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红着脸掐衣裳:“那个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我我我…我吃饭去了。”说着,赶紧跑走,莲曳摇摇头,带着耶溪去用饭,小荷看见耶溪来了,赶紧把手里抓着的烧饼放下来,把丢在地上的小鞋子穿好。坐的端端正正,一脸期待的看向耶溪。
耶溪摸摸她头:“真乖。”
小荷咧嘴一笑,低头吃饭不敢说话。
还没用完饭,就听见了有人敲门,耶溪去开门,看见了几个官员,都笑着说想见见莲曳,耶溪故脱莲曳不在家,把他们送走了。
莲曳坐在书房里,沉默不语,耶溪悄悄的走到他身后,想吓他一跳,莲曳纹丝不动,耶溪有些气馁:“怎么了?闷闷的坐着,心里不舒服?”
“那些封赏,我不太想要。”
“啊?”耶溪吓到了,头一回听说不要封赏的:“那些本来就是你应该有的,为什么不想要?”
“我想给我爹爹,挣个封诰。”莲曳闭上眼:“这才是他应该得的。”
“追封的话,公公他没有当过官,只能追封虚爵,按制度,应该是伯。”耶溪想了想:“可如果是在你身上的话,你就是加官进爵了,别人从七品做起,你可能就是三四品起步了。”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莲曳看向耶溪:“可是我爹爹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
“好啊,”耶溪点点头:“那你就递表上奏就好,不行的话我去说说,皇上肯定会答应的。”
“好。”莲曳深深的看她一眼:“那就委屈你,待在一个无品无阶的人身边了。”
“这怕什么,”耶溪一笑:“谁不是从底下开始的,你祖父,我外祖父,都是起于式微,人不畏穷畏无志。再说了,过几天皇上就要恢复你的状元,难道说嫁给了状元郎我还不满意吗…”话未说完,就被莲曳温柔的堵住了。
端着茶杯的莲蕊站在门口,一直红着眼圈,听见动静,又红了脸,笑着离开了。
没过一会,石昆山来访,耶溪请他进来,在书房坐下,给他们倒了茶,也坐下了,石昆山眉头紧锁:“莲兄,现在一切的线都断了。”
“此话怎讲?”
“目前已经知道的和此案有关之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顾谢疯魔,问不出什么,古木死了,单轻舟也亡命。”石昆山叹气:“找不到人,无计可施啊。”
“秦书旻那边呢?”
“那边,查到秦书旻和一个小太监交往过密,小太监可能是偷了莲公子的卷子。”石昆山:“不过那小太监是皇后宫里的,我们不好动。”
“胡皇后。”莲曳眯起眼睛:“知道了。既然动不了,就不动。也就是说,现在只能洗白两场科举案的冤屈,但是幕后的人,还找不到就是了。”
“是,现在只能定罪,给那个疯子,还有秦书旻。”石昆山摇摇头:“想想都知道,怎么可能没有人在身后主使。”
“大人无须过分担忧,”莲曳轻笑:“早晚水落石出。”
“此话怎讲?”
“那人恨苏家入骨,岂不是视我等为眼中钉?必然日夜设计再次下手,他敢动手,我们就有机会。”
“那莲公子的安全?可需要我去调动护卫?”
“谢大人好意,莲曳的义父尚在啊。”
石昆山想起邱公公,笑了笑:“公公也是有福,能有公子这样的义子,是下官多虑,不打扰了,告辞。”
“恕不远送。”莲曳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车马过了这条街才回来。回来就回到书房,开始拟表准备献给温帝。
温帝接到了他写的表,面色阴沉,他当初直接一道圣旨下来,无条件的赐了他金银珠宝房宅田地,更许他了平步青云的,除了安抚苏家之后和疼爱耶溪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他不愿意去在明面上管他的父母亲。
一个是小倌,一个是□□。怎么都说不过去。
想不到这个小子,还真的是不知好歹!
若是封了父母,天下人将怎么看!
想到这里,温帝怒火中烧,一把把表揉成一团,小太监还没拾起,就有人来报:“皇上,文府三小姐求见。”
“不见,”皇上沉着脸,那人又说:“她说了,她是送礼物给您的,没有别的意思。”
“让她进来吧。”
耶溪端着一个食盒,笑眯眯进来,刚刚这食盒已经被人检查过好几遍了。连盒子都恨不得翻过来看一看,里面装的是她亲手做的荷花酥,点缀的干荷花是文夫人去年亲手采下的,她偷偷的拿了来。
“做什么?”皇上沉着脸,想斥责她几句,可是看见她明媚的笑容和和那人相似的脸,他怎么也骂不下去。
“皇上,臣女新学的莲花酥,做的不好,但是希望请您尝尝。是夏日风味,也是江南风致,”耶溪眉眼弯弯:“家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皇上不由自主的捻起一块,那酥薄如蝉翼,层层如纱堆起,切成一瓣瓣的荷花瓣,中间用蛋黄做出花蕊,镶嵌入白莲子。他送如口中,那酥边入口即化,香甜扑鼻,等到甜全部化尽了,咬开莲子,一股苦味充满了口中,那苦吐也不是,含也不是,只能一口吞下。
皇上沉默了,先甜后苦,像极了他和文咏絮。
“皇上,味道可好?”
“不错。”皇上点点头。
“皇上喜欢就好,”耶溪笑眯眯:“只是这酥,皇上吃错了。”
“怎么?吃个酥还有讲究?”
“要从中间吃,先苦后甜渐入佳境。”耶溪眨巴眼睛,皇上勉强一笑:“是吗?有什么事说吧,朕听听看。可是为莲曳的事情?”
“皇上容禀。从盘古到今朝,那有个忠臣不孝亲?人言忠臣出于孝子之门,不弃父母,故不叛社稷宗庙。”耶溪缓缓开口:“早在七年前,臣女外祖父就说要收他为义子,让他断了过去,您道他如何?”
“他说:贫贱之交,尤不可忘,莲曳虽贱,忍弃高堂?”耶溪跪着看皇上:“皇上,您是要一个出身低贱的忠良,还是要一个为前程弃父母不顾的小人?”
“莲曳父母,虽是贱极,但皇上可知?莲曳亲母为了生下他,得罪尽了权贵,从花魁贬为暗娼,含辛茹苦扶养他到如今,养出了今朝三元及第状元郎。”耶溪叹口气:“莲曳生父,惨遭横祸灭门,独自一人扶养幼弟,更是养出两个状元郎。”
“两个?”
“不瞒皇上,一个是他亲弟弟,现在的秦淮远秦大人,一个是莲曳。”耶溪强忍怒气。
“秦淮远得了功名,便弃了前尘,众人皆道他识时务是大俊杰!莲曳现在得了功名,要替他爹娘求一份公道,为何都骂他不识好歹?”耶溪红了眼圈:“您道这是什么世道!这岂不是黑白颠倒善恶枉然!”
“朕知道了,”皇上目光沉了几分,给小太监递一个眼色,小太监赶紧把刚刚的纸团捡起来摊平。皇上又认真的看了一遍,耶溪紧张的看了看他,看到皇上嘴角上扬,才放心下来。
“朕知道了,”皇上又强调一遍:“耶溪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谢皇上!”耶溪重重的磕了个头,皇上好奇的看向她额头:“怎么长了朵花?”
耶溪有些不好意思:“遮暇。”
皇上笑着点点头,用笔轻轻一点那额上花:“遮的好,怕是过不了多久,京城女子,都要额带春色了。谁都想要状元郎亲自点的海棠红啊。”
第61章 檀郎亲笔朱砂莲花
皇上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未到半月, 京城闺中女子就流行开了这额头点莲花的妆容, 都说。额上点朱红,檀郎念娇容;额上贴金莲,怜子到终年。耶溪随便出个门, 都能撞见好几个和她一样,额头上画着一朵胭脂莲花的姑娘。
碰上了,小姐们都不服气,都争说自己画的最好看, 有不认识耶溪的,还嘲讽耶溪画的丑,耶溪哭笑不得,回家给莲曳说了。
莲曳看着她笑的伏在案上肩膀直耸, 叹口气把她拉起来:“丑?”
“丑死了,”耶溪笑的面带海棠色:“都笑话我丑呢!”
莲曳抿着嘴不说话, 耶溪凑到他耳边轻轻笑:“但是画它的人是世间最好看的啊…”
莲曳笑着把她抱起来, 放到美人榻上, 耶溪挣扎着起来:“今天别闹,等会, 圣旨要下来了,婆婆有没有醒啊?说好了给她一个惊喜的。”
“她早醒了, 带小荷出去逛了,小荷吵着要吃三鲜豆皮,得到城西买, ”莲曳笑:“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耶溪笑:“不知道她看见圣旨是什么表情,等会我要好好看看。”
说话间,莲蕊拉着小荷的手进门来了,小荷拎着一盒东西,一颠一颠的跑到书房:“耶溪姐姐!我给你带三鲜豆皮回来了!你尝尝嘛!”说着,把盒子打开,金黄灿烂的鸡蛋豆皮里面,包着软糯的糯米,肉粒与香菇的香交融在一起,她急吼吼的夹一块递给耶溪,耶溪笑着接过了。
“好吃吗?”小荷眨巴水灵灵大眼睛。
“好吃。”
“好吃多吃点,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什么口味的,”莲蕊笑着进来:“想吃什么,要什么直接跟娘说,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吃多少。”