看一眼,面红耳赤的不敢再走。
“怕了吗?”莲曳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大小姐?”伸出手,捂住她眼睛。
耶溪抬头看向他,眼神依旧澄澈:“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